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犹他颂香说了还有,她以前说的话还有。
    “我想不起来,我困,明天再说可以吗?”
    “不可以。”
    那她以前还和他说了什么?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眼看,思绪又要飘远。
    “深雪。”
    “嗯。”
    “你以前还说过‘不要在很瘦眼睛很大的女孩面前笑’,深雪,我需要你再说一句‘不要在很瘦眼睛很大的女孩面前笑’,深雪,我需要你在这句话面前加上我的名字。”
    这人……很是莫名其妙来着,这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她脑子昏昏沉沉的。
    可要是不说的话,他肯定不让她睡觉的。
    于是,按照他的要求。
    对了,那句话面前还得加上他的名字。
    闭着眼睛,在一片昏沉中机械般说出他要她说的话:
    “颂香,不要在很瘦眼睛很大的女孩面前笑。”
    这次,可以了吧。
    也许是过去小会时间,也许是过去很久,她听到他的回答。
    “苏深雪,我听你的。”
    迷迷糊糊中,苏深雪还听到“深雪,她现在成为何塞路一号的实习生。”“深雪,过几周,她就会离开了。”“深雪,我向你保证,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晚,苏深雪做了一个梦。
    梦里具体发生什么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那是一个布满苦涩滋味的梦,那苦涩让她想流泪,但眼眶干枯。
    从梦里醒来,犹他颂香不在她身边,钟表指向两点一刻。
    借着微光,苏深雪看到站于窗前的那抹身影。
    光阴静静流淌着,他在看窗外的世界,她在看他。
    越看越慌,越看越累。
    来到窗前,她想知道他都在看些什么。
    天使降临人间?不明飞行物?还是,不穿衣服的夏娃抛弃了亚当,转投犹他家长子怀抱?
    窗外什么也没有。
    黑乎乎的,黑乎乎的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呢?
    他身上有酒精味。
    “喝酒了?”语气有点不高兴。
    “喝了一点点。”
    “酒鬼。”她脚踩了他一下,他无动于衷。
    “酒鬼。”再踩一下,这次不是装模作样的踩,是真踩,他还是无动于衷。
    不理她?
    “酒鬼,酒鬼,酒鬼。”真气了,可眼下没什么可以攻击他武器,索性脱下睡袍,睡袍朝着他身上一阵劈头盖脸,“酒鬼,酒鬼。”
    她数声酒鬼和一下下打在他身上的睡袍似乎把他从窗外世界拉回,几眼后,淡淡的目光转为灼热,数十声“酒鬼”后,他打横抱起她,叱喝“说是谁酒鬼?”“你!”“你看过这么帅气的酒鬼吗?”“这里是有酒鬼,帅气的酒鬼压根就没有。”“没有?你确信?”“是的,无比确信。”双双跌落于床上“现在还确信?”“现在……现在还确信。”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床单上,脸埋在她发上,他压抑的隐忍地,低低唤“深雪宝贝。”黑乎乎的凌晨,她主动邀请了他,他问“可以吗,深雪可以吗?”点头,极致时她在他肩膀上留下了牙印,这一次比任何时候来得深刻,和那个牙印一起留下地还有她脸上纵横的泪水。
    颂香,女人的泪水,妻子的眼泪,你什么时候才懂,才会去珍惜。
    老师,不管你怎么努力,风还是会从林间穿过。
    老师,不能怨恨,她不要怨恨。
    再怎么怨恨,风还是会从林间穿过。
    这是二月下旬周五。
    这个周五,在下午两点十五分来临之前,它和何塞路一号任何周五没什么两样。
    何塞路一号门口巡逻兵一茬一茬;骑着骏马的仪仗队吸引来不少游客驻足;和何塞路隔着一条街是城市公园,几名流动小贩在公园兜售首相先生和女王相关产品,说得那是天花乱坠。
    隔着一堵墙,墙内,何塞路一号几百名员工在忙自己的事情。
    保全室里一个个监控画面让人眼花缭乱,但没人敢于把目光从监控画面拉离。
    戈兰民众所不知地是:何塞路一号的紧急戒备从选举结束后被调至最高级别;首相先生的保镖已增至十八名;有一百名便衣侦察兵日以继夜埋伏于何塞路一号附近;国土安全部情报部门没人敢递出假条;海关加强了对每一名入境戈兰的外来人士搜查。
