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长大人,今日军中名册已经查点完毕,请您过目。”士兵将竹简递给上级。
    士兵面前的这个男人有些过分年轻,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弱冠之龄,却穿着明显等级更高制式银甲,身材孔武有力,容貌刚正俊美,任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句年少有为。
    蒙恬展开竹简,双目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今日竟有一队斥候全员死亡?”
    士兵连忙解释道,“说是他们在外遭遇突袭,尸首已经运回军营,会按例发放抚恤。”
    “何处遇袭?敌人是谁?有无备战需求?”蒙恬将竹简合拢,走到士兵面前,语气冷冽,带着浓浓的质问之意。
    “这,属下也不知……”士兵的声音明显变小,头也埋得更低了。
    “死因如此含糊……”蒙恬陷入沉思,此事必有隐情,他将竹简扔给旁边的士兵,这是直接对他负责的亲兵,信得过,“你跟我来。”
    蒙恬直接带着人奔向岗哨,恰好遇上还未换班的哨兵,扬扬手打断人向他的敬礼,“今日寅时,有一队斥候离开军营巡逻,你可曾看到过?”
    哨兵忙不迭地点头,“是,属下看到了,他们寅时离营,卯时过一刻就回营了。”
    “回营了?”如果属实,那就说明斥候不是死在外边,而是死在军营里,但不管怎样,一定事出有因蒙恬又问道,“他们回营时可有什么异常?”
    哨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道,“他们回营时还带了一队车马,像是从别处过来视察的官员。”
    视察的官员?按大秦律,一般来说如果有官员要来视察,要先通知军营,除非是有紧急情况,武遂关位于秦韩交界,最近并没有什么大事,这批官员是从哪里来的?秦国,还是…韩国,亦或是…假的。
    “你没核查他们的身份?”蒙恬不动声色。
    “当时斥候伍长说这些人身份特殊,要求属下不能声张。”哨兵紧张而又害怕,“属下,属下不敢撒谎。”
    身份特殊?蒙恬眉头微挑,他向来刚正不阿,决心将事情追查到底,表情严厉,“你执勤懈怠,记二十军棍。”
    这件事既然做的这么隐秘,就说明幕后凶手不想被人发现,蒙恬不欲声张,只带了几个自己的亲兵,他打算去看看斥候的尸体,不想却被人拦住了。
    “你们几个,行色匆匆,所为何事?”王齮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蒙恬拦了下来。
    “参见将军。”蒙恬不得不停下来,弯腰行礼,“属下今日查点军中名册,发现一队斥候死因有异,特来调查。”
    王齮心中一惊,真是麻烦,蒙家的人不是他能随随便便动的,得想个办法阻止蒙恬继续查下去,“这件事我已知晓,我也觉得奇怪,已经派专人去查了。”
    已经派人去查了?军中名册向来是他负责清点,根本不会惊动王齮的大驾,而且蒙恬并没有发现除了他以外的人在追查此事。
    军营里面并不像军令那样真的一板一眼,铁令无私,各中势力混杂,作为上面的人,不重要的事大多都含糊过去了,蒙恬可以理解,但他不能够认同。
    “将军!他们不仅死因有异,而且死亡记录也疑点重重,属下刚刚询问过岗哨,得知那队斥候回营时带来一队人马,但却没有记录在册,这与军令不符。”蒙恬往前走了一步,并不死心,试图引起王齮的重视。
    王齮一直背对着蒙恬,暗以示蒙恬自己的拒绝之意,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不死心,看来不让他查下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把他也引到这个局里来。
    “你作为千长,这样做很好。”王齮挂上一个和善的笑容,伸手屏退周围的士兵,低声道,“既然你已经查到这个地步,本将军也不瞒你,今日随斥候回营的,正是使节李斯大人一行。”
    李斯?竟然是他,那倒是与他出使韩国然后回秦一事对上了,王齮将军又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蒙恬终于得知了外来一行人的身份。
    “李斯出使韩国,得到机密情报,假道武遂,绕路返回咸阳,一旦被六国获知,恐对秦国不利,你明白吗?”王齮继续编造谎言,说起假话来头头是道,半点不心虚。
    蒙恬表面应承道,心中的疑惑却更大了,“是,属下明白。”王齮的说法依旧解释不了斥候为什么死在军营里,准确的说是,为什么死在他们带回李斯的车马后,这是一个关键点。
    王齮见蒙恬似乎有些相信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戍边在外,抗击敌军才是本职,其他的事还是让本将军来操持好了。”
    目送王齮离开,蒙恬现下谁也信不过了,独身一人立刻赶往军马政,他有一些亟待证明的问题。
    “数目可清点完毕?”蒙恬的目光扫过一匹匹战马,斥候回没回来,光听哨兵的一面之词不够,幕后凶手敢杀人,却没有人敢动战马。
    得到了分毫不差的答案,蒙恬目光一沉,斥候是回营之后才死的,能有这个本事在军营里不动声色杀人的,只有……
    “司马啬夫,今日卯时斥候们带回来的车马在哪里?”蒙恬必须去见见李斯了。
    “今日未曾见过外来车马。”士兵没有犹豫的回答道。
    没有?看来是王齮有意隐瞒了李斯的存在,但是,为什么隐瞒李斯的存在需要杀死一队斥候?而且哨兵并没有被灭口,是思虑不周,还是没想到?
