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霞让厨房烤了三个,烤好了厨房管事将三个红薯分别从中间切成两半,再准备三把小勺,供主子们挖着吃,免得脏了手。
    袁紫霞吃相优雅美丽,四岁的小世子萧璨不但继承了娘亲的绝世美颜,也继承了父母优雅的仪态。
    “好吃吗?”袁紫霞笑着问。
    萧璨点头:“很甜。”
    袁紫霞道:“这是明楷的母亲魏夫人送来的,明日娘带你去找明楷玩好不好?”
    端王看了她一眼。
    袁紫霞回他一个“看什么看”的眼神。
    萧璨想了想,提醒母亲:“明日我还要读书。”
    四岁的小世子今年开始启蒙,一天的功课被他的王爷爹排得满满当当。
    端王有自己的想法。前几年儿子还小吃喝玩乐为主,现在儿子大了,他要把儿子培养得比魏明珠优秀千百倍,他端王被魏澜压了光芒二十多年,他的儿子一定要做儿子这一代的翘楚。
    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自律了,袁紫霞尊重儿子的意思,提议等月底儿子休息了再去魏家做客。
    萧璨同意了。
    端王拗不过王妃的决定,但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最好先同皇帝哥哥提一句。
    翌日在御书房见到惠文帝,端王先与惠文帝聊家常:“皇兄可吃过烤红薯?”
    惠文帝在批阅奏折,很忙,头也不抬地道:“有事便奏。”
    端王摸摸鼻子,哼道:“还不是魏澜,自从被皇兄摘了官,他想方设法地巴结我,听说他前几天亲自去地里挖红薯,还以他媳妇的名义送了王妃一筐。王妃心地单纯,以为魏澜媳妇真心对她,准备带璨哥儿去魏家做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不让她去她跟我闹,让她去吧,又怕别人议论我与魏澜有勾结。”
    惠文帝一直与魏澜保持着联系,却不知道魏澜竟然亲自去挖了红薯。
    惠文帝突然很羡慕魏澜,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地陪伴妻儿,包括他的明珠。
    惠文帝有多长时间没见魏澜了,就有多长时间没见魏浅。
    不是不想见,而是为了演戏演得真,他不能冒任何被人发现他与魏澜、魏浅私下走动的风险。
    “他是罪臣,你自己掂量。”
    惠文帝冷冷地提醒端王道。
    端王莫名心里一寒。
    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假,皇兄以前多偏心魏澜,现在说嫌就嫌起来了,连他的王妃与魏澜媳妇走动都不许。
    摸清了皇兄对魏澜的态度,端王苦口婆心地规矩袁紫霞一番,终于打消了袁紫霞去找阿秀的心。
    不知不觉到了寒冬。
    住在寺里的太夫人突然派人过来,请魏澜去寺里一趟。
    阿秀心里一沉,该不是魏松严养好了病,要回来了吧?
    公公若是个好公公,阿秀不介意与他住一个宅子,可魏松严做的都是什么事,当祖父的,平时对三个亲孙子不闻不问,就知道自己钻死脑筋。
    阿秀真的不想魏松严回来。
    魏澜已经出发了,骑马赶到寺里,先见到了拿着帕子擦眼泪的太夫人。
    魏澜皱眉,难道父亲的病更严重了?
    “祖母别急,出了什么事?”魏澜来到太夫人面前,正色问道。
    太夫人泣不成声,她身边的嬷嬷端了两样东西过来:一把长长的头发、一封信。
    魏澜打开信,快速看下来,魏澜心情复杂。
    他的父亲,先后沉浸在薛氏、芽儿两处温柔乡的父亲,在寺院住了百十天后突然看破红尘,出家了。
    太夫人哭着道:“为了开解他,我请了寺里的归真大师来给他讲经,归真大师精通佛理,果然化解了你父亲心中的怨气。他一日日的好起来,我别提多高兴了,他天天去找归真大师讨论佛法,我想着有点事做总比一个人闷着强,就没管他,谁知道他居然偷偷剪了发跑去找归真大师替他剃度?我看到信便带人去找归真大师试图阻挠,可——”
    太夫人说不下去了。
    魏澜猜到了,太夫人一定是迟了一步,父亲已经剃度为僧了。
    才五十岁的男人,只需忍上一年就能重归青云,偏偏他忍不住,出了家。
    是真的看破了红尘,还是用这种方式逃避现实?若是前者,魏澜佩服自己的父亲,若是后者,魏澜只替父亲感到可悲。出家是可以逃避,但明年事情成了,父亲这一出家,想还俗都不可能,还了立即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我去看看父亲。”
    安抚了太夫人,魏澜去求见归真大师。
    归真大师得知他要见魏松严,也就是现在的僧人了尘,派小和尚去请了尘。
    了尘没有来,只让人转告魏澜照顾好太夫人、妻儿子侄,他与魏澜的父子缘分已断,让魏澜不必再来找他。
    魏澜怔了片刻,然后朝归真大师行礼,告辞。
    不想太夫人一个人留在寺里面对父亲出家这件事,魏澜接了太夫人回城。
    既然父亲不会回来了,魏澜安排太夫人住在了第二进院子。
    太夫人歇下后,魏澜走到院子里,对等候消息的薛氏、芽儿道:“父亲看破红尘出家了,嘱咐你们替他在太夫人面前尽孝。”
    薛氏、芽儿都傻了!
