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澶会意,赶紧上前自梅佑均手中接过白苏墨,才见白苏墨似是松了口气。
    “苏墨,我在屋外等,若是有事唤我。”梅佑均应是不会走了。
    白苏墨应了声好。
    宝澶扶她进屋,掩门。
    白苏墨往小榻上一坐,脱了鞋,宝澶看了看,却是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厉害关系,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梅佑均在门外,宝澶一面给她涂跌打药酒,一面悄声问道:“小姐怎么同梅五公子一道回来的?钱公子呢?”
    白苏墨道:“他被四哥拉去说话了。”
    宝澶诧异:“钱公子不是每家二房的客人吗?”言外之意,应当同梅佑康不熟才对。
    白苏墨叹道:“他是成众矢之的了,处处都有人为难他。”
    眼中好似替有人不平。
    宝澶笑了笑,也不戳穿,上了药,又伸手揉了揉她脚踝处,轻声问道:“小姐,还疼吗?”
    白苏墨摇头:“其实真不怎么疼了,偶尔还稍许有些扯着一般,倒也没什么大碍。钱誉背我下得山,我倒没累着,遭罪的是他。”
    宝澶偷笑:“这哪叫遭罪呀,旁人是求都求不得,钱公子是乐在心里。”
    白苏墨睨她。
    宝澶又掩袖笑了笑,问道:“小姐可要换身衣裳?”
    “也好。”白苏墨应道。早前是为了爬山才穿得轻便些,已同梅家三位姑娘有些格格不入,她将衣裳换回来倒也贴合。
    许是上了药的缘故,脚踝处开始扬起一股子微微的暖意,很是舒服。白苏墨想起在下山路上,他唤她一声,却趁她不注意将脚踝拧了回来,她当时是吃痛,但通过之后,便觉好多了多半,钱誉是怕她一直盯着想着只怕会更疼,才特意如此。
    钱誉是如此细致体贴一人,遂又想起乌篷船里,他凑上前来的那句“诶,我不是在问吗?”
    白苏墨忍不住笑得出神。
    宝澶取了衣裳来。
    衣裳倒是换了,只是脚踝处还有有股药酒的味道,用香囊在身上也盖不住。
    白苏墨才道:“算了,再香些就过火了。”
    宝澶一想也是,只得作罢。
    出了屋,果真见梅佑均还在,梅佑均回头便见她已换了一身衣裳,她实在生得很美,一颦一笑皆可动人心魄。
    梅佑均敛了目光,上前:“脚可有好些?”
    白苏墨笑:“大好,已不需人扶。”
    一句便断了梅佑均后路,且一脸笑意,似是不经意。
    梅佑均也不好言何。
    随意寻了话来,闲聊几句便至一层船舱中。
    先前的评弹声便是从这里传出的,似是唱了些时候,眼下,换了另一人抚琴,倒是清雅。
    白苏墨打量了一圈,却并未见钱誉在。
    倒是梅四姑娘唤她:“苏墨,可要来饮些果子酒?”
    白苏墨却之不恭。
    梅四姑娘给她斟酒,梅六姑娘递了些糕点在她面前:“苏墨,快尝一尝,听唐宋说是这里最有名的栗子糕。”
    苏墨尝了一口,眼中光泽,又复颔首。
    梅五姑娘问道:“如何?”
    苏墨笑道:“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比京中宝胜楼做得还要好些。”
    几个姑娘便一道笑了起来。
    恰逢唐宋上前,正好问道:“何事笑得如何开心?可是栗子糕好吃?”
    梅四姑娘道:“说的可不是吗?苏墨说你这里的栗子糕比京中宝胜楼的还要好。”
    唐宋一脸欣慰:“换了旁人说兴许还不信,但白小姐自京中来,白小姐说好便是好。”他惯来会说话,桌上又笑作一团。
    唐宋又问:“可还再要些果子酒?”他这个主人家素来做得好。
    梅六姑娘道:“方才那壶杏花味道的不错。”
    唐宋便唤了小厮来,小厮应声去取。
    取酒的小厮未回,另一小厮上前:“公子,你要的酒。”
    唐宋朝他道:“你去三层,钱公子在那边看风景,你给他送过去,若是没了,再来取。”
    “好嘞。”小厮应声去做。
    白苏墨看了看那小厮背影,才晓钱誉在三层甲板。
    白苏墨饮了口杯中的杏花酒,听梅四姑娘问道:“唐公子,我们稍后去何处?”
