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配和地让她为他沐浴。
    萧景与方毅在旁边尽力帮忙。心里惊奇,她竟然不嫌安王一身脏臭。
    颜水心将萧夜衡从头到脚洗干净,为他换上一身洁净的白色中衣之后,才掺扶着他到床上躺下。
    她这个时候才有心思打量这间超大的厢房。
    四周的墙壁全是上等檀木精雕而成,四爪金莽的图案在房内四角的汉白玉立柱上栩栩如生,精心刺绣的八开扇屏风富贵逼人,墙上挂的名家山水画大气磅礴。
    安王府据说是整个凤祥国除皇宫之外,最气派的府邸。
    颜水心觉得一点儿也没错,真真是奢华富丽!
    皇帝萧景与方毅退出房间,颜水心与萧夜衡一块儿躺在雕纹大床上,闭眼沉睡。
    她的心,痛得似乎睡梦中都满是淋漓的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里心儿念的那句诗出自《七律?一生》。另外,安王就疯这么一下下。
    第79章
    一觉好眠, 颜水心是被吻醒的。
    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身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不用猜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萧夜衡。
    窗外黎明的曙光渗进庞大的房间, 她看清了萧夜衡那张半残半俊的脸。
    还有他那仅余窟窿洞的左眸眶。
    颜水心整颗心都拧痛了,她的男人何其凄惨。
    察觉到他要做最后一步, 她伸手点了他的昏穴。
    “对不起。”她轻喃着。
    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不是不愿意给他。而是……
    他虽然服了她配的药丸, 但情绪仍旧会不稳, 很容易失控。她现在身怀有孕,绝对受不起摧残。
    其次,彻底解毒之前, 他绝对不能行房, 否则只会加深毒愫。
    她搂着他翻个身, 让他仰面朝上躺着, 她则起床穿衣, 为他盖好薄被。
    夏天炎热,褥子也不需要太厚。
    穿好鞋,打开厢房的门,皇帝萧景略显单薄的身影站在黎明的阳光之中, 他转过身,唇角勾起微笑,“颜姑娘,早安。”
    颜水心看着他一身被雾气浸湿的龙袍,肯定地道, “皇上,您一晚上都守在外面?”
    萧景微一颔首,英俊的脸上满是愧疚,“母妃在世时,朕曾答应好好照顾夜衡。如今,他却……是朕没有尽好一个做兄长的义务。”
    颜水心也不认为皇帝萧景无错,安王要不是为萧景巩固江山,哪会被晋王视为眼中钉?但这个时代,她不能责备天子。
    是以,不吭声。
    皇帝萧景微叹一声,“三皇弟这半年,应该与你相处时日良多吧?否则,他不会只认你。”
    “除了四……五天前我坠崖,其余时间,我与安王形影不离。”颜水心不认为有什么好瞒的。
    “那你可清楚,他的腿是怎么被剁的?”萧景一脸急切,“还有这半年,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太后在化功散里添了迷。药,形成了无毒之毒。萧夜衡与太后一道用过晚膳之后,便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左腿膝盖以下,就被剁了。”颜水心才说罢,萧景一脸的气愤,“可恶的梁庆珍,三皇弟两岁便被过继给她名下抚养,夜衡一向视她为生母。她竟然这般恶毒!夜衡得多伤心……”
    “残害我与安王的人是幕后的晋王与太后,那么,皇上如今拿他们有办法吗?”她询问。
    萧景摇首,“朕与三皇弟的心腹大臣中了奇欢疯尸散,折损良多,如今,就连朕也中了此毒。”苦笑道,“晋王与太后在父皇还在位时,就大权在握,不怕你笑朕无能。而今,朕是自身难保。这几日,朕越发的难以自控情绪,怕是要不了几天,也会变得疯颠嗜血,毫无理智。除非朕与安王能解毒,否则,怕是奈那二人不何。”
    颜水心内心也升起一股无力感,“皇上曾命安王调查晋王不明来源的巨额款项,安王查到晋王伙同权贵私设大牢,以牢中囚犯谁死押注敛财。像我这样,是被人排除异己,向晋王组织花重金,被扔进牢的。”
    “此乃绝命要事,三皇弟告诉你,说明将你视为最亲近的人。”萧景怒目,“晋王着实该死,朕饶不了他!”
    颜水心便大牢里以及牢外逃亡发生的事都向皇帝说了一遍。她原本不想说得太详细,但他问得仔细,她只好知无不言。
    当然,她并未以萧夜衡的救命恩人自居,而是偏向于说安王一路照顾她。
    说了一会儿后两人分别去用早饭,然后又在大厅里继续说。
    直到中午,颜水心才把一路的事都说完了。
    萧景是个明白人,“颜姑娘,若非是你解了三皇弟中的化功散,一路对他多加照拂,他怕是无命回京城。至于大将军涂振国,朕这就下旨解除他的职务!朕就不相信,他还能反了不成!”
    说着,站起身,对着颜水心一鞠躬。
    颜水心连忙扶起他,“皇上,使不得!”
    萧景摇头,“你受得起。朕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对你鞠躬,而是以夜衡的兄长,对你表达谢意。”眼中满是悲伤,“如今,朕也快疯了,夜衡他往后,就托付给颜姑娘了。”
    “皇上此话言重了。”颜水心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是安王的女人,已怀了他的孩子。关于萧夜衡的一切,做什么,都是份内之事。”
    萧景龙颜大悦,“三皇弟有后了!那真是太好了!”真是比当初他自己做父亲更高兴。随又问,“三皇弟知道这事吗?”