    对薛氏来说,只要魏松严在,她就还是魏夫人,偶尔还可以仗着魏松严的势教训下人给阿秀添点堵,如今魏松严当和尚去了,她还算什么魏夫人?
    芽儿也挺伤心的,老男人也是男人,她这么年轻,突然要守几十年的活寡,早知会变成这样,当初她宁可得罪魏松严也不会从了他啊。
    薛氏愁,芽儿哭,阿秀趁魏澜管教别人时,嘴角抽了抽。
    魏澜他爹真是绝了!坐拥家财万贯、美妻娇妾还舍得出家,老头子是不是傻?
    第112章
    公布了一家之主出家的消息,魏澜要去后院了。
    阿秀带着三个孩子跟在他后面。
    “娘,祖父出家是什么意思?”魏明楷小声地问。
    阿秀不知道魏澜是什么心情,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出家便是拜高僧为师,潜心修行佛法,以后明楷见到祖父不能喊祖父,要叫他老人家为了尘大师。”
    了尘了尘,了却红尘,阿秀佩服。
    魏明楷还有很多问题,阿秀朝儿子摇了摇头。
    魏明楷懂事地闭上了小嘴巴。
    到了后院,魏明珠带上两个弟弟告退了。
    阿秀送走孩子们,回到内室,看见魏澜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
    阿秀当他在替老爷子伤心,坐过去,试着开解道:“这事是挺突然的,不过咱们这么想,父亲看不破红尘的时候把自己愁病了,现在他虽然出家了,可他身体好心里也舒服,父亲过得好,比他病怏怏地强,是不是?”
    魏澜没有担心老爷子,他只是觉得这事太荒唐,魏澜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我没事,只怕父亲将来后悔。”魏澜道。
    阿秀笑:“后悔了就还俗,继续好酒好肉。”
    魏澜看她,原来红尘在她眼中就等于吃吃喝喝,殊不知有人把荣华体面看得比吃喝重多了。
    “也对,还是你想的透彻。”不想阿秀为这事费心,魏澜朝他的傻阿秀笑了笑。
    阿秀有她的办法试探魏澜到底难受不难受。
    晚上睡觉,阿秀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下魏澜的腰,碰完阿秀窘迫般缩回手,还强调道:“我不是故意的。”
    魏澜本来没有什么念头,阿秀一强调,魏澜反而想了。
    他将阿秀拉回了怀里。
    阿秀放心了,魏澜还有心情与她亲热,说明魏松严出家不会对一家人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被魏澜带飞的时候,阿秀更加感慨了:连这种快乐都能放弃,老头子境界真的高!
    魏松严、魏澜父子丢官后,京城的官员们依然有人在盯着魏家。
    魏澜刚带私生子回京时被御史范玉林参了一本,惠文帝降了魏澜的官职,没多久魏澜立功重新官复原职。惠文帝那么赏识魏澜,谁知道这次魏澜是真的陷入了泥潭,还是只是去泥潭里打个滚,没几天又成了御前红人?
    让这些官员们松了口气的是,整整半年惠文帝都没有重新启用魏澜父子的意思,当他们得知魏松严出家的消息后,大臣们都笑疯了。
    没人相信魏松严真的看破了红尘,不过是承受不住打击,去寺里躲避人世间的奚落罢了。
    大臣们看笑话,惠文帝被魏松严这一举动震懵了。
    他要娶魏浅为后,魏松严就是他未来的岳父国丈,现在魏松严出家了,魏浅会不会迁怒他?
    惠文帝派心腹给魏澜送了个口信,让魏澜去魏浅面前替他解释,他真没料到这个。
    魏澜都不用见妹妹,直接让密探回了惠文帝四个字:咎由自取。
    惠文帝品品魏松严对魏澜三兄妹的态度,理解了。
    既然魏澜、魏浅都不在乎魏松严出不出家,惠文帝更是将魏松严抛到了脑后。
    ——
    一场大雪过后,新的一年来临了。
    魏沉、宋清雅回京过年。
    夫妻俩离京时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去了地方做官,地方不如京城富贵,魏澜、魏松严没倒时魏沉还能仗着父兄与上峰叫板,父兄一倒,魏沉立即夹起尾巴做人,这一年吃了不少气,昔日俊美倜傥的脸上平添几分风霜。
    宋清雅没比他好上什么,魏沉只在外面受气,家里养了三房美貌小妾,宋清雅本来不在乎魏沉了,可是小妾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为了压住小妾们的气焰,宋清雅只好继续争宠,然而越争魏沉越不待见她,夫妻俩过得如同怨偶。
    他们没回来之前,魏澜便以家宅太小为由,安排小两口住在另一处宅子,除了除夕夜一起吃了顿年饭,魏沉、宋清雅都带着魏明榉住在外面。
    魏明榉被大伯父大伯母养得很好,亲爹亲娘回来了,魏明榉本来挺高兴,可是娘亲老是抱着他说大伯父大伯母的坏话,魏明榉不喜欢听,挣脱了娘亲去找爹爹,问爹爹娘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魏沉与兄长一条心,兄长把儿子养得这么壮实懂事,魏沉十分感激兄长,宋清雅居然还想挑拨是非,魏沉便又骂了宋清雅一顿。
    他们夫妻闹架的时候,阿秀、魏澜带上魏明珠、魏明楷去百顺胡同的娘家拜年了。
    刘孝山、李氏不嫌弃女婿变成了平民,对魏澜的态度一点都没点,但恭敬客气里又多了一点点心疼,心疼他们的好女婿丢了官。
    魏澜一如既往的笑如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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