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吩咐道:“拿个纸把这些馄饨包起带走罢。小二,一共多少钱?”
    “总共四十文。多谢惠顾。”
    两人离开棚子,地面因下雨而积起一滩滩小水洼。许雅倾衣衫尽染,她也无所谓再脏一回,倒是赵小姐,生来爱干净,方才大雨奔驰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泥染了裙角已让她在意了好一阵,如今让她踏着这一滩滩泥坑走回镇里,想想她便觉得难受。
    许雅倾走到泊马处,大雨让马匹变得干净,她骑上马,回头却见赵小姐仍然站在棚中。许雅倾迎上前关切问道:“赵小姐今夜是暂住镇上么?这样夜了,女儿家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许雅倾赶着马踏进泥地里,然后一手持着马缰绳,一手伸出向赵小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赵小姐站在低处,满眼惊艳地看着许雅倾。满堂烛火映衬许雅倾那翩翩身姿,让她面庞增添神色。赵小姐忽而低下头掩住心口,她居然心动了。正如一个英姿倜傥的俊俏公子向她发出邀请那般的心动。
    想罢,赵小姐把手伸向许雅倾,许雅倾将其带上马,两手将她扣在臂弯里。扶好她的身子然后说道:“坐稳了?”
    “稳了。”
    “好。我们出发。”说罢,许雅倾得意一声“驾!”马儿便撒腿奔跑,此马四肢健硕,奔跑起来甚是有力。乡间道路泥泞不平,稍有颠簸。许雅倾常年在外奔跑,车马行船不在话下,早已习惯,倒是赵小姐,颠了一小会,她便腰肢忸怩,发出不适的闷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许雅倾察觉不妥,放慢马步轻声问道。
    “我,我第一次坐在马上。颠得我的腰和……和屁股有些疼。”赵小姐红着脸说道。
    许雅倾听了恍然笑道:“是我疏忽,一下忘了赵小姐身子娇贵,一时半会吃不得这种苦头。来,我将外衣给你垫着坐,应该会有缓解。忍一忍,再有一刻钟就到镇子了。”
    说罢,许雅倾勒停马匹,把外衣脱下,叠好后放到马鞍上。赵小姐再坐上去,自感比先前舒适了十倍。此时她心想着许小姐还真是贴心,可惜了她是女儿身,若她是男子,怕赵小姐早就忍不住要芳心暗许了吧。
    想罢,赵小姐侧过脸去,正好许雅倾牵住马缰绳正要出发,两人身子叠在一起,脸贴脸,赵小姐吓得脸一红,慌忙又低下头去。
    “赵小姐你可真害羞。从我见你到现在你都红了好几回脸了。”许雅倾笑话她道。
    “因为,我还是头一次跟别人这样亲近。从前在家里,那些小姐妹来了,也只是面对面坐着说话而已。”
    “赵小姐可有兄弟姐妹?”许雅倾见赵小姐神色孤独,稍受人恩惠便已受宠若惊。猜想她虽说生在富贵之家,但必然从小就是循规蹈矩,事事受限。得不到一丝关心与呵护。
    “我有一个大哥。他比我年长好多,加上我爹过世得早。从大哥对我的言行举止来看,我感觉他更像是我第二个爹。”
    “巧了,我家也有个大哥。我跟我大哥啊只差了一刻钟而已。”
    “哦!你跟你大哥是龙凤胎?真是稀奇。你跟你大哥长得像么?”
