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如此崇尚剑术,莫非也曾向往过剑修之道?”李绩轻声问道,今天的镜月道人很特别,错开今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这位喜爱剑术的前辈切磋。
    “好剑者,谁又不羡慕剑仙呢?我也曾跋渉数万里远去轩辕求道,可惜福薄未被收录,此为今生大憾。。。”镜月道人眼神落寞。
    “难在何处?”李绩是真的很想知道。
    “三十岁前筑基,无拘门派,散修,出身,便可前往轩辕求剑道,若再过得问心关,有剑丸认主,则剑修大道成矣。”镜月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绩一眼,“我知你心中所想,便如我年轻时一样,所以也不会来笑话于你。不过人贵自知,切不可好高鹜远。。。今日之后,我恐怕也没时间来与你斗剑,临别前我有几句话赠你。。。”
    “新月危难,凶多吉少。。。本来这与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无甚关联,但你不同,你手中沾有玄都弟子鲜血,玄都教中人一贯瑕疵必报,若攻破山门,你命不保矣。。。宗门有保存血脉计划,想法加入进去吧,若能逃得性命,你还是去凡世闯荡一番比较现实。。。”镜月说完,也不管李绩听没听懂,晃身而去。
    李绩很吃惊,镜月道人作为新月高层,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连他都劝自己不堪时逃命,看来新月这次的关坎是很难过的去了。至于那个什么血脉计划,以李绩资质,怎么可能轮得到他?这是他一个毫无根脚的记名第子能参与的么?还不如趁玄都教未曾大举来犯之前溜之乎也,李绩想了半天,决定去找法远问问情况,这新月之难,看来自己必须提前有个应对之策了。
    连着好几天,李绩都没能见到法远,新月门正式弟子俞发的忙碌。李绩这些记名弟子已不允许出山门,连谷口镇都去不了,事态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败坏,每个人都能感觉的到。
    不时有斗法消息传来,某个师兄师叔受伤陨落,某位长老大发神威斩敌于前等等,这里面最受人关注的便是镜月师叔,连续好几天都有斩获,其中包括击杀一名玄都教长老,重伤一位,实力之强让新月门上下人心士气为之一震。但李绩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夏花的灿烂,炫目却不能持久。。。
    第48章 大难临头
    恶耗传来时,李绩正在与众弟子打磨法阵,对镜月道人的死他心中很有些痛惜,这个师叔虽然话不多,但却有一股天生的剑者之气,也许正因为这种剑者的傲气,才让他不愿龟缩在大阵之内,而是主动杀出山门。
    坚持本心是一个好品质,能让修士走的更远,但同样的,路途上的危难也更凶险,真正能闯过去的,又有几个?
    李绩在与镜月道人月来斗剑中,收获良多,与其说是半师,不如更为良友。
    听说镜月的死和祁门道人的出手有很大的关系,李绩不知道当时战斗的真相,但想来以镜月之能,一般金丹以下修士怕是很难留住他的。。。报仇?李绩没想过,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来出头。修真界便是这样,无非利益使然,又哪有那么多的对错可言。镜月道人坚持本心,对面的玄都教又何尝不是如此。。。
    “师兄,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么?”李绩终于见到了法远,此时的法远面色憔悴,精神萎顿。
    “恩,出不去了,玄都教已控制福地大部分地区,想来发起对宗门大阵的总攻已为时不远。。。这一次,咱们新月门恐怕在劫难逃。。。”法远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看的出来,他早已对宗门失去了信心。
    “谷口镇呢?那些凡人如何了?”李绩有些担心镇上居民,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还有豆腐庄的小院子。
    “他们能有什么事?仙凡有别,禁止杀戮,这是青空大世界天道铁律,没人敢违背,只要凡人不主动挑衅,那便一定没事。。。其实不止是他们,就是我们这些低阶弟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无非是改投他派而已。。。”法远摇摇头,心中也是难过,拼命吧,他一开光弟子起不到任何作用,归顺吧,近二十年宗门生活又不甘心。
