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教资出成绩,我过了。
    还有最近换季,身体好像不大好,有点咳嗽,扁桃体应该也发炎了。lyk说了我一通,还给了我感冒药,但吃了药头还是晕,鼻子还是堵,有点难受。
    他今晚怕我冷,把大衣披给我了,明天记得还他。
    但他为什么穿得比我帅?
    狗东西。”
    杜彧吸着鼻子合上日记本,把它仔仔细细塞进了桌上两本书的插槽间。他的头很晕,就像一块濒临崩溃的跷跷板,不论往哪个方向偏一偏都会抑制不住地一沉到底。
    稀里糊涂爬上床前,他最后瞄了一眼已然被他挂在橱柜外的大衣。灰黑色的毛呢大衣版型挺立,宽肩窄腰,穿在陆寅柯身上煞是养眼,走起路来飘荡的衣角既斯文又霸气。
    ……他突然有点想陆寅柯了。
    疲惫地把自己窝进棉被里,他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
    他安静地眨眼,安静地呼吸,安静地聆听睫毛扫过枕套的细微响动,安静地体验失重的坠落。
    他的脚太冰凉,凉得他难受。只能尽力团作一团,把它搭在还算温热的小腿上。时间一久,他的腿似乎冷下去了,可脚却依然不添一分热度。
    要是有什么炽热能熨帖他的身心就好了。
    要是陆寅柯在就好了……
    他迷迷糊糊地乱想着,头脑越发昏沉散漫,最终不堪重负地跌落进了柔软却深邃的沼泽里,只呛出一口苦咸的泥水。
    “小彧,最近过得还好吗?二叔没再难为你们吧?”
    “嗯,他拿不着保险金早就不管我们了,我现在和杜悠住在好心的叔叔家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顿了顿,“对了,我考上N大啦!”
    “哇,我们家宝贝小彧这么厉害啊,真是爸爸妈妈的小骄傲。”
    “哪有……都是你们教导得好。但杜悠快高考了,最近状态好像不太行,我到时候鼓励鼓励她。”
    “对了妈,还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们说……”他的声音突然尴尬起来,“我最近谈恋爱了。”
    “真的吗?也是啊,毕竟你都是大学生了,妈妈期盼的早恋也算是没抓着。对方是个怎样的姑娘?你要对人家好点啊。”
    “……啊。”他似乎有些别扭地抓了抓头发,好半晌才回道,“他是个男的……”
    “对不起啊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其实我没想的……”
    他感到自己的鼻子好像被柔软的指腹轻轻刮过了,用着宠溺的力道。
    “是那孩子吧,姓陆?我和你爸都看见了,他气了好半天,还说要用衣架抽你的屁股呢,老古董。”
    “算啦,爸妈本来也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过完一生。你要是真喜欢那孩子,就去吧,记得带他来看看我们就好,我还能拉住你不成?”未经岁月摧残,仍然和以前一样年轻美丽的女人弯下了一双与杜彧如出一辙的眼,温情脉脉地抬起胳膊摸了摸他的鬓角,“我走的时候你才到我肩膀,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妈妈只能抬头看你了。真是……”
    “妈!”他听见自己哽咽了,那么丢脸,那么幼稚,那么无措,漫出眼睑的泪水是那么滚烫,他好像重新变回了漫天飞雪下那个束手无策的小孩,“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女人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下一刻就从腰间开始,玻璃裂纹一般碎落下去了。
    她模糊的手还妄图再抚上儿子的脸庞,却在触及的最后一刻悉数分解,化作了随风而去的飞灰,连一星碎屑都抓不住。
    “杜彧!杜彧!”
    他在猛烈的摇晃中虚弱醒来,隐约觉得自己眼角黏黏糊糊睁不开,整张脸似乎都高高肿胀着,浑浑噩噩间只能听见舍友如同水面波纹般扭曲的呼喊。
    “你他妈的发烧了!头好烫!上午的课别去上了!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发烧?
    他明明已经好几年没发过烧了。
    也是,要不是发烧,他怎敢梦见她。
    支着自己脱力的身体疲乏地靠上床头的柯基屁股,杜彧眯起眼睛看向抓着他床沿探出一个头的黄海鑫。
    “……不用,你上课吧,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可以?!”黄海鑫夸张地惊叫起来,“你烧糊涂了吧?你这叫可以?!我只摸了一下都觉得你发高烧了!”
    “不行……你们今天上午要做pre的,少了人是要扣分的……”他垂着眼梢摆起手,唇色苍白,干裂的褶皱像几道道弯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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