    一声清脆的马蹄声打断了蒙恬的思绪,他抬起头,看见一个人牵着马正要出去,恰好还是王齮的亲兵,“深夜调马,所为何事?”
    “千长大人,属下奉左庶长之命送一封急信出营。”那士兵不慌不忙地向蒙恬解释。
    急信,可是看他的准备似乎并不焦急,蒙恬瞥过士兵身后牵着的马匹,挑了挑眉,“你知不知道,大秦律规定,营门一旦关闭,非有战事,不得开启。”
    “属下当然知道,只是,只是左庶长有令,这信要送往咸阳,耽误不得。”士兵这才有些慌乱,连忙摆手。
    “咸阳?”蒙恬目露精光,如有明悟一般,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士兵急忙改口,惊觉过来好像说错了话,“不不不,属下的意思是,这信是左庶长特意吩咐的,怪罪下来,洗漱下属下担待不起。”
    “既然如此,那你就快去快回,不要耽误了。”蒙恬将人放走,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一出戏,但在陪王齮演下去之前,他还需要做最后的确认,整座军营里只有一处地方偏僻至极,罕有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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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盖聂送完信回来后没多久,李斯就被叫走了,所以嬴政不休息是在等李斯的情报,而他会负责一整晚的守夜工作。
    他把蜡烛吹灭了不少,连带着整个营帐里面都变暗了不少,虽然还不算太晚,但中间的厚软的垫子里已经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女。
    这么昏暗的灯光什么事也做不了,不能看书写字,嬴政和盖聂虽然看起来话不多,但意外的很聊得来,但此时聊天他们觉得并不是个好选择。
    营帐里只有两张软毯床榻,也不知王齮是怎么准备的,嬴政原本挺直的背脊此时也放松了些,他坐在忘机旁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有些不满。
    他不能理解,刚刚还活力满满的,能跑去捉弄她师哥,结果盖聂走了没一会儿,对着他,忘机就开始打起哈欠说她困了,自顾自地掀开被子钻进去就睡着了。
    对待他们的态度区别是不是太大了点儿?嬴政真想捏着忘机粉扑扑的脸蛋把人叫醒,轻哼一声,最后却也只是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玲珑的鼻子。
    盖聂抱着剑跪坐在一旁,眼里满是笑意,他知道嬴政哪里不高兴,但是也知道以他们的默契,没有人会吵醒她。
    “尚公子——”李斯步履匆匆,急着推开帐门,探进身来,却被嬴政和盖聂冷冽的目光吓得想转身出去。
    “唔。”忘机嘤咛一声,伸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李斯回来了?”
    看得出她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但成效不大,雾蒙蒙的眸子怎么也睁不开,嬴政直接拉着她的双手捂住她的耳朵,用眼神示意李斯说话。
    李斯会意的低声道,“王齮想要收买我,先是让我借机把尚公子和盖先生分开,然后让我在他动手后,指认尚公子您是假的。”
    嬴政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眼睛里满是杀意,他是知道王齮有异心,没想到竟然这么胆大包天,野心勃勃。
    盖聂面带安抚,对着嬴政轻轻摇了摇头,眼见王上冷静了不少,才淡淡道,“王齮是想要逐个击破,他要用什么理由?”
    “赴宴,贼子希望让我牵头,邀请盖先生赴宴,理由是接待来自咸阳的援兵。”李斯非常识趣的换了个称呼,他嘴角微勾,看得出来嬴政很满意。
    嬴政拍板决定兵行险招,诱敌深入,“那就将计就计,我们所有人都一齐去赴宴。”
    众人都没有犹豫,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虽然危险,但实则暗藏生机,他们若是分散开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放心,我和师哥会保护你们的。”忘机睁开眼睛,湛蓝色如水面一般澄澈如镜的眸子里倒映出嬴政的模样,她反握住他的手,脑袋轻轻蹭了蹭。
    “我们吵到你了?”盖聂心怀歉意,他垂下眼睫,微微皱了皱眉。
    忘机的声音清丽,不比平时娇软的冷静语气,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她轻声道,“不是你们,是有陌生的气息在旁边。”
    李斯觉得自己已经站的够远了,就差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下去,又或者他应该明天早上再来汇报?
    看着脸色可以称得上是苦恼烦闷的李斯,忘机坐起来扯了扯盖聂的衣角,又安慰李斯道,“我是说,门外边来人了。”
    盖聂神色一凛,拿起青锋剑站了起来,门外果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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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键盘坏了,新的还没到,真的不喜欢用手机码字,后面会掉落双更的,放心,跑路一定提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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