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夺从车上下来,脚步沉沉却走得飞快,被手下人领着去见顾小蔓。
    “我们怕小姐出什么事也不敢上去,就通知先生过来了。”
    陈夺在楼下立定,抬眼一眼就看到抱膝坐在楼顶的顾小蔓。
    她卸下浓妆,素面朝天,样子干净清纯,穿着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身蓝色的校服,恍恍然,时间像回到了过去。
    陈夺有瞬间的怔忪,但旋即就恢复了正常。
    “下来,不要胡闹。”
    “你来了呀?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顾小蔓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清风将她的裙摆吹起,她笑着,调皮又娇俏,可眼底却是哀伤一片。
    这是时间刻下的痕迹,是人为改变不了的蹉跎。
    “可你为什么来呢?是为了抓我回去,还是为了来见我最后一面?我不知道,先生,不妨你告诉我?”
    陈夺听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依旧是那副冷情模样:“廖先生要的是你这个活人,不是你的尸体。”
    “我懂了。”顾小蔓将腿伸开,耷拉到外面,一双腿在半空中晃悠着,她直视着下面的陈夺:“廖先生要的是我的活人,那你呢?你想要活人还是尸体?”
    “我最听你的话了,你选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活人。”陈夺没有犹豫就开口。
    顾小蔓轻轻地笑了笑,歪着头撒娇:“那你上来接我好不好?”
    她撒娇的时候,乖乖巧巧,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拒绝。
    陈夺将大衣脱下来,随后扔给手下,自己沿着楼梯提步上楼,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顾小蔓轻轻地哼着一首乡间的童谣,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阳。
    “光可真好,好得人忘不了。”她转过头,看着走到近处的陈夺,“先生,你会忘了我吗?”
    “我猜你会,可我不想让你忘了我,那怎么办呢?”
    她唇边扬起笑,妖娆又诡异。
    陈夺一晃眼,她人已经直直地往后栽,他上前一步,顾小蔓倒在她怀里。
    她腰腹处插着一把匕首,血迹将校服染红。
    在他上来时,她就动了手。
    在他怀里是活人,等他将自己交出去,就是尸、体。
    陈夺的眼中终于见一丝波澜。
    顾小蔓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埋进她怀里。
    “那就死在你怀里,以后不管你抱着哪个女人,都会想起我。”
    “先生,陈夺,你夺了我的心,要了我的命。”
    “杨花巷,小书堂,再没有小姑娘,穿着漂亮衣裳,去见她的情郎……”
    她声音渐低,最后化成一声宿命的呜咽。
    陈夺静静地看着虚无处,面上没有心疼,也没有可怜。
    他沉静冷然,一如往昔。
    半晌,一滴泪陡然从眼眶坠落,砸到她脸颊上。
    清风吹,吹散情人泪。
    ……
    “卡!过!恭喜顾小蔓杀青!”