    “天道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还管的到这些?便是杀了,又有何人知道?”李绩很是不解,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很残酷,但似乎也有很多条条框框,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天道是管不了,但有自诩代表天道的门派啊,你以为那些顶级大门派是干什么的?他们不会管小门派之间的争伐,但一旦玄都教敢对凡人下手,立刻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顺便收了这中条福地,一举两得呢。。。玄都也不傻,岂会给那些大鳄口实。。。”
    “这些天宗门已经给除你们记名弟子外所有人分发了大量丹药法器符箓,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师弟,你我兄弟这次劫难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缘分,听我一句话,宗门大阵未破你就老老实实的听吩咐帮手,若大阵破了你千万勿呈血气之勇,对你们来说,至不济也不过是被驱离福地而已。。。”
    整个新月门都处于一种骚动不安之中,那些大修士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但底层弟子们恐怕少有几个想与宗门共存亡的,这是人性使然,李绩也不能免俗,他在考虑的是,怎么在宗门大阵被破时浑水摸鱼的跑出去,已经有了些想法,但真到那时恐怕又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记名弟子们被召集到一个偏殿,让大家意外的是,偏殿露台上站着方山道人,方山道人在新月位高权重,平时低阶弟子是没机会和他接触的。
    看着眼前二十余名记名弟子,方山老脸有些发热,他此次招来这些弟子,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新月形势危急,所以血脉传承计划不得不加快,那些有天赋够忠诚的种子是早就定好的,一共九人,这没什么好变动的。问题在于,在撤离时,不可能就只带这九个人跑路,他还需要一些炮灰,能在逃跑过程中吸引玄都教的注意力,不指望能完全迷惑对方,只要耽误对方一些时间就值得。炮灰不好找,需要自愿,否则反倒成了玄都的助力,那些老弟子个个人老成精,都知道留在门中其实性命是有保障的,反而逃跑时一个不慎恐怕小命堪忧,故此很少有人愿意参与这次行动。方山没办法,只好把主意打到这些新入门还不知道其中深浅的记名弟子身上。
    在一番许喏,丹药,法器,大义的诱惑下,一干渉事不深的大孩子果然纷纷入瓮,有一多半弟子愿意随方山逃离,其中当然包括李绩。方山从中选出十名,让李绩无语的是,其中竟然不包括他。
    李绩虽然不明其故,但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在大家散去之后,追上方山想尽下最后的努力,“长老,弟子李绩,虽然入门未久,也想为宗门尽一份力,还请长老成全。”
    方山无语的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呆头鹅,也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广本是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其实留在门派也是为宗门出力,其中也无甚区别。。。当初重法道友传书于我照顾你,谁知这些时日繁琐之事太多,又有玄都来犯,故此一直未与你接触。。。你且放宽心,便留在门中,你这样新入门弟子只要不生事,也是安全的。。。”
    李绩恍然大悟,原来重法道人托付的人竟然是他,他也明白了为何方山不允他参加逃亡的原因,纯粹是为他着想,问题是他不敢留下啊,“长老垂怜,弟子感激不尽,可是,弟子前些时日曾经杀过一名玄都教弟子,若留在山上,怕是有死无生。。。”
    方山默然,他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么回事,却没想到事主竟然是李绩,如此一来,对这弟子来说,新月确实留不得,“天意。。。本来还想有机会照顾于你,没成想。。。罢了,罢了,都是命啊,你就随我们行动,生死各安天命。。。”
    李绩终于成为了逃亡小队中的一员,方山给了他一枚传音符,嘱他贴身带好,待走之前,自会通知他。逃亡是个技术活,走的早了不行,四周都被围着,有什么异动很容易被人发现,走晚了当然也不行。只有正当宗门大阵将破未破,双方全力斗法之时才是最好的时机,这一点,方山头脑很清楚。
    第49章 护山大阵