    这话一问出口,许雅倾便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许雅倾干笑了一阵,然后说道:“怎么说呢,旁人都说我跟大哥长得像。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大哥清瘦而白,不爱出声,时常在屋里看书,像个文人。我却时常喜欢在外头跑。我爹说我两性格是调错了。”
    赵小姐听着,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许雅倾,脸又一红,她忙笑道:“我猜你大哥一定很英俊!想必你大嫂一定很有福气了。”
    “哦?你怎么知道我大哥英俊的。”
    “看你不就知道了。”赵小姐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笑着打趣许雅倾。
    “啊,你这是变相笑话我长得像男人吗。”许雅倾皱起眉来问道。
    赵小姐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宛若银铃,她摇着头道:“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许姑娘你自己兴许察觉不出。你干净瘦白,眉眼清晰,很生英气。这样的女子,可比普通长相的女子要有特点多了。让人过目不忘,流连忘返。”赵小姐若有所思地说道。
    同样是说她面目男相,从那老婆子口中说出,许雅倾便是顿生怒气。可从赵小姐口中说出,许雅倾听了竟是心花怒放,便像得到了极大的赞赏那般。只见她眉眼一松,也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转眼就到了镇口。赵小姐一眼便瞥见自家奴仆侯在了那,她今天傍晚出镇时便吩咐过,让奴仆留在门口等,不可跟来。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模样的人,见赵小姐总算回来了,她忙着大喊一声:“小姐回来了!”然后便飞扑而来,拉过赵小姐的手左看右看,确定她无损无害之后,一颗提起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小姐,你说好了半时辰就回,可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人,春泥可都被小姐吓死了!”
    赵小姐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小声问道:“大哥不知道我私自出城吧?”
    “公子知道了还得了!不过我敢肯定,公子一定已回到客栈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说罢,这个□□泥的小丫鬟牵过赵小姐的手正要离开。怎料赵小姐顿住脚步,拂开春泥切切喊停:“等一等。”
    “怎么了?”春泥证诧异。见赵小姐回过头去,却见下马处已然空空如也,那个护送她回来的许姑娘竟是不辞而别。赵小姐忽而伤神,她叹了口气道:“怎么就走了,都忘了跟她道谢。”说罢,她低头下去,却发现许雅倾的外衣还在自己手里。
    “糟了,衣服忘记还给人家了……”
    “小姐,你刚刚是跟谁在一起啊。骑着马把你送回来。我隔着远远地看也看得出是个俊俏公子。宁和庙还真是灵验,下午求的姻缘马上就应了现。只不过可惜你都要嫁人了,这段邂逅你还是放在心里便好。”
    “你胡说八道一大堆什么呢。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赵小姐嗔了句,两手把衣衫攥紧,心底又生出丝丝窃喜,此般她又有理由可以与许小姐相见了。想罢,赵小姐愁云又散,化作浅笑,随着奴仆一道返回镇上的客栈里。
    第2章 第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首更连发两章。
    以后《恁今春如许》一周两更(周一,周三)下一次后周一更(3.12)。
    另一篇《欢情难厚》一周两更(周二,周四)下一次后周二更(3.13)。
    许雅倾彻夜驰骋,终于在第二天早回到了家中。
    她一到家门,便见大门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许雅倾下了马,立马有家仆迎上替她接应。许雅倾一面交接着行囊与马匹一面向眼前这位家仆打听道:“三白叔,这是怎么回事?”
    许三白是许家的管事,聪明机灵,超识见风使舵。对每个主子都有着不同的面孔。年过三十,相貌端正,在许家倒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他替许雅倾拿过包袱,迎着脸笑道:“老夫人替大公子请了个法师回家作法驱病。现在全家人都在大公子那屋守着呢。”
    “法师?看病不是该找大夫吗。”许雅倾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不大夫没法子吗,这一年来看了不下二十位大夫,各种正方偏方都试过,大公子的病还是不得好转。老夫人就猜测大公子这不是病,而是被什么脏东西俯身了。所以花重金请了法师回家,希望大公子能够有所起色。”
    “胡闹!”许雅倾怒斥了声,大步便往许雅伦那屋走去。
    才走进庭院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只见几个法师神神叨叨地在院中摆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口中念着听不懂的话语,地上摆着火盆,法师时不时往里撒些什么,使得火盆阵阵旺盛。
    许家老夫人被许雅倾的母亲搀扶着站在一旁,看法师做法看得两眼都发直了。似乎已坚信着法师就是从上天派遣下凡驱妖除魔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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