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随进来时, 中年男人就以咄咄逼人的态度质问女孩,男人的体型占上风,肩膀鼓起的肱二头肌能拎起三个姜稚月。
    大叔对她评头论足一番,从家庭教育慰问至学校教育,深刻又客观地通过她满头绿毛剖析了“不良少女悲惨的一生”,最后不忘拿出他家的姑娘做对比。
    姜稚月从他冗长的话中解读出以下内容:他有个跳级考入a大的神童女儿,上学还不忘给他们一家汇生活费。
    话语中满是炫耀,丝毫不觉得这些话对陌生人说有任何不妥。
    贺随及时拉住中年男人想要推搡姜稚月的手臂,空出的手拽住那根拖把棍拉出洗手池,力道不多收敛,污水溅了对方一身。
    他干净的牛仔裤腿也难以幸免,好在只有两三滴,不太明显。
    男生的身材颀长,挡在她面前瞬间挡去所有的光,姜稚月陷入他营造的阴影中,有种无法言明的安全感涌上来。
    贺随的脸自带漫画男主角出场的圣光,即便是温和的表情,也自带压迫感。
    “叔叔,需要我教你怎么涮拖把吗?”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像是教他涮拖把,更像是“有兴趣吗,咱们干一架”。
    和不良少女组cp的能是什么人,必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学校霸霸。
    大叔家里有过上学的学生,有些风言风语必定有所耳闻,比如哪个学校发生群殴持刀伤人事件,再比如某某黑道少爷干掉大片敌人继承老爹爵位。
    以上全部来自姜稚月的脑补。
    大叔本人没有怕的,撸起袖子准备教训教训这小子。
    在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身后响起脚步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及时制止了大叔不算文明的行为。
    “爸,我不是说过吗,这里是洗手池。”
    姜稚月回头,和来人对视的瞬间,难以将她和对面的大叔挂钩成父女关系。
    梁黎看见和父亲发生冲突的是熟人,也愣了愣。
    气氛僵持片刻,她慢吞吞移动到男人旁边,语气透露出不能接受,以及无法掩饰的羞耻。
    “爸,这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和同学!”
    大叔反应能力不算好,“同学怎么了,同学我教教他们——”
    “你说这小绿毛是你同学?!”
    梁黎急得眼眶泛红,不自觉拔高音量:“你能不能别说了!”
    大叔悻悻耷拉下嘴角,暴脾气勉强收敛起。
    贺随松手,默不作声打开水龙头冲掉池子里残留的污水。等男人离开盥洗室,把毛巾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我去外面等你。”
    偌大的房间剩下两个女孩,梁黎挪动步子到姜稚月面前:“稚月对不起啊,我爸那人就这样,没点儿文化总喜欢和别人吵架。”
    姜稚月抿唇,摇摇头打开水龙头。
    她听出梁黎话中小心隐藏的情绪,不仅是为她爸没有文化而感到抱歉,而是,因为对象是认识的人,她觉得丢人。
    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丢人。
    或许,是她想多了。
    姜稚月洗干净脸,回头发现梁黎依旧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她,“稚月,你不生气了吧?”
    “叔叔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姜稚月想了想,揪起一缕绿色的头发无辜歪头,“况且我这发色,看起来也不像好女孩。”
    梁黎明显松了口气,“对呀,你怎么染了这个颜色?”
    贺随还在外面等,姜稚月没和她多聊,“学长还在等我,下次再聊。”
    梁黎一并出了盥洗室,有点不放心的样子,“稚月,我要不要去和贺学长道个歉……我看他刚才,挺生气的。”
    对面,贺随耐性极好坐在走廊的蓝色椅子上,双腿优雅叠在一起。听见声音,他漫不经心抬起头,“洗好了?”
    几分钟前的戾气散尽,此刻男生脸上情绪很淡,走上前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姜稚月自然问道:“学长,你现在是不是很困?”
    所以才会臭着个脸,吓得一旁的梁黎都不敢说话了。
    贺随语气平和,话中带了点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守你一夜的事。”
    姜稚月愧疚心理愈发沉重,试探问:“下次我请你吃饭,吃两顿,行不?”