    以上那些戈兰民众不知道,何塞路一号也就只有若干几位知道。
    李庆州拿着情报部门的加急文件来到楼顶,他刚从首相办公室离开。
    “首相先生到楼顶喝咖啡去了。”首相贴身助理和他说。
    到楼顶喝咖啡是犹他颂香一个工作习惯,一旦首相先生需要到楼顶喝咖啡了,就代表,他有需要想清楚的事情。
    眼下,拿在李庆州手里地是一份需要马上交给犹他颂香的加急文件。
    李庆州是两点十分左右到的顶楼。
    让李庆州觉得意外地是,顶楼除去犹他颂香和他两名私人保镖,还是第四个人。
    第四个人就是桑柔。
    即使这片空间不到五十坪的顶楼因首相先生的爱好,以围墙结合防弹玻璃采取了半密封式,犹他颂香的两名保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占据于顶楼两侧。
    桑柔站在犹他颂香面前,两人间隔三步之遥。
    再走两步,李庆州看到桑柔手上的托盘。
    桑柔是来给犹他颂香送咖啡的。
    一名秘书室实习生给首相先生送咖啡这听起来几率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恰好负责给首相送咖啡的秘书请假,或者不在,让实习生跑一趟也没什么。
    从犹他颂香手上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判断,桑柔刚到。
    李庆州脚步顿了顿。
    那二人之间此刻所表现出地,也就是想喝咖啡和送咖啡的关系。
    咖啡放回托盘上。
    “首相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吗?”桑柔垂手待立,问。
    “不需要。”犹他颂香回答。
    桑柔后退一步,颔首:“再见,首相先生。”
    这次,犹他颂香答都没答。
    犹他家族长子教养一流,对一名实习人员不理不睬还是头一遭。
    李庆州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两点十五分。
    忽地,李庆州听到一声轻微声响,这声响声在午后半封闭的空间里听着十分清晰,像是玻璃裂开的声响。
    又是一声声响传来。
    李庆州心中大叫不妙,犹他颂香的两名保镖距离他数十米,他和犹他颂香也有一定距离。
    脚刚启步,眼前亮光一闪。
    李庆州知道,下一秒,也许将会成为戈兰历史性一刻。
    李庆州知道,这一刻,他唯一能做地就是,向众神致上最为虔诚的祈祷。
    祈祷戈兰的领袖者能逢凶化吉。
    李庆州用尽全力、徒劳朝着犹他颂香站位方向。
    有一个身影抢在他之前,扑向犹他颂香。
    “砰——”一声,如冰块遭遇气流,继而,是震耳欲聋的“哗啦啦”声。
    在震耳欲聋的哗啦啦声响中。
    无数晶莹的碎片在李庆州眼前裂开,他眼睁睁看着一块圆桌大小的玻璃从天而降。
    那是防弹玻璃,从十米高高度砸落足以让人脑壳爆浆。
    午后阳光折射在数千记、数以万记的玻璃碎片上,直刺李庆州双眼,其中一片朝他瞳仁直直而来。
    本能合上眼皮,陷入大片发黑。
    世界忽地安静下来,以一种近乎死寂般的姿态。
    死寂当中。
    那声“小柔”像一把凿开死寂的斧头。
    世界回归,先回归地是声音。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骇人“首相先生。”
    李庆州睁开眼睛。
    谢天谢地。
    玻璃没砸到犹他颂香。
    没砸到犹他颂香,但却砸到了桑柔。
    桑柔以自己的身体代替犹他颂香挡住了玻璃,与此同时,她还完成了把犹他颂香推离危险区域。
    犹他颂香跌坐于桑柔数十步左右所在,看着一动也不动,躺在地上的桑柔。
    第82章 半座巴别塔
    围绕着何塞路一号、何塞路一号主人发生的事情均会被记录在档,以“事件”编排, 这些事件又会被分级存档。
    这个周五两点十五分三十一秒发生于顶楼上防弹玻璃掉落事情三十分钟后被列入重大事件;一支由八名成员组成的调查小组九十分钟后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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