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初说的没错,她就是想将她一同拉入泥沼,将她所承受的痛苦都尝一遍。
    在嫁给太子的那一刻,她就动了这个念头。
    既然从一开始她就不甘,
    如今路都走了大半了,她又怎能甘心。
    自己成了这样的下场,
    得有人给她一个交代。
    总不能她余了一身的伤害,还能回到从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一个人来补偿她。
    “她怀疑到我头上了。”白婉凌对清欢绝望地说道,“你去给王大人说,只要他能给我想要的,他想要的,我都给他。”
    传言既然起来了,
    那就得趁着这把火。
    她不能等了。
    清欢没动,突然就抱住了白婉凌的腿,“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咱们回去,回白府,告诉老夫人,小姐根本就没同太子圆房,小姐还是完璧之身,以白家如今的地位,小姐将来定能再寻一门好亲事。”
    清欢却是不知,完璧之身这四个字,对白婉凌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如同揭开了她身上的遮羞布,将她那段如噩梦般地过往,又重新提到了面前。
    新婚夜她被抛弃了。
    白婉凌推开了清欢,面露狰狞,“你是忘了当初太子是如何侮辱我,忘了沈晖成是如何骂我的了吗?”
    白婉凌哭着质问清欢。
    她回不去了,
    也不想回去。
    太后要将她送入冷宫时,她抱着太子的大腿求他,求他放她自由,给她一条生路,太子是如何做的?
    她从她头顶上跨了过去,头也不回,任凭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之辱,
    如何能忍?
    她喜欢沈晖成。
    在她决定进宫之前的那个夜里,她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去沈府,找了沈晖成。
    满地寒霜,她站在他跟前,紧张地手脚冰凉,全身发抖。
    她问他,“若是姐姐无意于表哥,表哥可否,可否接受旁人。”
    沈晖成说,“不会,白二姑娘往后还是唤我为沈公子,表哥两字,不太适合白二姑娘。”
    那天夜里,凉人心的不是冰霜,而是沈晖成的态度。
    她永远都记得沈晖成的那双眼睛,
    满眼的厌恶。
    那一刻,她不得不去嫉妒白池初,
    恨白池初。
    在那之前,她以为,她和白池初差别不大,那之后她才知道,她们相差甚远。
    白池初人见人爱,
    而她不过是衬托出她光辉下的一片阴影。
    所有人都喜欢白池初,
    都要去护着她。
    白池初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是脏了身子,在沈晖成的眼里,她仍旧干净如白纸,纯洁如朝阳。
    而她明明身子干净,
    沈晖成却跑来骂她脏。
    凭什么呢。
    就因为她那张脸,她有一个好父亲好母亲。
    自己没有。
    “小姐,太子固然可恨,可如今不也遭到了报应了吗,关在那地牢里,永不见天日,活着又岂不是在遭罪。”
    清欢抱着白婉凌不松手。
    “而沈公子也不过是在生小姐的气,恨小姐的那包相思粉,若没有这事,他岂会恨上小姐?又岂会恶语相向。”
    沈晖成进宫的当日,就来找过白婉凌。
    一脚踹开那大门,凶神恶煞地冲到白婉凌面前。
    白婉凌还未反应过来,沈晖成将一张药铺里的售货单子甩在她身上,“你的良心呢?”
    沈晖成双眼发红,咬着牙槽子问她,“你告诉我,她哪点对不起你过,需要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害她。”
    白婉凌神色慌乱。
    八成没想到会被沈晖成查出来。
    才刚唤了一声表哥出来,就被沈晖成打断了,“还请太子妃自重,表哥二字,你不嫌羞耻,你能叫得出口,我还嫌脏。”
    白婉凌脸上的血色褪尽,呆愣地站在那儿,心就跟被石磨碾过,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她脏,
    还是白池初脏。
    “是她自己要去的,为什么要怪我?就算没有相思粉,她就不会去爬陈渊的床了吗?”白婉凌崩溃了。
    是沈晖成让她难受在先,怨不得她。
    “她爬床爬对了,她成了皇后。”白婉凌看着沈晖成紧捏的拳头,又刺激道,“若是跟了你,你能给她什么?”
    “你什么都给不了,你又能什么资格来怨我,那日她去安王府,你不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马车吗?你当真有那本事,你怎就没将她拦下来?”
    白婉凌骂够了,
    满意了。
    她亲眼看到沈晖成流了泪。
    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待沈晖成挫败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白婉凌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戳在沈晖成身上的那些刀子,又何尝不是戳在自己的心窝上。
    “你要是怕了,你就出去吧。”白婉凌扶了清欢起来,擦了她眼角的泪水,唇角抽搐,哭着说道,“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小姐啊。”清欢抱着她哭的更加厉害,“你为何就是走不出来。”
    她怎么走,她走了,小姐就彻底只剩下一个人了。
    **
    白池初径直回了后殿。
    东宫的那池荷花当日就填上了。
    对外都是说那猫淹死的。
    高公公也没再继续查,这事看起来似乎就平息了下来。
    可滢姑心头却悬吊着。
    白池初那日从白婉凌那小院子出来,脸色就不好,滢姑当时没问,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以往娘娘根本就不会想起那个人,怎的那日说见就见。
    猫儿死在东宫,不是淹死的,是掐死的,而白婉凌住的那个小院子离东宫仅是一墙之隔。
    白婉凌在白府时,似乎也养过猫。
    滢姑突然就想到这一点,惊地背心生凉。
    滢姑忙地去问白池初,“娘娘可是怀疑到了二姑娘。”
    白池初也没瞒着。
    “她图什么?”滢姑问了一声。
    白池初那日也这么问过白婉凌,然而白婉凌并不想回头。
    “她想太子死。”
    白池初说道。
    这一点并不难想,那传言想必也是从她那里流出来的。
    就为皇上处死太子。
    “如今太子在地牢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这和死了又有何区别。”滢姑想不通。
    “在她心里,大抵是不一样的。”白池初那日见过白婉凌的眼睛,已经再也不是白二姑娘。
    活脱脱一个怨妇。
    早晚得将自个儿搭进去。
    那只猫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至少不是从她那小院子里出来的,那晚她和皇上从景阳宫出来,并没有经过东宫。
    白池初不敢往深里想。
    “给母亲传个信,让她出宫吧。”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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