    贺随昨晚没睡,早上又因为莫名其妙的人有了莫名其妙的情绪,此刻太阳穴突突发胀,女孩儿略带沙哑的声音轻柔抚过他的眉角,暂且缓去那种难受劲。
    他低低嗯了声,“走了,回学校。”
    姜稚月:“我去输液室拿糖葫芦,还没吃几颗。”
    梁黎刚才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她又不敢轻易开口。斟酌半晌,她鼓足勇气开口:“学长,刚刚对不起。”
    一秒,两秒。
    梁黎观察男生的表情,他蜻蜓点水的目光掠过她的脸,有种不在意的无足轻重。
    轻飘飘的,好像——忘记了她是哪个。
    坐贺随后座的经历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姜稚月还是很难接受其他女生的表情。自从车子跑进学校,一路上驻足围观的小姐姐似乎看见了母猪上树的奇妙场景。
    想都不用想,晚上的论坛帖子又是热门。
    姜稚月极有预料性地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蓬松的毛领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帽子一戴谁都不爱”的buff明晃晃挂在她头顶,有几个人知道她单纯是想遮住那头翠绿的头发呢。
    “学长,你在这停下就好。”她扬声说,“我直接去发廊弄头发。”
    贺随没停车,拐弯驶入紫薇路,是要送她过去的意思。
    发廊门口没有停车区,贺随把车停在对面的空旷区域,后座的小姑娘爬下车,摘掉帽子灰溜溜跑进理发店。
    太阳窜出云层,明媚的光线驱散了他所剩无几的睡意。
    于是,贺随抬步跟着她进了发廊。
    姜稚月趴在前台翻弄染发的参照本,托尼老师答应无偿给她恢复黑色秀发,但她天生的发色偏深棕,染成全黑会不会太怪异。
    旁边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某个发色:“这个好看。”
    姜稚月没抬头:“会不会太浅了?”
    贺随理所当然说:“你白。”
    发烧的后遗症令人神志不清反应不敏捷,姜稚月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是贺随,三秒前他用bking从不夸人的嘴巴说:你白。
    姜稚月有些不好意思。受到蛊惑,她露出个略显娇羞的笑容:“那就换这个?”
    贺随翘起唇角回以微笑:“挺好。”
    一个小时后,姜稚月终于恢复了正常发色,洗过头乍一出门会加重病情。
    她戴上帽子又视线受阻,还未走出发廊,她就差点撞上柱子。
    姜稚月想起过去很多个黑夜,她好像,牵过小贺学长的手许多次。
    贺随在前面走,没注意到女孩的局促。等他推开门,感受到袖口传来的拉力,身边的那团毛茸茸移动困难追上他。
    姜稚月费劲地从宽大蓬松的帽子里露出脸,“学长,借我牵牵可以吗?”
    她认真看着他,请求道,没有半点儿杂念。
    贺随不动声色偏开头,挺配合地伸出手。
    姜稚月嘴角弯出一个小弧,“学长,每次我拉住你,就感觉像有了一只特别可靠的导盲犬。”
    导、盲、犬。
    话一出口,姜稚月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想收又收不回来,只好低头捂住嘴。
    贺随舌尖顶住上颚,直到车旁才松开手,然后用引诱的眼神盯着她:“小朋友,再给你个机会,刚才我们两个像什么?”
    刚才,他们两个牵着手,一前一后走出发廊。
    除了盲人和导盲犬外能像什么——姜稚月余光捕捉到后面一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出来,心中冒出个不得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官方认定:好的,导盲犬。
    第32章 甜度32%
    姜稚月忧心忡忡走进寝室,一脸即将升仙的表情让舍友们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她爬上床问:“你们说, 如果有一个男生对你特别好, 是不是喜欢你啊。”
    陆皎皎扔掉手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又是哪个男生对你献殷勤了?”
    她可忘不掉几个月前的宋昀宋师兄碰了一鼻子灰的名场面, 不止如此, 即便上课在教学楼遇见, 那位窜的比猴都快。
    姜稚月摇头:“不是献殷勤, 就是对我特别好, 很好的那种。”
    舍长仔细帮忙分析,“是大一的吗, 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大三的学长,也是……我哥的朋友。”
    姜稚月虽然认识贺随很久, 但具体情况真不了解, 他之前有没有交往对象, 他的理想型是哪种,她一概不知。
    舍长追问:“那他对你哥好吗?”
    姜稚月毫不犹豫回应道:“很好, 他们俩是至交。”
    同时她回想起过去小贺学长帮姜别解决的各种问题, 深感贺随有颗博爱之心。听家里说他们俩高三就是室友, 上了大学又被分在一块,这种近似于每次出门踩狗屎的缘分令人羡慕不已。
    舍长瞬间了悟,眼中迸发出胸有成竹的光芒,“一定是他对你哥哥好, 顺带就对你好。”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姜稚月却觉得最近贺随看她的目光变得很不对劲儿,有种逐渐狼化的趋势,刚认识那会儿十足的bking人设如今崩了六成,惜字如金的习惯在她这也不知所踪。
    陆皎皎反射弧绕了一大圈,悻悻举起手:“我想插句嘴,至交是什么体位?”
    舍长主动和寝室里最纯洁的妹子进行污言污语的比拼,“大概比绝交好一点。”
    “……”
    姜稚月没加入她们,抽出一个本子趴在床上涂涂写写,那边儿的比拼结束,陆皎皎败下阵来,发誓以后绝对不与污神茵茵进行有色话题的探讨。
    她凑过来看了眼,“最近老师有让写新闻大纲?”
    姜稚月按动圆珠笔帽,“不是新闻大纲,我在进行雄性的心理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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