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涛惨遭夹击,进退两难。
    他拿手揉揉自己被打出红印的白花大腿,小声抗诉:“可……可杜哥是我主席啊,再说了我又没想到你会不乐意。”
    “我怎么不乐意了?我没不乐意啊,我只是对你这种行为表示不满,你能不能有点主见?”
    “我靠,”韩文涛欲哭无泪,“我这他妈怎么就叫没主见了?这不就是一瞬间的事吗?我这不是坐进来就不好改了吗!明明是陆哥你强词夺理!”
    “你就是没主见,你但凡有点主见也不至于被你舍友忽悠着去报那劳什子补习班,没点屁用还花那么多钱。人家要从里面拿回扣的,你傻不傻。”单青系着安全带回过头瞪他一眼,“还说人家陆哥强词夺理,你自己想想。”
    “什么陈年旧事了你还拿出来说!我当时就不该告诉你!”韩文涛抱头捂住耳朵,“胳膊肘尽往外拐,亏我还那么信任你!花痴死你算了!”
    单青咯咯笑了两声把头扭了回去,倒是大大方方的,临了还不忘瞄上陆寅柯一眼,“你要能有人家那皮相,还少得了帮你说话的人吗?”
    “哎小姑娘,这就不对了。”一直专心开着车的精瘦大叔突然插起了话,一看就是聆听了许久的,“长相不过就是一张皮,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也留不住,想留也未必留得起,一种奢侈的消耗品罢了。”
    “你们现在的小孩儿啊,就是太看脸了。要我说,我倒觉得做个体面人才是最重要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行。”他摇下一点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带着田间泥土的气息,“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你们别看我现在邋邋遢遢的这样,我啊,以前可也是个帅小伙呢。”
    第21章校长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去北溪?还那么多人一起。”既然开了口,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男人开着车,眼睛不住地向后视镜瞄,“北溪可穷了,没什么可玩的。”
    “哦,我们去支教!”韩文涛抢先答道。
    男人笑了,连说话都带起笑意:“是学校活动吗?那真可真是不容易。看你们提这么多东西,大老远跑来的吧?哪里人啊?”
    “我们从N市来的,是大学的暑期社会实践活动。是有点远,这里跟我们那儿差距也有点大。”
    “N市,哦,那是个发达地区啊。我们这里毕竟起步晚,农村还很多,没办法比的。”
    “师傅,那你知道北溪小学的情况吗?”杜彧发问,直奔主题。
    男人用不拿方向盘的手挠了一下头:“北溪小学啊……不太清楚。我是住在镇上的,那个小学应该是给附近几个村里的人提供教育的,在那里上学的基本上都是农民的孩子。”
    “条件有点差,你们在那儿要受苦了。不过毕竟还是小学,比村里设备要好一点。”他得出结论。
    十公里不长,就是水泥道没铺,山路很不好走。二手车在石子路上不停颠簸,轮胎碾压碎石与沙尘的声音分外膈耳。路两旁的树倒是茁壮挺拔地站立着,偶尔也能看到远处被分割成一条一条的田垄。
    “到了。”随着男人的提醒,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杜彧往窗外眺了一眼,五星红旗正迎风飘扬着,旗杆笔直地杵在门后的地面上,是正中间的位置。
    “支教加油,对孩子们好一点。”男人把车开走前最后留下一句话,“他们都挺苦的。”
    因为在车上打过了电话,校长早早的就等在了门边。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个头很高,体型很壮,结实得像头熊。皮肤是土地的颜色,看上去虽然忠厚老实却又带着一股隐隐约约的犟劲。
    看见一行人从车上下来,他快步上前。
    “你们就是N大过来支教的人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实在辛苦各位了。请问和我联系的队长是哪位?”
    他口头虽礼貌地询问着,目光却锁定起陆寅柯,仿佛认定了他就是队长。
    “不是我,是他。”陆寅柯往旁边挪了挪脚,露出被他遮挡住的杜彧。
    杜彧立起行李箱侧身向前,他伸出手:“您好,我是N大校青协的主席杜彧,前面一直都是我在跟您联系。请问能介绍下校园情况顺便带我们去宿舍吗?”
    校长一看认错了人,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赶忙把手伸出去和他紧握。
    校长的手上也有茧,和陆寅柯十分不同的茧,那是一种更为沉重而厚实的茧,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苦打磨出来的,带着沧桑与风霜的余味。
    杜彧和校长握手时只能看到他布满皱襞的手背,纹路极深,要把所有艰辛与岁月刻进去似的。
    他覆在肉上的指甲很白,超出指尖的部分却发黑,像是才从地里回来。或许是皮肤颜色过深的缘故,白的那部分竟像涂了漆般过分醒目,与整体色调完全不搭。
    “好的好的,请各位跟我来。”他操着带有浓重口音的别扭普通话,恭恭敬敬将一行人引进门里。
    “暑假主要是收留一些父母都去外地打工的孩子,明天给你们安排了招生,就在这个教室里。”校长朝右伸出手指,回头向他们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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