    祁门道人眺望中条山中新月门并不巍峨的山门大阵,即使金丹已成,心中依然漾过一丝激动。这是他百年来的梦想,现在正在逐步变成现实。福地,小世界,一旦得手,玄都教必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不入流的小门派,成长为青空大世界有名有姓的实力宗门,而他,也必将成为玄都教历史上最伟大的祖师为后辈弟子所传颂。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艰辛。现在,时机成熟了,通过不断的压迫,试探,再结合从某个秘密渠道得来的消息,他完全可以肯定新月门那个老不死的金丹强者已经身死道消。没有金丹修士支撑的新月门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鲜肉,正等着他狠很的咬上一口。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有这么一块品质不错的福地,又好气运的得到一方小世界,新月门一帮蠢货竟不知奋发向上,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机遇总是垂青有心人,自己能赶在其他势力之前先下手为强,是需要超出常人的魄力的。可笑那些势力行事瞻前顾后,私下里总想着让他人去打头阵,不肯付出代价,却哪里知晓他祁门道人看中的可不仅仅是这个福地,更是那鲜有人知的小世界。
    “祁门道友,我观新月大阵布局严整,暗藏玄妙,未知贵派可有手段对付?”一名矮胖道人脸现忧色,却是附近另一小门派千鹤派的长老,原本千鹤派勉强也算是新月门盟友,却不知怎地反被玄都教拉拢。
    祁门道人心中鄙视,这等小派目光短浅,既想吃肉,又不想有损伤,若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他是真心不愿意与之合作,不过面子上却丝毫不露,大笑道:“新月山门大阵之威,在周国左近久负盛名。不过我玄都破阵手段同样不凡,道友无需多虑,也不用出手,且看明日我玄都手段。。。”祁门道人嘴里说的轻松,事实上他对大阵却从未小视过,但再厉害的大阵如果有人数十年的专研其根底,也大概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更何况他还有其他的后手。
    “好一个仙家胜景,不知明日过后,还能剩得几分?说起来我与那方玄也算有几面之缘,事到如今,却要兵戎相见,真正是不忍,可惜。。。”另一个高瘦道人叹息道,他同样是周国附近小门派长老,被玄都教拉了来同进退,雨露均沾。
    祁门道人心中腻味,这又是个虚伪的,又想当表子占便宜,又要立牌坊,若不是他玄都教需要拉拢几家形成大势,象这样的门派他是不愿交往的。“道友矫情了,修真界本来如此,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若哪一天你我宗门衰弱了,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人怜惜么?”
    众人又谈论片刻,祁门道人计议已定,招手唤来手下心腹长老,“汝通传下去,吾已决定,明日金乌初升之时,便是我等攻伐之刻,各人值司早已安排妥当,务必齐心协力,莫要出了差错,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谨遵掌教谕令。。。”手下长老齐声呼应。
    “有三件事你等需得小心,这第一要在意的,便是周边防犯逃逸者,我料新月必有计划送出门派种子以图东山再起,虽然我等早布下警迅大阵,但仍可能有遗漏者,故几层包围绝不可掉以轻心,务使不让一个修士,一件法器走脱。。。”
    “其次,对于凡人,无论是谷口镇中,还是新月门内的凡人,都尽量不要伤其性命,只要不随身携带禁物,允其自由出入,若有不服管教的,也以拘禁为主,你等一定要明白,新月势微,周围窥视者可绝不仅仅是我们,据我所知,有二,三家大派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没我等手脚快而已,切不可给他们出手的借口。。。”
    “至于其他人么,”祁门道人眼中凶光一现,“修士中,筑基以上皆可杀,筑基以下视情况而定,不反抗,知配合的,才可以留下。。。”
    ——————
    李绩盘坐在自己房间中,心思不定,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只是等待而已。房间空空荡荡,他也没什么可带的,入门四个月,实物上的收获基本没有,除了为宗门零零散散做工挣的十来块低阶灵石。因玄都来犯,稍微有些战斗力的弟子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宗门丹药符箓的大量供应,但这不包括记名第子们,在高层看来,他们的战斗力基本约等于无。虽然李绩在近身时的战力很可观,但修士们又有谁会把凡俗武功放在眼里?
