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秋意好奇巫教风俗,尧清就与他讲解,两人从水文地貌,天时地利讲到朝廷赋税。
    正在两人探讨南疆百姓的灾情时,江柳笑呵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其中还夹杂着赤裳、钟英二人的论辩,尧清和靳秋意对望一眼,靳秋意笑道:“是不是有好事情,堂主们都回来了。”
    尧清也觉得意外,他们这次出去办事的时间格外长,而且任务保密,连他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钟英一进院子见到尧清就开始调戏他,“呦,这不是尧清吗,怎么不陪着教主去祭台,和你师弟相处的挺和睦的嘛。”
    “教主有令,他祭祀时,闲杂人等不得打搅,你们恐怕也是知道这个消息,才会来这儿等候教主吧。”
    “哈哈哈,小尧清,你可真是教主肚子里的蛔虫。”江柳打趣道。
    “你们此行是去了哪?”尧清笑道。
    钟英正叽叽喳喳的要说,江柳却制止了他。
    “这件事是教内的秘密,你想知道,需要问过教主。”江柳回答。
    尧清闻言失落的点头,他怎么有种自己和他们三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赤裳见尧清失落,安慰他说道:“尧清,这件事是教主下令保密,你不要以为是我们针对你。”
    尧清摸摸脑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那我还是问教主吧。”
    慕容棠是在他们闹了好半天后才回来,院子里聚齐了四大堂主和他的弟子,这是在他祭祀完以后,巫教的弟子就已经告诉他的。
    见慕容棠回来,嬉闹的钟英和赤裳赶紧的分开。慕容棠走向江柳,问道:“事情办完了。”
    江柳笑道:“幸不辱命。”
    “这件事没有惊动其他族民吧。”慕容棠问道。
    “悄无声息,只是并没有找到卓寒。”江柳回答,尧清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们。
    钟英站出来,坚定的说道:“可是我发现了这件东西。”
    说罢,钟英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看起来有些诡异,就像是一层皮。
    尧清紧盯着,慕容棠接过来,抖开一看,竟是唐槿的人皮面具。
    尧清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唐槿的下场如此凄惨。
    接下来,他们说了什么,尧清也无心去听,他就想知道唐槿的脸怎么会被人扒下来。
    “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卓寒找出来。”慕容棠放下面具,“泽庆海的事,我会给他们交待。你们路途劳顿,也该休息了,秋意,送三位堂主回去。”
    “是,师父。”靳秋意领命,客气的向江柳引路。
    待送走江柳他们,院子里只剩下慕容棠和尧清,慕容棠坐在石凳上,平静的说道:“今日和秋意的剑法练的如何。”
    “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教主,唐槿的人皮面具,怎么会出现在泽庆海,还有……你们说的卓寒……卓寒他还活着?”尧清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撼,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清这些思绪。
    “卓寒并没有死,他还活着。”慕容棠回答,“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满意?”尧清反问,“教主,你是觉得我期望他活着?我并没有这个心思,我只是想了解发生了何事。”
    “你一直不肯相信卓寒的死,如今他活着,你应该高兴。”慕容棠平静的说着,“清儿,我并不是指责你,你有你的朋友,只是这次不巧,他是站在巫教的对立面,所以我不得不除他。”
    “这也是你不让我知道他们三人去了泽庆海的原因?教主,你是怀疑我对巫教的忠诚吗?”尧清不敢相信慕容棠竟然开始防备他。
    他以为慕容棠会给他两句解释,可是,他失望了。
    “是。你刺杀卓寒的任务再三失败,虽然你是武堂堂主,身兼巫教以武令天下的职责,但是,清儿,如果你无法完成巫教的任务,或者你不能够做到我所期望的,我不一定会对你委以重任。”慕容棠很少如此严肃的教训尧清,何况这几日他们日夜相守,尧清怎么也不能接受慕容棠把他算计在内的事实。
    “这是对我的惩罚吗?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巫教的安危,我可以为巫教做任何事,我放卓寒离开是我的错,可我以后不会再心慈手软……”尧清解释道。
    “你做不到。”慕容棠坚定的说道。
    尧清反问道:“教主,你对我很失望,对不对?”
    慕容棠撑着额头,略有些疲乏,他心头压着的事,不论哪一件都比尧清在这里和他争论的大,可是除了尧清,还有谁能让他如此费口舌的解释,他对他的宠爱和放肆,已经超出了他做教主的底限,如果他再放任尧清继续下去,他会为巫教埋下不可预知的危险,这次跃龙镇之行,彻底暴露了尧清处事的缺陷和个性的柔弱,他必须管教尧清,要不然,以后在尧清身上可能会发生致命的错误。
    “清儿,谈何失望?这次跃龙镇之行,我本就无意安排你前去。”慕容棠道:“我只是要求你不要插手卓寒的事,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做不到,还平白惹出那些事,如果我不去跃龙镇,你们三人很有可能就会葬身于跃龙客栈。”
    尧清无法辩解,因为慕容棠说的是事实。
    “你很想知道江柳和钟英他们这次去做了什么,是不是。即便是告诉你,也无碍,你可以反思,当你在自己的处事原则面前,是巫教的利益大,还是你个人的得失重要。”慕容棠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石桌,他酝酿着该如何告诉尧清真相。
    “我命江柳带领三百巫教精锐弟子,灭了泽庆海。”
    慕容棠冰冷的语调,毫无起伏,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这件事的代价是千百户百姓和卓家的覆灭。
    尧清第一次听到慕容棠屠戮的消息,从前他们刺杀的只是小人物,例如沈落云那次,他从来没有直接面对巫教的残忍。
    “他们都是巫族的族民,为什么要这么做?”尧清质问道。
    “清儿。除了你,别人都不会问理由。”慕容棠眼神冰冷的看他,“江柳和钟英接下命令就执行,不会有过多的仁慈。关于我下的令,没有反驳的余地,如果你做不到,我永远不会再派遣任务给你,你可以安心的去雾踪,完成你复仇的心愿。”
    尧清终于明白他现在所接受的惩罚是什么,他也隐约感觉出来从跃龙镇回来后教主为何日夜与他厮混,他就是为了让尧清无暇过问钟英江柳的事,以免尧清又打乱了巫教的计划。
    尧清顿时心如钝刀刺痛,这么多年,他心向巫教心向教主,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却酝酿出如此结果,尧清无法接受。
    “卓寒呢?他还活着?”尧清的嗓音有些干涩。
    慕容棠嗤笑,尧清心中更是煎熬。
    “活着。或许已经逃出了南疆。”慕容棠道:“他杀了唐槿,以皮换皮,侥幸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得以脱身。”
    “他杀了唐槿。”尧清从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可能,因为,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怎么可能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只为自己苟且偷生。
    “卓寒是个聪明人,情爱与生死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为了活下去,他当然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清儿,他可是给了你一笔教训。”慕容棠说罢起身,他走到尧清身边,“泽庆海被灭,卓寒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你想挽回其他人对你的信任,就去杀了他,你什么时候杀卓寒,巫教就什么时候恢复你武堂堂主的职位。”
    尧清想笑,可他却一分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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