他是为了安嘉王的安危,另一方面兴许也有以防万一的意思,假如安嘉王之后真出了什么事,给他服毒的君湛然自然脱不了干系。
    对他的想法一清二楚,君湛然却没有推辞,南宫苍敖只一点头,似乎一刻功夫也不想拖延,两人很快消失在寝宫房门之外。
    他们现身,藏身于宫中各处的肖虎、骆迁、阴鸠、殊衍等人也都带人悄悄退去。
    “楼主,我已查过,这宫里没什么特别,也没见到可疑之人。”肖虎躬身禀报。
    “假如真的有人藏于宫内谋算安嘉王,也一定不是外面的人,要不然就是身手不凡,宫里没人能发现。”骆迁低声说着,上百人在宫里聚集,如同鬼影,让一干守卫心惊肉跳,忐忑不已。
    身在宫内,君湛然遥望宫楼外墙,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正是夜深之时,半夜呼啸的冷风刮过了一阵,只剩下苍凉寂静,这肃穆雍容的皇宫到了夜晚,便如坟墓一般散发出阴暗不祥的气息。
    住处已安排好,宫里的殿宇本就不少,函茫从寝宫里追了出来,奉命在前面带路,一群人还在边走边说。
    阴鸠森森一笑:“盟主要我等查验皇宫,虽然没查出什么古怪来,但我发现宫里的密室机关不在少数,想必宫内还有什么暗处,这种地方关押人犯可是最好不过,深埋地底,用起刑来也不怕人听见。”
    函茫身为安嘉王的亲信,对此自然不是一无所知,闻言脸上一阵抽搐,犹豫了一会儿,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幸好南宫苍敖在后面说道:“凛南王族的秘密与我们无关,我要你们找的是可疑之人,既然没有,其他的不用去管。”
    尽管安嘉王表面的态度和善,但身为君王,自然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南宫苍敖一点都不意外,他并不急于找出是谁下毒,倒是有另一件事心急的很。
    偏殿之内,一群人歇息的歇息,守夜的守夜,一侧卧房之内,灯火晃动。
    “涅盘是怎么回事?”灯火之下,南宫苍敖的神情并不和缓,也不算严厉,只是隐约勾起的唇角上那抹弧度,算不上愉悦。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没有秘密。”他半真半假的抱怨,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君湛然看得出他确实是不高兴。
    “这不是什么秘密。”从怀中取出那个瓷瓶来,君湛然把它拿在手里。
    晶莹的白色玉瓶,薄如蝉翼,分外轻巧,对着灯火隐约透出里面的暗红之色,只要揭开瓶塞,吸入其中那些细小的艳红粉末,此生便只能听凭这毒物使唤。
    “湛然,你可听到我问你的话?”南宫苍敖自认耐性不错,在君湛然的事上却忍不住变得性急。
    神情平淡的男人没有回答,手腕一翻,南宫苍敖的手臂被陡然抓住,两指搭上他的腕间,君湛然这突然的举动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人却对他非常了解,又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方才的不悦顿时消弥,“我已说了不曾闻到这东西的味道,你还不放心?”
    南宫苍敖的笑意到了脸上,君湛然确定他确实没有中毒,神情放松下来,“我只是不想有什么意外。”
    “没有什么意外,我南宫苍敖岂是如此不小心的人,湛然担心我固然是好,可千万别小瞧了我。”有时候,人称鹰帅的男人会流露出他独有的自负,这并不会令他显得狂妄,因为他说的确是事实。
    君湛然挑了挑眉,脸上已不见紧绷之色,摇头:“是我关心则乱,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过各种三教九流,你岂会轻易着了道。”
    有时候正因为过于关切,反倒看不清眼前之事,见面前的男人笑的得意,君湛然眯了眯眼,两唇相贴,他骤然吻了上去,夺取南宫苍敖的呼吸。
    也许某一天他会告诉他,每次看到他的笑,他的心里都会涌起某种奇异的躁动,南宫苍敖就像天,像天上的日色,他总是洒脱的、热烈的,无所顾忌,将所有阴暗冰冷一起包容进去,这一点总是深深的吸引着他。
    对这个吻,有人当然欢迎的很,一手按在君湛然的腰间,一手往下,那坚韧柔软的弧度和掌心下的触感让南宫苍敖留恋不已。
    正是情浓之时,君湛然忽然后退一步,指尖一偏,指着桌上的瓷瓶,喘着气问道:“你还想不想知道这涅盘的事?”