    但他从不认为在新月门这四个月是虚渡光阴,他的收获都在脑子里,那才是无价之宝。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全面了解修真最基本的常识,才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合适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浑浑庸庸,随波逐流。
    未来在哪里,他已经有了方向,但这一切,得等逃出新月这个牢笼再说。
    青空历周已纪236年冬末的一个清晨,太阳刚刚露出一丝光芒,周国中条山福地外,玄都教的攻势开始了。进攻是全方位的,祁门道人把教中高手和几个辅助门派的帮手分成九个方向,同时向新月护山大阵发起攻击,一时间,霹雳山响,地动山摇,新月护山大阵在攻击下仿佛巨涛骇浪下的礁石,大阵光芒在阵阵涟漪中不停的变幻着。。。
    攻伐护山大阵在修真界从来不是件轻松的事,在大部分门派争斗中,修士们其实更多采取的是偷袭,威压,内部反水等方式。但祁门道人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前期的欺凌更多的是为试探新月门金丹老祖是否还健在,当他确定后,新月已有准备,这注定将是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玄都教的进攻手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祁门道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了对新月大阵的研究和解析,九个方向,每个方向各有心动期,融合期修士数人,更多筑基期,开光期修士辅助,持早已炼好的小型阵盘轮番攻击,目的便是找出护山大阵的漏洞所在。没有哪个大阵是完美无缺的,就算大阵坚固无比,但主持大阵的修士一样有漏洞,需要休息补充,这便是玄都教的机会,他们的掌教祁门道人眼光毒辣,作为在场唯一的金丹修士,他的最后一击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50章 逃亡一
    新月门所有筑基以上的长老执事全部进入阵位抵抗玄都教的进攻,和进攻者相比,高端修士的人数是新月门的硬伤,虽然护山大阵似乎看起来无甚大事,但时间不站在他们一边,法力的消耗不是丹药能完全弥补的。
    攻守就这样在拉据中变幻,有时护山大阵会在玄都一轮急攻中笈笈可危,有时大阵在反击中会伤到某个倒霉的攻击者。李绩和一众低阶弟子们很忙,有无数需要他们跑腿的地方,丹药,清水,饮食,尤其是布阵材料损毁后的补充,都需要他们来运送。因为新月门众修士都藏身在大阵之中,暂时还没有伤亡发生,但谁都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一旦大阵被破,就是惨剧的开始。
    双方都在坚持,在比拼耐心,三天后,新月门阵基材料开始出现短缺,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把山门内一些不重要的小型法阵拆掉获取材料,比如灵植园法阵,灵兽束缚法阵,储存法器符箓的天月阁法阵,到最后,连宗门核心的丹房法阵,功法已经被搬取一空的藏经楼法阵都没放过,作为阵道优秀学徒,李绩跟着几名师兄正是拆解法阵的主力。
    方玄冷漠地看着大阵外玄都教修士在一波凌厉攻势后稍做退却,双方都在为下一次攻防积蓄实力。但他很清楚,新月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所盼望的盟友援兵没有出现,请托大门派帮忙说和的信使渺无音迅,新月门的定海神针金丹大长老也没有奇迹出现,大局已定,是该处理后事了。
    李绩接到传音符传来的信息时,正和几位师兄携带阵基材料回返护山大阵,他不得不把手中的材料交给师兄们,一脸的歉意。但几名师兄毫不在意,他们很清楚李绩要去做什么,事实上方山也邀请过他们,只不过没人愿意去罢了,值此危难之际,也没什么话好说,拍拍肩膀互道珍重,几个人便自顾离开,留下李绩一人。
    传音符上的信息很明确,接此符者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到后殿沧月殿集合,之所以要半个时辰,估计是考虑一些留在大阵主持阵法的核心弟子,要给他们的交接留出时间。半个时辰,不短了,李绩一咬牙,返身狂奔,却不是往沧月殿的方向。
    李绩跑进藏经楼,这里是他们刚刚拆除过阵基材料的地方,神功秘术肯定是没有的,宗门早就把一应核心功法收拾干净,值钱的材料也没有,都被几位师兄拆掉带走了,李绩来此只为一物——灵石。
    任何一座阵法,无非两种东西支撑阵法运转,一为阵基材料勾画阵体本身,一为灵石提供动力运转,阵基材料被拆走,可那些使用过的灵石却没有,新月门暂时不缺灵石,而且这些使用过的灵石并不满灵,一般都只剩六,七成的灵力,新月门看不上,但李绩看的上啊,布阵用的灵石没有低阶的,皆为中,高阶灵石,这些灵石如果用来交易可能有些麻烦,但使用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无非就是比满灵的灵石用的时间短而已。
