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笑容灿烂,这会儿他连茶都不用倒了,只要放开肚皮吃就好。不过,即便是再好吃的点心也是堵不住伊利亚的嘴巴的,他开始说关于骆驼的西凉民间笑话,还是带点色色的那种,把炎逗乐了,连沈方宇都绷不住那张俊脸,噗嗤笑出声来。
    御书房的气氛就没有炎的寝宫那般欢乐了。
    菲拉斯得知白木法毙命以及永诀桥被毁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白木法死了,祭司塔还有继位者,说不定是二把手的哈里戈,可是永诀桥连接着王宫和祭司塔,象征权力和神力的合二为一,毁桥带来的后果十分严重。
    “君上,您一怒之下杀了白木法,朝堂和百姓那儿本就不好交代,您还毁了永诀桥……”菲拉斯拍着脑门,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想说本王图一时痛快,后患无穷吗?”乌斯曼手持水晶杯喝着葡萄酒,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安稳模样。
    “对、对!”菲拉斯点头如小鸡啄米。
    “呵呵,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话都说不利索。”乌斯曼微笑道,“不过,可见你是站在本王这边的。”
    “您这是何意?”
    “永诀桥的断裂意味着本王与祭司塔彻底决裂。朝堂上多的是墙头草,本王要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没法两边站位了。要站在本王这里,还是断桥的那一头,他们都必须得做出选择。”乌斯曼娓娓说道,“在‘赤焰之火’袭来之前,本王必得摁灭祭司塔内的‘鬼火’,他们休想在大难之后故技重施,当那拯救苍生的救世主,再次掌控王权。”
    祭司塔生生世世不灭,对王室的影响岂止是把控王权,乌斯曼知道自己能当上西凉王,有祭司塔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些个不受祭司塔重视的王子公主是怎么一出生就夭折的,乌斯曼大概能猜出一二。
    更甚至他父王当年的暴毙就很蹊跷。
    乌斯曼不想他的孩子也要生活在祭司塔密布的阴谋黑云中。
    “西凉想要千秋万代,就不能有祭司塔。”乌斯曼坚定地说。
    “可是百姓们奉祭司塔为神明,对他们言听计从……”菲拉斯慌得不行,尽管他知道君上的话是对的。
    “白木法和那些所谓的高级鸦灵术士,用巫蛊之术让信徒趋利避害,却隐瞒他们这会招致更大的祸事。这哪里是助人,根本是害人于无形。”
    一旦封印解开、恢复全部记忆之后,祭司塔的那些伎俩乌斯曼便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自己身上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咒术之刑”。
    白木法对他施加过不下五次的封印,每一次都是剥皮碎骨之痛。
    而乌斯曼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将来也会受到祭司塔的控制,而他的臣民也继续被祭司塔玩弄在掌心,他的灭塔之心就没再动摇过。
    诚然,他接下去会面对极大的挑战,百姓的不理解,大臣的愤怒倒戈,但是只要除恶务尽,这些都不算事。
    “王后知道吗?”菲拉斯搬抬出炎来。
    “‘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乌斯曼嘚瑟地一笑,“是王后说的。”
    “……”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乌斯曼又补充道,“这也是王后说的。”
    “……那王后都知道了?”菲拉斯吃惊于此。
    “知道一些,不知道黑暗的那些。”乌斯曼轻叹一声,“他知道祭司塔心存不良,但不知道鸦灵之力,知道丹尔曼要杀我,但不知道丹尔曼是……”
    “君上,这还叫夫夫同心?王后他等于什么都不知道。”菲拉斯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张嘴迟早让你断头。”乌斯曼额上都跳起一条青筋,“那些事告诉他无益,他还怀着孩子呢。”
    “这倒是……不能让王后太操心了。”
    乌斯曼突然默然地喝着酒,颇有心虚的意味,他不是不想告诉炎,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担心炎会嫌弃自己“不是人”。
    “对了,君上,照理说白木法给您施加过这么多回的封印,没有解封之咒,您怎么能自行解开封印?”
    “献祭者,鸦灵之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七言解封咒的内容。”乌斯曼说道,“始皇帝撰写它的意欲在于,让承袭鸦灵之力的人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献祭者。”
    “什么?”
    乌斯曼放下水晶酒杯:“只有明白到这一点的人才能完成使命。”
    “始皇帝为西凉国真是鞠躬尽瘁,可是……臣下还是不明白,您怎么就破解了……”
    “不是我破解的,是亚斯赛拉临死前告诉丹尔曼的。”乌斯曼唇内的酒液忽然变得苦涩起来,他轻轻咂了一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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