    一方是心中急欲知晓的谜底,一方是薄唇微肿似笑非笑的君湛然,南宫苍敖实在难以抉择,正皱眉间,君湛然忽然笑了:“难得见你也有这么为难的时候。”
    南宫苍敖没有被涅盘牵累,他的心事放下,见面前的男人皱眉如此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开,南宫苍敖这才知道上当。
    忽然一个身影扑来,君湛然霎时倒退几步,倒在床榻上,南宫苍敖衣襟一扯,低哑的语声微紧:“竟敢笑我,嗯?你这难题不算难题,我有个办法,我既可以领略湛然的风情,也能知道你心中的秘密……”
    说话之间君湛然的外衣被解开,衣襟松散,束起的发也松散下来:“我说过这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想知道,我这就告诉你,不过边说边做你不怕――”
    意有所指的视线投向案上的瓷瓶,这里面的东西就连他以前都不曾见过,这其中的含义不问可知,并不是缠锦之际适宜的话题。
    “这涅盘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见了它便有些紧张,你可是君湛然。”不想将怀中之人放开,南宫苍敖还是将他按在身下,抚开他的发,“我还不曾见你对一种毒物如此另眼相看。”
    黑发之下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又多了几许暗沉,“不能不另眼相看,这毒物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世上,之前……至少百年之内,它一直都没有现身,因为谁都不曾将它做出来。”
    “它过于霸道,也有些古怪诡秘,确实不宜现世。”能令人明知是毒,也甘愿服下直至内腑溃烂而亡,这毒药名为涅盘,却不能真的让人涅盘重生,留下的结局唯有一死。”
    “你可知它是什么制成?”君湛然注目那个瓷瓶,说话之时的表情就如这毒物一般有些诡秘。
    “对毒物的了解我不如你,你叫我猜?”南宫苍敖在他臀上拍了一下,催促道,“别卖关子,还不快说。”
    “你也有自认不如的时候。”君湛然眼中的笑意闪动,那笑意又随着视线的移动渐渐变得微冷,“这毒名为涅蛊,知道它的人不多,能制它的人更是绝无仅有,谁都不知道如此歹毒的剧毒之物,要制出它,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随着君湛然语声缓缓,周遭似乎酝起一层神秘诡异的气氛,南宫苍敖追问的时候,语调也随之微微紧绷起来。
    “落离花。”君湛然一抬眼。
    这三个字毫不陌生,这岂非就是当初他送他之物?那一丛落离花刚从枝头摘下,艳丽如血的花瓣娇艳无比,尤带露珠,更衬的其下绿中泛白的枝叶仿如玉色。
    “落离花?!”昔日情景仿佛还在眼前,即便是南宫苍敖都感到意外,“这毒物竟由落离制成?难道它竟然有毒?”
    落离花当然没有毒,但这无毒的落离却偏偏成了诡秘的涅盘。
    房内灯火摇晃,昏昏暖黄,诡秘之气随着两人的交谈愈加浓厚,君湛然眼底的冷意也越来越重,“落离花无毒,却能制成有毒的涅盘,世人只知落离娇艳冠绝天下,却不知其花败之后,只要将那败落的残花与某些药物混合,再用特珠之法,便能制成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涅盘。”
    他的话南宫苍敖不会怀疑,但又有新的疑问产生,“一定要是花败之时?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东西如何提炼?你又是从何处知道这制毒之法?”
    君湛然从未提起他是如何学会用毒,江湖之上也有以用毒闻名的烟花门,烟花门下的人都有血亲关系,凡入烟花门,便全都姓月。
    “难道你也来自烟花门?”南宫苍敖忍不住猜想,却即刻否定,“不对,月家的人自傲自负,上下等级分的极为严格,如你这般……又怎会听命于人。”
    “所以我不是烟花门,况且我也不姓月?”
    “你不是。”
    南宫苍敖断定他不是。
    “我当然不是烟花门下,烟花门这点使毒的本领,也只够拜我为师而已。”翘起嘴角,君湛然为能让南宫苍敖这般头疼感到有趣。
    “那你究竟师从何人?又是怎么学了这一手用毒之法?还不快说――”几次三番被他撩拨,南宫苍敖是最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何况面前的人还是君湛然,按耐不住,一抬手将他的双臂压向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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