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顾部长之前在致成科技供职过,”有人问,“致成科技现在也做人脸识别吧?”
    顾新橙泰然自若道:“我离职挺久了,不太清楚。”
    又有人说:“上次我听消息,升幂和隆鑫两家投资机构同时增持致成科技,看来他们市场认可度还可以啊。”
    顾新橙笑:“升幂现在也是我们易思智造的大股东之一。”
    言下之意,易思智造同样被看好。
    顾新橙隐约猜测,傅棠舟在等待时机,从高位退出,否则两家公司迟早在视觉识别领域斗起来。
    他把她手里的股权买走,真的是因为看好致成科技的发展,还是出于其他目的呢?
    顾新橙在餐桌上鲜少动筷,她怕自己吃多了,回去真吃不下。
    “难怪顾部长长得瘦,这自制力,教我佩服。”匡总向椅背上一靠,半眯着眼,手抚了下肚皮,“这男人变老啊,就是每过一年,腰带的孔都得往后挪一个。”
    饭局上旁人纷纷恭维:“匡总说的哪里的话,您这身材保持得很好啦。”
    顾新橙讪笑着,没有搭腔。
    这场饭局有严总在,倒也没让顾新橙喝酒。
    真有人劝酒,严总也能帮她给挡了,“顾部长是干事儿的人,不是喝酒的人。”
    顾新橙恍惚想起傅棠舟帮她挡酒的那一次,她有点儿羞愧。
    换成严总来挡酒,她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他……果然,还是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太特殊了。
    不过,他那时候也有他的不对。
    他怎么想的呢?直接用她的杯子喝酒……
    如果他像严总这样说话做事,不做出更多暧昧的行径,恐怕也不会让旁人看笑话。
    这场饭局进行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严总说要让司机送她回去,可顾新橙暂时还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今晚在外面过夜,便礼貌地拒绝了。
    她拎着包往会所外走,正打算叫一辆出租车送她,谁知竟在室外停车场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保时捷。
    傅棠舟过来接她了?还是说,他根本没走?
    她在原地愣怔片刻,车灯忽地一闪,鸣笛声响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傅棠舟在提醒她。
    顾新橙步态轻盈地走过去,车锁应声打开,她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车内有一阵极淡的烟草香气,刚刚来的时候是没有的——他抽烟了。
    夜色中,他的侧脸像是黑色剪影,线条格外硬朗。
    他沉声问:“喝酒了吗?”
    顾新橙摇了摇头,说:“没有。”
    傅棠舟轻嗤一声,不太信。
    这种饭局他去过很多,极少有不喝酒的。
    顾新橙说:“严总帮我挡了。”
    这话一入耳,傅棠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僵了一下,不说话了。
    顾新橙猜他肯定在心底吃闷醋,有点儿好笑。
    她没有系安全带,而是靠到他身边,像只小猫一样蹭着他,跟他卖乖:“我真没喝。”
    她这话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可是,她娇软馨香的身子往他这儿一贴,一双如玉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光滑的西裤——这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
    她身上只沾了一点儿淡淡的酒气,清幽的香气更明显。
    傅棠舟闭了下眼,她什么时候学会跟他玩这套了。
    这摆明是一个美色陷阱,可他现在只想心甘情愿地掉进去。
    他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说:“那我回去可得好好闻闻。”
    醇厚的嗓音才是最浓烈的酒。
    回家的路上,一路街灯在车窗外飞逝而过,他开得比来时快多了。
    顾新橙说:“傅棠舟,之前那次……是我不好。”
    他眉头轻蹙半秒,问:“哪次?”
    “就是幸海许总请吃饭的时候,你帮我挡酒。”她的手撑着座椅上毛绒绒的坐垫,“但你得注意一下形式,你不能用我喝过的酒杯……”
    傅棠舟静静地开着车,听她讲完这话,才说:“我是被你气昏头了。”
    那一夜他的遭遇,他不愿回想。
    两个人都有错,都有理,谁也不肯让步,最后造成了那个局面。
    然而,后来想想也不是坏事。如果不是这件事,恐怕他也很难从她口中听到她真实的想法。
    “你生我什么气啊?”顾新橙喃喃问。
    “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傅棠舟说,“把我的好心当成——”
    后面的话他不想说。
    “你敢说你那时候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吗?”顾新橙不信。
    傅棠舟没有遮掩,“我一直都有私心。”
    谁让她是特殊的呢?
    看到她一杯接一杯地饮酒,那一刻,他是心疼的。
    包括她醉酒后说的那些话。
    他以为他可以冷静克制地等她一点点成长起来,可事实证明,她藏在坚强背后的柔弱一面还是直戳他的心窝子。
    谁愿意看自己摆在心里的女人受苦受委屈呢?
    那一刻,他想给她一切她想要的,告诉她:“你可以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车内静默片刻。
    顾新橙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问:“那你从我手里买走致成的股份……也是私心吗?”
    “新橙,我对你没有办法做到公私分明。”傅棠舟说,“你着急脱手,我帮你一个忙,这没什么。”
    顾新橙并不纠结这件事,她纠结的是,她怕傅棠舟为了帮她而接个烂摊子,有损他一世英名。
    她说:“你就这么确定致成以后估值还能涨?万一……”
    她在致成待过,所以她心里很清楚,致成没那么坏,但也没有她向他在工作报告中提的那么好——适当美化美化公司的业务和业绩,无可厚非。
    “你怕我亏钱啊。”
    “是啊。”
    “自信点儿,要亏也轮不到我亏。”
    “……”
    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顾新橙端正了坐姿,“这件事还是得谢谢你,帮我承担了风险。”
    “新橙,”傅棠舟勾勾唇,“游戏玩输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掏过钱?”
    她怔了。
    这不也是个游戏吗?击鼓传花的游戏。
    谁也不知道公司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所以……赢了她拿走,输了他替她兜着,是么?
    只不过,这次不是一两百,也不是一两千,而是五千万。
    或许这笔钱对傅棠舟而言,并不算什么。
    可这一刻,顾新橙笃定,如果她手里有一颗更大的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替她接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厨房里的那条糖醋鱼已经凉了,酱汁黏糊糊的一团。
    顾新橙说:“我把鱼放微波炉热一下,你再炒两个菜。”
    傅棠舟问:“刚刚真没吃饱啊?”
    “没有,”她撒娇着说,“替你留着肚子呢。”
    傅棠舟欣欣然一笑,手掌抚上她平坦的肚子,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梢,说:“那可得一直为我留着。”
    “嗯?”
    “咱们以后也生个女儿,好不好?”
    话题跳得太快,顾新橙有点儿晕眩。
    “好什么呀,”她跺了跺脚,颇有些羞赧地说,“你还在追我呢。”
    “嗯,一边追一边……不耽误。”他吻过她的耳朵,“你要是喜欢,我追你一辈子。”
    这天晚上,傅棠舟切切实实地履行了他作为炮丨友的责任和义务。
    他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她身上三跪九叩。
    情之所至,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肩上咬了一口。顾新橙毫无防备地一颤,疼得快要冒出眼泪来。
    据说大脑里负责性快丨感的区域和负责疼痛的区域是相连的,人在面临着前者时,往往会做出类似疼痛的反应——流泪、呻丨吟、战栗。
    她明明有点儿痛,却又觉得无上的快乐。
    只可惜,快活了一夜,顾新橙第二天就尝到了苦果。
    早上九点上班,她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看到手机上时间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快要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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