    藏经楼法阵是新月门最重要的内部高级法阵之一,当初布阵时费了很大的心血,在使用灵石上也毫不吝奢,李绩一共拆下三十九枚灵石,其中三枚极品灵石,十一枚高品灵石,二十五枚中品灵石,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横财。对此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反正留下来也是便宜玄都教,不如便宜自己。
    搜刮完藏经楼,李绩马不停蹄的直奔丹房,这个时候的新月门乱成一片,低阶弟子惶惶不知所措,高阶师兄们又都各自坚守本位,李绩本来就有拆除阵基材料的任务,所以也没人有这闲心来管他,很快的,丹房灵石也被他拆解一空,所得也不比藏经楼法阵少。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李绩计算时间和各法阵间的距离,尽量多的摄取灵石,最终又搜取了三个法阵,把灵石一古脑的放进豆腐庄送给他的贼子戒中,眼看时间将至,也顾不得计算所得,飞快地跑向沧月殿集合。
    沧月殿位于山门后山,是个比较冷僻的所在,别看李绩进新月门四个月,也不知道这个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到达时似乎并不晚,只十来个人默默站在殿前,其中便有法海,法能,法如,镜湖几个,又过得片刻,也不过才聚齐不足二十人,显然,有炮灰反应过来临阵脱逃了。
    方山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和他同行的,还有掌门方玄道人和镜象道人,几个人因连续几日透支法力,脸色都憔悴的紧。方山点验人数,发现少了三个炮灰,倒也未多言,直接进入正题,”新月存亡,在于未来,能否延续道统,全看你等将来。吾话不多说,这里有纳戒纳袋若干,你等各自上前领取,里面分别备有灵石,黄金,功法,材料等等,另有玉简,里面写有脱困后会合的几处地点,稍后勿忘仔细观瞧。“
    众人分别上前领取纳戒,李绩一旁冷眼旁观,不出所料的,九名核心种子领取的都是纳戒,里面不用问肯定都是好东西,灵石丹药法器珍稀材料不说,宗门核心功法那是少不了的。包括李绩在内的炮灰们领取的都是纳袋,这东西无论空间还是坚固都比纳戒差了不少,李绩运法力往里一探,低阶灵石一百枚,没有法器,丹药,珍稀材料,只几张神行符,黄金倒是不少,足足数千两,一本玉简上面写着数处地名和联系人。
    太吝啬了,这个区别对待真的很过份,一百枚低阶灵石不过才一枚中阶,李绩来之前搜刮的中品灵石怕都不止百数,符箓给的也是好笑,几张全是低阶神行符,没一张攻击或者防御的硬货,看来宗门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就只管拼命跑引开玄都教注意力就好,至于往后是死是活就各安天命吧。黄金给的多大概是库房放着也没用,拿来凑份量的。至于那玉简所写的地名人名,李绩看都懒的看,明摆着,他们这些炮灰的会合点和那些核心种子的肯定不一样,无非还是个吸引玄都教的坑,他可没兴趣跳进去,真出了中条山福地,天高海阔的,又哪里去不得。
    第51章 逃亡二
    很快的,众人各自领取完毕。
    掌门方玄走到众人面前,脸色平静,”新月到如此地步,罪在掌门,在一众长老高层,与尔等无关;而今之后,新月未来却要落在你等身上,前路坎坷,九死一生,每思于此,吾心不安。。。“
    几名核心种子失声痛哭,法海更是哭的涕泪不止,”师傅,我等绝不辜负宗门所托,必重振山门大兴,绝不容玄都教贼子一直猖狂。。。“
    一众核心弟子纷纷表态,一时间群情激昂,战意满满,相对而言,七名炮灰的表现就有些差强人意,李绩也跟着喊了几句口号,实话说,虽然对新月门没有太多的归宿感,可也并不厌恶,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狠狠搞玄都教一下。。。但这不代表他一定要绑在新月门这架战车上,这和忠诚无关。
    方玄抬手止住众人,”新月门自三百五十年前立派起,经历无数劫难,以此次为最,吾曾闻置之死地而后生,今以此句赠汝等为勉。。。吾等前辈今慨然赴死,无所惜,只望有朝一日宗门再次大兴,勿忘祭酒坟前,告慰于天。。。“
    方玄道人仰首望天,天虽晴朗,无奈人有离合,一时间悲从中来,”吾入新月门百五十年,那时天也是这般的晴朗,吾与同门一起观赏中条夜景时,也曾感叹,愿新月之光便如谷口镇灯火般长明不灭,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奈何,奈何。。。“
    方玄陷入回忆中,仿佛无意识般的左行两步作偈道:”虚镇中条数十年”,又右踏四步,“明月之西生死天”,再左行两步道:“青灯照我生白发”,最后又左踏一步结尾,“一点灵机渡玉关”。
    一偈作罢,方玄再不停留,转身洒然而去。
    众人皆拜倒痛哭不已,唯李绩战在那里心中好生奇怪,这偈作的,似乎意有所指?