    唐宋道:“稍后等苏公子和梅七公子回来,便将船驶去这麓山湖中的小洲头,这个节气正是小洲头上白鹭栖息的时候,小洲头上的白鹭很多。可在船上远观,也可登上小洲头近赏,还可亲自喂食,只是喂食时需小心些便是了。”
    梅六姑娘眼前一亮:“我要去喂白鹭。”
    梅五悻悻道:“我才不去,远远看看便好了。”
    梅四姑娘也跟着摇头。
    “六哥哥,你陪我去喂白鹭可好?”梅六朝梅佑泉撒娇,家中都知梅佑泉脾气好,也好说话,梅佑泉果真点头应好。
    白苏墨笑了笑,随意唤了宝澶来。
    宝澶上前,她附耳一句,宝澶先是愣了愣,而后赶紧点头。
    ……
    三层甲板上,钱誉独自凭栏。
    麓山湖的风景其实很好,游船走得不快,正好可以细细打量。
    今日梅佑康特意来同他说的一袭话,他并非没有放在心上,恰好小厮送了酒上来,他其实并无多少兴致,却一口饮完。
    听到身后脚步声,钱誉转眸。
    愣了愣,却见是白苏墨身边的丫鬟,宝澶。
    “宝澶姑娘。”他点头致意,算是问候。
    宝澶上前,朝他福了福身,笑眯眯道:“钱公子,小姐还说,饮了酒之后若是再这般吹风,怕是会头疼的,还请钱公子少饮些。”
    钱誉莞尔。
    宝澶又将手中的披风递于他面前,又道:“小姐还让奴婢给公子送件披风来。”
    见钱誉接过,宝澶又福了福身:“那奴婢便不打扰钱公子看风景的雅兴了,还需回去给小姐复命,奴婢告退。”
    钱誉礼貌笑笑。
    只见宝澶快步下了阶梯,回了楼下船舱去。
    片刻,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
    他不消转眸也知晓是谁,唇瓣微微勾了勾。
    白苏墨果真上前,到她身侧一同凭栏:“看来,此处风景极好。”
    钱誉瞥她:“哪里好了?等你罢了……”
    白苏墨也看她。
    他这才解开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也没多说旁的话。
    白苏墨便也低眉笑笑,没有多言。
    三层甲板上的风果真比一楼船舱要大得多,但凭栏远眺,周遭万物去又好似都兀得变慢了许多。
    白苏墨忽然觉得,原来同钱誉在一处,便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凭栏远眺也好。
    两人都许久未说话,却又好似默契一般。
    她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她。
    而后各自笑笑,纷纷低眉收回目光,再抬眸时,笑意便似洒满在这眼前的天长水阔里。
    不久时候,只见另一艘乌篷船靠上了游船。
    是苏晋元和梅佑繁。
    见苏晋元同梅佑繁上船后,相互搭着肩膀,有说有笑,恨不得称兄道弟才是,哪里还有半分早前意气之争的模样?
    白苏墨便笑:“你们男子之间的友谊果真与众不同,早前还争执不休的,一道饮一场酒,一起爬一次山,便似冰释前嫌了。”
    你们男子……
    钱誉有些忍俊。
    “笑什么?”白苏墨瞥他。
    湖上微风和煦,钱誉笑道:“白小姐,你若成亲之后,便会更懂男子些。”
    白苏墨耳根子都涨得通红。
    捉弄她,钱誉心情大好。
    ……
    由得苏晋元和梅佑繁上了游船,游船便往小洲头那边驶去。
    都过了晌午许久,这两人又是爬山爬得最累的,便在船舱中乱七八糟胡乱吃了一通,应是饿坏了才是。
    可任谁一眼都可看得出,这两人自麓山一道下来后,结成了深厚的友谊,何处都要勾肩搭背,恨不得时时处处都在一处,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等船在小洲头靠岸,一些人就在甲板上看白鹭。
    一些人上了小洲头。
    小洲头不大,走一圈下来也耗不了多少时候。
    梅佑泉果真是陪着梅六一道去喂食,不过白鹭食鱼,梅六起初也怕,后来便笑得欢喜。
    宝澶想近处看白鹭,白苏墨便带了宝澶一道上了小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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