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玉山眼中倏尔闪过一团光彩,光彩之中,他手上再添力量,一下将言枕词轰飞!
    言枕词已有准备,就势一拉身旁原音流,两人借翟玉山手中留情之机共同飞身,向窗户而去。
    但也是此时,凶冽刀光忽自窗口亮起,长刀无声,角度刁钻,亮起之时不追言枕词,却迫原音流背心!
    前方杀招再狠,未有背后一刀阴毒。
    小人!
    言枕词察觉异样,面露怒色,后退之势不减反增,电光倏忽,他护体内力骤然大增,似巨剑峥嵘,浩荡降世,一把扫开埋伏窗边的高澹!
    只见劲风如刃,将高澹倒击吐血之际还割开高澹衣袍,并使其藏身胸口的天书飞出,尽管飞出一瞬便在仿佛无数刀剑组成的劲风之中化为漫天碎片,但这惊鸿一瞥,言枕词已看尽所有!
    他心头重重一震,这熟悉的画面使他刹那记起剑宫所见之景,那也是天书化碎沫,漫天飞舞!
    天书来自何处?究竟有几本?到底是什么?
    念头闪灭中,他已带原音流穿窗而出,化作一道剑光,眨眼千里,势若奔雷!
    朱紫楼中,静微女冠眼见言枕词脱出升天,目光如电,刹那掠过翟玉山。
    紧接着,她片刻不停,一马当先,同样翻窗而出,紧追剑光所去之处。
    天空之上,一道道身影似惊鸿似极光,在天际曳出长长拖尾,而后同最初剑光一般,消失远处。
    就在这拖尾之下的一处密林,言枕词松开了轻捂原音流嘴巴的手,并把人从自己怀里放到树枝上,歉意道:“一时情急,忘记好徒儿不会像为师以前救的人那样大呼小叫了。”
    原音流不动声色瞟了言枕词一眼:“无碍。”
    言枕词自密密树林中抬头看天,好巧不巧,这正是方鸿德死亡,他与明如昼对抗的那片树林。
    盏茶之前,他与众人一同狙击魔道;盏茶之后,众人将他狙击。
    言枕词自诩见多识广,也未曾料到有今朝一日。
    他静看片刻,忽然道:“好徒儿如何看今日之事?”
    原音流:“师父问的是哪一件事?”
    言枕词沉声道:“我莫非真是界渊遗脉?”
    原音流要笑不笑,神情有轻微古怪:“这我就真不知了。”
    言枕词沉思之中,再道:“燧族从火,体内流淌之血似熊熊烈火,焚尽一切,故而称之为‘魔血’。魔血全都残忍好杀,性情癫狂。不过——”
    原音流:“不过?”
    言枕词:“不过我曾经遇到一个燧族之人,这个人很有几分特异之处。他的外表与我们并无不同,性情也十分平和……”
    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音流道:“莫非你被他正常的外表给骗过了?”
    言枕词:“不错,我不止被他骗过了,还蒙他相救。若非在我与他义结金兰之前,他将血脉隐秘告知于我,恐怕我已与他称兄论弟,且直到今日也不会知道他乃是魔血。”
    原音流道:“师父说此语,是想证明什么?莫非想证明魔子也可与人同?”
    言枕词不语。
    原音流却笑起来:“哎呀,说来也未想到,传说中万魔之首的界渊竟是这等风流人物,连师父的祖上都是他的血脉。也许野史之中,魔首旦旦不休,夜御万女,雨露遍洒幽陆大地的记载是历史真相也未可知。”
    言枕词嘴角一抽。
    原音流:“故而师父也无需太过在意,毕竟说不定师父只是这幽陆之上千万个魔血之一。”
    言枕词言不由衷:“好徒儿放心,为师一点也不在意。”
    原音流又道:“既然魔首如此有趣……”
    轻风扬,碎叶动。
    原音流声音响起,词语如蜜,蛊惑似毒:“那么师父有兴趣,去探究一下魔血真正的发源地吗?”
    言枕词的目光刹那停顿于原音流身上。
    这一刻,念头纷沓,无不涌至。
    下一刻,言枕词出人意料道:“不。”
    原音流:“哦?”
    言枕词:“我们去密宗。”
    原音流一听此言,兴趣缺缺:“密宗?如果去密宗的话,师父就恕徒儿另有要事,不能奉陪了。”
    言枕词叹道:“我虽愿遂你心意,外人却未必愿意放过魔血弟子。”
    原音流笑道:“师父多虑矣。世上可有人不想得到原西楼?”
    言枕词:“……”
    这还真的没有,要换言枕词,他也愿意得到原西楼。
    原音流安慰言枕词:“师父放心,徒儿出去之后,不会带人来追杀师父的。”
    说罢,他已向外走了两步,但在迈出第三步之前,一把熟悉的剑鞘勾住了他的十二兽纹玉腰带。
    原音流低头看看剑鞘,又抬头看看言枕词。
    言枕词笑得人畜无害:“好徒儿何必如此冷漠?好徒儿虽不会带人来追杀为师,为师却想带着好徒儿一同上路,叫好徒儿时时刻刻,指点迷津,也免得一着不慎,误入陷阱——”
    这一日注定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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