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真香?
    总之四舍五入,他也算半个研发者,打工仔的内部资料多少还是有权过问的。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得以证实“京兆杜氏”就是杜彧这个人。
    但杜彧只靠无凭无据的推断,无论如何都不能肯定对面的人是自己的。
    可话说回来,其实他已经给过挺多暗示了。
    从熟悉名字到邀请回家,他说的每一句都暗指着屏幕后木着脸帮他耐心分析的人。
    以杜彧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一点都不联想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外表太具迷惑性,伪装得太好,以至于看上去不像是情感缺失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地弯起嘴角,像是侥幸又像是遗憾。
    又趴了一会儿,陆寅柯眼皮抬了抬,终于无精打采地动了起来。
    一只手慢吞吞往下伸,他从口袋拽出手机懒散地解锁开屏,屏幕里依然浮动着那三个小气泡,最后一句是“你会看小说吗?”
    他就那么细细地望着那三个小东西,目光舔舐过每个字眼,嘴里念念有词地模拟起语调。字斟句酌的样子既像个老学究,又像个揣度着妻儿怨气的负心汉,他做阅读理解都没这么细致过。
    第一句是个寒暄,礼貌地询问自己最近的状况,好开启属于他的话题。
    第二句是个过渡,直白地道明了来意,但还是恭恭敬敬的。
    至于这第三句,陆寅柯不明白了,他怎么就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这明明只是他一时的随口对答而已啊。
    如果杜彧不怀疑他就是“我好帅”,那提出这个问题的意图又在哪里?
    是察觉到现实中的他也有情感缺失的趋向吗?抑或只是单纯地想了解病情?
    算了,反正这无论如何都是在关心自己吧?
    网上的也好,现实的也好,只要不想着别人,那就无所谓。
    他就这样又对着手机发了两分钟呆,直到它完完全全地黑下去,消失了最后一缕颜色。
    他又用指纹开锁,屏幕再一次敞亮,但很快又再次黯淡了。
    固执的,他再次触碰了按键,屏幕被第三次唤醒。
    终于,他总算下定决心似的放上了两指,但打出的拼音还没聚集成汉字,又随着咔哒一声脆响结束在了锁屏里。
    椅腿划拉地面发出噪音,刺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单青余光扫到对面站起了个人影,还隐隐有向外移动的趋势,于是停下手中挥动的笔开了腔。
    “陆哥,你去哪儿?”
    陆寅柯脚步一顿,眉毛向下压了压,略带疏离地看向声源:“青姐查户口呢?上个厕所也要问?”
    单青瞬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好半天:“没……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你没课还出去,一时间有点好奇,冒犯到你了?实在对不起。”
    陆寅柯神色缓和了过来,下一刻就用手拍上了侧脸,颇有些赔笑的意味:“不不不,刚刚是我不好,你这语调让我想起了我妈,有点条件反射。”
    “那什么……”他刚按下门把,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了个头,“杜彧现在在哪个教室上课呢?”
    杜彧正在教中营的同学念诗,是人教版四年级语文课本上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他的声音清爽好听,念诗时抑扬顿挫的,非但不刻板还别有一番韵味。陆寅柯在窗外侧耳倾听了一阵,直到听见粉笔与黑板接触发出的轻响,才克制着步伐悄声从后门跨了进去。
    讲台下的小朋友们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两臂乖巧地叠在一起,是陆寅柯从幼儿园后就再也没有的神态。
    他有点不能理解,上课这么无聊又痛苦的事情,为什么这些孩子会这样认真呢?认真的好像要把黑板和杜彧一起盯个对穿。
    用劲道的楷体抄完诗,讲台上俊秀的年轻老师转过了身。他目光往台下随意一扫,直直地就撞见后门逆光而立的身影。
    那个身影靠着墙壁,双腿交叠在一起。本来他两手都在揣在胸前,目光汇聚后便匀出一只向前抖了抖,示意继续。
    但杜彧只是轻轻掠过了,对视还不到一秒就飞快把神思移回了课堂,毫不惊奇甚至习以为常的。陆寅柯只好收回自作多情伸出的手,尴尬地重新插回臂弯里。
    “这首诗是大诗人李白写给友人孟浩然的,孟浩然大李白十二岁,但两人习性相投,于是便一见如故。”
    “李白对孟浩然是极其敬仰的,他一生给别人的赠诗少之又少,但给孟浩然的就有四五首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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