    也没有时间容他仔细揣摩,方山,镜湖领队,众人收拾心情,鱼贯而入沧月殿,在大殿左侧神龛下,方山拿手轻轻一点,机括响处,一条幽深的地道出现在众人眼前,“速走,前后跟上,万莫迟疑。。。”方山语毕,当先迈入地道,众人压住心中好奇,鱼贯跟上。
    地道里很黑,没有光亮,不过这对一众耳聪目明的修士来说也不算什么。唯地道中气味浑浊,想来是很久没有通风无人使用的原因。
    初时李绩还有心记忆判断行走方向,但拐过几个弯后也不得不放弃,他只知道脚下的路是一直倾斜向下的,应该是条通往中条山脚的密道,只不知出口在何处。
    众人心中急迫,脚程极快,不到一盏茶功夫,方山道人停了下来,也不知他板动了何处机关,机括声响起,不远处射来一线光亮,方山目光在众人身上一轮,说道:“法明,广照,你二人可从此处离开,若得脱险,按计划中地点汇合。”
    这二名弟子徒经变故,早已心神失守,又哪里有什么主意,听得方山道人安排往出口光亮处走去,待二人出去后,方山操作机关闭合出口,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李绩心下了然,这二人均非核心嫡系,看来是第一波被抛出的诱饵,只不知自己是第几波?
    又行了片刻,方山道人停下再次打开一处出口,声音冷漠不容置疑,“广新,广善,你二人从此出去,逃脱后勿忘联系。。。”
    炮灰只剩下三个,李绩估计下一批便该轮到自己了,果不其然,再次走过一注香时间,第三个出口被打开,同时方山的声音传来,“法象,广愿,广本,你等三人从此离开,莫要生事,稍后联系。”
    李绩三人默默走出洞口,乍现的阳光让他眯起双眼,这里已经来到中条山山脚下,远远离开了新月护山大阵,谷口镇依稀可见,隆隆的大阵轰鸣声隐隐传来,提醒着三人危险远未离去。
    李绩还在观察地形,年纪最大的法象道人一拱手道:“二位师弟,既然是逃命,当然分开行动来的妥当些,师兄我先走一步,告辞了。”也不等二人回答,自顾自沿山脚跑开,想来是有自己的主意,去躲向中条山群山中。
    广愿道人一撇嘴,“左右也是被抓,跑个屁,难不成真以为自己便能逃脱了?”也不理李绩,返身往山上爬去。这修道的真是没一个傻子,谷口镇作为玄都教进攻大本营不能去,而且山下大片的灵田,也没个遮档,故此反而向上,以待时机。
    二人都走了,李绩倒落的轻松,他也有自己的主意,迅速把方山给的纳袋中的东西取出,放进贼子戒中,然后把纳袋用力往山上扔掉,看看左右暂时没人,压低身体,矮身冲入四尺多高的灵田当中。他当然没指望四尺高的灵稻便能遮掩他的形踪,只跑进灵田不足百丈,便蹲进一条沟渠,沟渠只三尺深,蹲进去再加上四尺高的灵稻,若不使用神识搜寻只凭肉眼的话,是不会有人发现他的。
    飞快的脱掉全身衣物不着一缕,塞入贼子戒中,又从贼子戒中取出一套臭哄哄脏兮兮的短身衣褂,这是他一个多月前去谷口镇时在灵田偷取的镇民劳作用的衣物,待穿戴妥贴后,他也不嫌脏径自盘坐在渠底,双手相握,掌心相对,默默反运《黄庭内景经》,不多时,膻中穴中丹田一丝巨痛,仿佛开了个口子,不多的法力尽数流出,就仿佛灵魂被抽取了一般,浑身疲惫无力。从这刻起,李绩在历经年许努力终成修士后,又再一次跌落凡尘,他倒运黄庭经,自散法力,重新成为一介凡人。
    这便是李绩的应对,他是个谨慎人,不允许有意外发生,要想保证逃出生天,除非成为一个凡人。初月行气诀不能散功,但《黄庭内景经》给了他这个可能,这便是他的倚仗。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新月门时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原因,练的越勤,功力越高,散功时也就越痛苦,对中丹田的伤害越大。象他这样刚刚融练出一丝法力的,反而最轻松。
    纳袋必须扔掉,这种法物瞒不过有心人的感觉,天道有规,空间之物不能放进另一个空间之物中,所以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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