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比特死亡,雅玛教的残余几乎不到数天就全部瓦解,偌大的教派转眼就在神落大世界消失,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自己信仰雅玛大神。
    加三原以为会有很多人因为失去信仰而难过不安,甚至出现大批自杀惨事。结果却是大家该干啥干啥,等各地全力消除魔气感染和异变魔物时,也没听谁说有某个或某些极端雅玛教教徒搞出事什么的。
    雷诺听了加三的担心,忍不住笑道:“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是有心事的样子,还天天看报纸,特别关心外界情况,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加三认真道:“你不知道信仰之战的可怕。”
    你就知道?难不成你经历过?雷诺挑眉,但没有点破。他知道加三还有些秘密,比如那个神秘的家乡话来源和不同于神落大世界的知识理解方式,以前他猜测来源是恶魔族那边,但后来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明白那些知识体系和用词大概和恶魔族并没有太大关系。但加三不说,他也无意逼问,他和加三的一生注定很漫长,这些小秘密留着以后慢慢探索更有意思。而且加三也无意瞒他,否则也不会对他暴露出这么多。
    “信仰?”雷诺拉着青年,让他坐到自己腿上,“你知道魔法师信仰什么吗?”
    “知识?”加三想了下回答。
    雷诺捏捏他的鼻子,“正解。”
    加三也报复地捏他的鼻子,又揉他的脸颊。
    雷诺任他玩,“对于魔法师来说,众神只是一个称呼,我们都知道在法神之上应该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就比如除了神落大世界,还有其他世界和更广大的宇宙存在一样。所以神对我们来说只是还没有到达的层次,他们无法成为我们的信仰。而知识却无穷无尽,让人纵使用尽一生的时间也只能窥探到丝毫,而魔法师想要晋级、想要掌握更多魔法,就一定要去学习和研究相关的知识。所以对于魔法师来说,我们信仰的永远都是知识。”
    “那斗气士呢?普通人呢?”
    “斗气士信仰战神,说起这个战神,和夏族还有很深的关系。相传斗气源自夏始祖,他是一位伟大的人,因为他创造出的斗气术,让那些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又多了一种机会,并且让斗气士几乎成为和魔法师势均力敌的存在。很多人都说,如果不是他某一天突然消失,也许斗气士甚至能反过来压制魔法师。之后,这位夏始祖就被天下斗气士奉为战神,不过在两千多年前,因为夏族势弱,大家逐渐不再称呼夏始祖之名,而是只称战神,战神的雕像形象也从夏族人变得更混血。”
    雷诺说到这里笑道:“我那里有收藏最初的战神雕像和画像,也有后来逐渐演变的。看了后你就会发现,战神变得越来越高大和雄壮,实际上最初的战神也就是夏始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肌肉甚至没有你多,他的身材看上去非常匀称,但每一丝血肉中都蕴满力量。”
    加三听得充满羡慕和骄傲,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身高和身材也很满意,欺负雷诺很顺手。
    雷诺抚摸他的腰身,他爱死加三的腰身了,“如果你学的真是夏始祖创造的斗气术,只要你不练岔路子,将来你的肌肉应该也会变得内敛。”
    加三故意抬起胳膊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
    雷诺堪称迷恋地摸摸他隆起的肌肉,“手感真好。”
    加三也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了摸,夸赞:“你也不错。”
    两个血气方刚的正常成年人,这么一互摸,哪还能忍得住?什么正事都放到了一边,先大战个百八十回再说!
    次日,加三想起来他还没问普通人的信仰问题。
    雷诺已经主动跟他说道:“关于普通人的信仰,你以前没提,我还没多想,现在想想,他们这么轻易被雅玛教蛊惑,也许就跟他们没有固定并比较坚信的信仰有关。虽然我们平常也口称众神,但那只是一种习惯,却不是信仰。就像大家很随意地会认为山林里有山神、水里有水神、火就应该有火神,还有大地之神,生命之神、死亡之神等等。基本上都是各信各的,但也只是需要的时候才会拜祭一下,而不像是雅玛教这样搞出神像、教堂、教众甚至教义等。”
    “那你打算怎么办?”加三真心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你的看法呢?”雷诺觉着加三应该能给他带来惊喜。
    加三直白道:“人一生不可能都平安顺遂幸福,总有低谷郁闷遇到挫折的时候,而有些人几乎一生都过得悲苦,他们需要有精神上的依赖,需要有一个发泄口。越是灾难时,人心就越脆弱,那时也是宗教发展的最佳时机。雅玛教真正论起来,其实并没有为教众做很多事情,但他们给了教众一个聚集的空间、给了他们谈论心事苦闷的机会、给了他们一些很微不足道但对信众来说却很重要的安慰,最重要的是,雅玛教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教会他们信赖神灵,也教会了他们恐惧神灵,这样就可以达到统治和控制这些信众的目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如果大家现在没有比较统一和固定的信仰,那么不妨干脆给他们创造一个。”
    加三又陈述了创造一个宗教的好处,比如可以利用教义润物细无声地劝导人们向善、竖立道德观、引导人心和舆论等。同时也没忘叙述宗教的弊处,比如容易成为政治的武器,不小心还会豢养出一批不事生产只会吸信众血液的神职人员,也会导致迷信者出现,还容易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等。
    雷诺听完,若有所思:“我感觉你对宗教很排斥?”
    加三沉默一会儿,“也说不上排斥,只是宗教这东西真的是双刃剑,掌握不好就会伤己又伤人。其实如果人们对知识掌握得越多,对神的依赖就会越低,他们就算信仰,也只是找个心灵寄托,而不是真正的迷信其,很多人信仰神,只是想要找个便宜的心理治疗师而已。但目前,我想神落大世界的普通人大概还达不到这一点,他们一旦信仰某神,很可能就是盲目信任。你想,如果我们没有弄出除魔魔食和魔茶,雅玛教那边却弄出来除魔药剂……”
    心理治疗师?雷诺玩味一笑,这个词很容易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慎重考虑。”
    雷诺打算找冬叔也谈谈,经过雅玛教的事,他也不得不开始重视宗教这一问题。
    如果不想再出现一个像雅玛教一样的宗教来妄图控制民众、影响民众,并利用民众大肆敛财甚至发动战争等,他们至少要让他们治下子民的幸福感要远远大于不幸感。
    但就像加三说的,人总会有低谷时期,那时的人的理智大多都不清醒,他们总会觉得是不是命运在跟他们开玩笑,是不是他们的运气特别差,是不是有神魔看他们不顺眼等等。有人会把自己的不幸全都认为是别人或命运的错,也有些人会自怨自艾,认为全都是自己的问题。而不管是哪种人,他们最后都会希望“谁”来帮帮他们。
    距离杀死梵比特小半个月后,海族和雷诺派出的军团先后传来消息,说是梵比特的那三个血脉闯入了神怒海屏障。
    冬叔表示他会注意那边,但短期内他还没有办法和那边互相传递消息。
    加三问冬叔:“两边不能建立传送阵吗?”
    “坐标不一样。”冬叔回答。
    “坐标?”加三对这个还真的不是很懂,立刻转头看雷诺。
    雷诺拿出了神落大世界的地图,他指着裴尔曼这边说道:“自从魔法师觉醒,经过我们不懈努力,终于探明这片已知土地的全部地形,合拢起来,你看像不像半个被啃过的半圆?但是!”
    冬叔也拿出了一张魔法地图,他不知点击了什么,魔法地图自动变成一个同样被啃过的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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