    郑导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拍摄现场掌声雷动。
    林枝从沈清河的怀里抬起头,弯腰鞠躬:“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沈清河走到她旁边,也跟着鞠躬:“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家林枝的照顾。”
    林枝:“……”
    底下有个人笑出声:“哈哈哈哈沈老师这么跟着一鞠躬,两个人好像拜天地。”
    郑导点点头:“别说,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
    林枝站直,不管随时随地骚出新高度的沈清河,自己先下去,把这身沾血的衣服换掉,准备等一会儿去吃杀青饭。
    这栋图书馆也是仿旧式的建筑搭起来的,楼梯狭窄又阴暗。
    林枝走得慢,就这么被有心的人抓住了机会。
    热乎乎的一大只贴上来,将她锁在墙边。
    “恭喜杀青。”
    “顾小蔓的角色你拿了高分,接下来新的角色可以拿满分。”
    林枝眨巴眨巴眼:“新的角色?我的新戏还没定。”
    准确的说,是还没人来找他。
    沈清河脸在她颈窝蹭了蹭:“早就定了。”
    “戏名《和沈清河的婚后日常》,角色是沈清河老婆,都不用签合同,我就知道你能拿满分。做沈清河老婆,你天赋异禀。”
    林枝的心怦怦跳,一日复一日,每一日都忍不住想彻底沦陷。
    沈清河又说:“我都被你吃干抹净了,以后不是个纯洁的影帝了,你必须得对我负责。”
    林枝:“……”
    林枝拍拍他的手,“吃完杀青饭回去再说。”
    “好,我回去会努力让你对我负责的次数多一点,这样谈起来我会更有把握。”
    林枝的腰又开始泛酸了。
    不必。
    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景物描写小天才。
    请反复体会。
    太不容易了。
    应该会有二更,但是不确定,因为这章写的太慢了。有二更的话就是在十点左右,没有会在公告说。
    第51章 宝宝
    林枝在《九日》的戏份正式杀青, 杀青饭还在上次试镜之后吃的那家店。
    上一次沈清河还沉浸在高中恋人的虐恋剧本中,当着众人的面,拉林枝营业。
    一进门, 那些画面就冲进沈清河脑子里。
    沈清河:“……”
    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都做了些什么羞耻的事情。
    沈清河第一次意识到, 是在他清醒后翻到自己的复仇日记时。
    他当时想把毁尸灭迹, 但即使日记消失了,那段羞耻记忆还是抹不去的。既然忘不了,那不如好好利用起来,化羞耻尴尬为神奇助攻。
    于是, 沈清河就又在日记后面将这一次“准爸爸”剧本加了进去。
    之后林枝“恰好”看到了日记, 知道了沈清河在这个剧本里的想法, 就会顺着剧情往下走。
    然而她走的路子……好像有点儿偏。
    “来,让我们恭喜林枝杀青!”
    席间副导演提一杯酒,林枝刚拿起杯子,就有两只手同时挡住她。
    沈清河先一步, 将林枝手里的杯子拿走,看着坐在林枝另一边的郑导,以目光询问。
    郑导低低咳嗽一声, “前两天我在外头抽烟,碰上隔壁组的小林总了。小林总说, 最近林枝身体不太舒服,要是有什么酒局之类的尽量不要让她碰酒,也不要让她太劳累了。”
    沈清河和林枝同时怔了一下。
    两个奥斯卡级别戏精, 都差点儿忘了这个早已跑偏的剧本里,还有存在的第三人。
    最近致力于全球各国置办母婴用品,远程空运回济城的,林枝亲爱的哥哥,林末。
    沈清河率先反应过来,手压着林枝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自己拿起那杯酒一干二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豪气冲云天:“我家枝枝不太能喝酒,我替她喝双份。”
    “哈哈终于逮到机会了,可不能放过沈老师。”
    “我们这么喝人家可不太道德,这样,一人说一句祝福,我先来,祝沈老师再夺影帝。”
    “祝沈老师百年好合。”
    “祝沈老师早生贵子。”
    “祝沈老师……”
    虽然祝福对象听起来有点儿歧义,但意头太好了,沈清河来者不拒。
    最后离开饭店的时候,沈清河就成功醉倒了。
    林枝不知道,一个人喝完酒之后,居然能醉得这么浪。
    回来的一路上,沈清河都沉默着垂着头,进了房门就开始放飞自我。
    他抬起手扯着自己身上的衬衫衣襟,颇为豪迈地一扯,再结实的扣子也禁不住他这么折腾,直接崩坏掉。
    沈清河就顺着往下扯,等林枝从厨房倒了温水出来,他随手潇洒一扬,将衬衫甩到地上,指尖勾着皮带,要去脱裤子。
    眼看着就是一场令人脸红的画面来袭,林枝连忙将窗帘拉上,回来制止住他狂放不羁的手:“先喝点儿温水再脱衣服去洗澡,然后去睡觉。”
    沈清河当真停了手,砸吧砸吧嘴:“你喂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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