    她颔首。
    王府总管方毅不是外人,二人谈话,他也旁听了。
    方毅不由佩服颜水心数次能拯救王爷于危难,同时高兴得想哭。
    因为御医说过,但凡中了奇欢疯尸散者,不会再有生育能力。他以为安王绝后了,没想到,王爷竟然在中毒之前碰了颜姑娘,颜姑娘还怀孕了。
    真是大喜啊!
    方毅一时涕泪纵横。
    “不好了,安王又疯了!”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颜水心与皇帝连忙往听雨轩的方向跑,方毅快步跟上。
    只见听雨斩院子里,萧夜衡踢飞数名侍卫,眼见又要大开杀戒,一道纤柔的身影奔入他怀里。
    他立刻拥紧怀中的佳人,狠狠地箍着不放手。
    皇帝萧景一扬手,一大票鼻青眼肿的侍卫狼狈退下。
    “夫君,心儿在你身边,一直都在。”颜水心在他怀中温柔的出声。
    萧夜衡眸光呆滞,眸色已由通红变成正常的黑白,似乎并无理智,但他却不再伤人。
    “我们去那坐一会儿,好不好?”颜水心改而拉起萧夜衡的手,走到院子里的一张石桌前坐下。
    方毅立即差人给萧夜衡备膳食。
    颜水心就坐在石桌前,又一次当着皇帝的面喂萧夜衡吃饱。
    皇帝很是惊奇,“颜姑娘,夜衡这般安静,你给他吃的药,果然有奇效。想必刚才,他是找不到你才发怒的。”
    “嗯,我配的药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愫。”
    皇帝萧景开口,“可否多配一些药丸,朕与安王手下的将臣疯了太多人,各个颠狂嗜血……”
    “我怀有身孕,不便太过操劳。”颜水心想了想,“我愿奉上药方。请皇上命太医制药便可。药制好后,得让人检查过,以免被人动了手脚。”
    “有劳颜姑娘了。”皇帝感慨,他手底下的那些太医拿朝廷俸禄,却一个个束手无策。
    好不容易有个太医刘己能制出压毒之药的苗头,刘己却莫名其妙掉进河里死了。
    说是不慎坠河,哪有这么巧?肯定是晋王派人除掉他了。
    皇帝思及此,立刻下令,“一干人等,不得将颜水心能制药的事,泄露半分,否则,诛九族!”
    “是。”方毅马上吩咐下去。
    颜水心觉得诛九族这事儿过了吧?一想到,如果皇帝再疯了,那江山就完了。她现在还算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等下人端来笔墨,她迅速将药方写好,皇帝的随侍太监林德取了,递呈给皇帝。
    皇帝萧景以为像颜水心这般的绝世佳人,必能写一手好字……哪知,那狗爬屎一样的字,实在是他毕生看过最丑的字了。
    颜水心就不是个写毛笔字的古人,看皇帝的表情,真想跟他比试写钢笔字!
    可素,这时代,连钢笔都没有。
    萧景一脸正色,“颜姑娘,你放心,朕会下旨,奖赏颜尚书。让你家族荣耀。”虽然颜卿那人不成气候,有女如此,也算他有福气。
    等等……奖励颜尚书是个什么鬼?颜水心当场说,“皇上,万万不可。我不是尚书颜卿的女儿。我乃已故药神司马敬的唯一关门弟子。说是关门弟子,其实,我是他的……私生女,我随母姓。”
    反正司马敬孑然一身,死去无子无女。
    她来冒充一下,也没什么。
    总比去认什么狗屁颜卿当爹的强。
    “原来你只是跟颜卿的女儿同名同姓。”皇帝不疑有它,“朕就说,据朕所查,颜卿之女颜水心性格懦弱,大字不识一个,怎会有如此了得的医术。”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颜水心腹诽完,惭愧道,“皇上谬赞,我学艺不精,只能压毒。”
    皇帝萧景差人将药方让太医下去制药,保密不得方子外泄,才道,“颜姑娘,你就不能试着配出解药吗?”
    “我试一下吧。”她加了一句,“请皇上不要抱希望,毕竟,那么多太医都配不出来,我肯定也不行。”
    “朕即刻命人将所有关于此毒的研究全都送到……”萧景见夜衡圈抱着颜水心,让她坐在其大腿上,轻咳一声,“夜衡想必不能与你分离片刻,你便与他同住。就送到听雨轩吧。”
    “还是单独给我弄一间研药房,就在睡房隔壁。”
    “还不去办?”皇帝萧景瞥了眼身后站候的太监林德。
    林德领命,“是。”
    大概几个小时,研药房就设出来了,几面靠墙的药柜是各种小抽屉做的,各式药材、捣药杵、炼丹炉、应有尽有。
    其中一个书架上不但有关于奇欢疯尸散的典籍、手抄记录,还有很多失传的药书。
    颜水心马上进研药房,开始翻阅典籍。
    萧夜衡就像个大尾巴,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
    一天过去,颜水心捣鼓了一堆药泥出来,皇帝萧景一直未离安王府,一则是想多些时间陪安王,另则,他实在心急如梵地想得到解药。
    她给出的药方配出来的压毒之药,那些疯臣吃了,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
    就连他服了药,将疯暴的情绪都平坦许多。
    相信,她一定能制出解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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