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霁辰刚才那句无心的话,却让易佳夕忍不住分心。
    她也不是迷信的人,更不信神神鬼鬼,但这一刻她忍不住想,如果世上真有神灵,能不能让这时间过得更慢一些?
    感觉到易佳夕走神了,梁霁辰薄唇微抿,按住她的手。
    “薛玮还在外面……”易佳夕帮他拉上拉链,推了他一把。
    那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
    梁霁辰脸色不虞,“你还知道?”
    那刚才还胡闹什么。
    易佳夕笑着帮他整了整衣服,意有所指,“不是让你别在外面打野食,怎么还让他给你买蛋糕?”
    “今天我生日。”
    易佳夕挑眉,“所以就可以破例?”
    刚才梁霁辰进来时没有关房门,易佳夕说话也没控制音量,外边的人听到,弱弱地回应了一句,“那蛋糕是我买来自己吃的,不关阿辰的事。”
    他倒是懂得为自己老板开脱。
    烧麦也是买给他自己的,蛋糕也是买给他自己的。
    合着都没梁霁辰什么事了。
    易佳夕搂着梁霁辰的脖子,冲他暧昧的笑,“这么好的助理,借我用两天?”
    直笑得他眼花缭乱,“我的东西你巴不得都抢到手里。”
    她笑得更放肆,那手指戳他的胸膛,“谁叫你这里都是好东西。”
    她那么明快,鲜活,是这阴沉天气里的一抹亮色,偏偏喜欢四处跳跃,不定性,更让人想用力抓住。
    薛玮没等到回应,识趣地自行离开。
    反正该传递的他都已经传递到位,要不要上朝,是这新晋昏君的事。
    还好,梁霁辰还不算太昏。
    他穿戴整齐,顺手把卧室里的荒唐凌乱都收拾干净,他要体面,也知道易佳夕就一张嘴厉害,动起真格来脸皮还是薄,总不能等客房部的来收拾。
    易佳夕跟在梁霁辰后面,小块小块地撕着蛋糕往嘴里喂,“奶油太重,一点都不清爽。”
    “你做得清爽,也没见你做给我。”梁霁辰弯着腰整理床铺,声音不经意地漏出几分委屈。
    “昨天来得太急,抱歉,下次补,再说,我已经送礼物了呀。”
    易佳夕笑眯眯地蹦上床,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谦卑的低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了。
    “昨晚上怎么回事?”
    先是中途失踪,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大半夜的飞来这里,又不知在那儿淋了雨,狼狈仓皇。
    想起昨天在大堂见到易佳夕那副模样,小动物似的,梁霁辰心里就蓦地紧张起来。
    洗澡的时候,还发现她手上细小的创伤。
    那时候就想问的,结果回到房间,被她那么一搅和,山雨欲来……
    算了,不提也罢。
    易佳夕撇开眼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昨天从易嘉泽那里离开,她回自己房间,从地板上找到手机,屏幕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了。
    奇怪的是,都摔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亮,只是屏幕有些割手,不好再碰。
    她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该给梁霁辰回电话,割不割手也顾不上了。
    可手机最下边那个绿色的按钮怎么都点不动。
    易佳夕有些急,差点又给摔一下。
    手抬起来,又觉得手机实在是无辜——谁让她不记得梁霁辰的号码?
    她火速坐车赶到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刚坐上飞机,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并不知道梁霁辰后来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
    千言万语,百转千回,易佳夕只支支吾吾地告诉他,“我手机没电了,不是故意让你急。”
    梁霁辰无奈,“怎么不找别人借电话?”
    平时的聪明劲哪儿去了?
    不是易佳夕不借,问题是,她不记得他的号码呀!
    她这样说给梁霁辰听,他稍稍拉下脸,显得不很愉快的样子,“能不能花点心思,把我的号码背下来?”
    易佳夕来劲了,她眉眼一挑,“现在谁还背号码?那还要手机干什么?傻不傻……”
    话音刚落,梁霁辰随即报上一串十一位数字。
    哑口无言。
    她忘了,这儿还真有个傻的。
    问题是,梁霁辰不觉得自己傻,看他的眼神,颇以为然。
    梁霁辰趁着易佳夕发愣的空隙,给她布置了任务。
    他马上出发去音乐厅,为今晚的演奏会做准备,昨晚闹腾了一晚上,他不让易佳夕跟着去,“你把我的手机号码背下来,我回来检查。”
    说他胖他就喘。
    叫他一声老师他就真敢给人布置作业。
    先不说这个,易佳夕被他裹在被窝里,像只圆呼呼的毛毛虫,她冲着梁霁辰眨眨眼睛,“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梁霁辰嘴边带着笑,低下来亲在她唇上,浅尝辄止,“你还有力气?”
    对方乖乖巧巧的摇头。
    是真没有了。
    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男女之间的体力悬殊,明明昨晚上出力最多的是他,结果现在一派精神抖擞志得意满的还是他,让人看了讨厌。
    “你真讨厌。”易佳夕气呼呼的,拿被子盖过自己的头,悄无声息地平息心跳。
    被子被人拍了拍,“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易佳夕心里还记着他的手,一下子掀开被子,捉过梁霁辰的手来看,满面狐疑,“手真没事了?”
    “还能有假?”
    这双手,宽大修长,那么有力,也可以很温柔,易佳夕昨天夜里没看清,只知道枕在上面睡觉,不知道有没有压坏了。
    她急急忙忙地看。
    梁霁辰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并不抽出手,换另一只空余的摸摸她的脸颊,“你怎么了。”
    “我知道了,”易佳夕并不点明是什么事,他不是蠢笨的人,应该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是这个。
    “一点小事,大惊小怪什么?”梁霁辰难得开个玩笑,轻轻捏她鼻尖,“真当我是告老师的小学生?”
    易佳夕想起来他们去吃鳗鱼饭那次。
    在车里,梁霁辰抢了她的曲奇饼,她笑他是小学生。
    易佳夕忍不住腹诽: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这人记仇得很。
    不然昨晚怎么那么凶?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的手那么没用,磕一磕就坏了?”梁霁辰的脚步和声音渐渐远去,“背号码,回来我要检查。”
    第40章
    今晚的演奏会很成功。
    两首曲子结束, 听众反响热烈, 在台下连呼安可,指挥就着早已备好的曲目, 返台再演一首。
    观众席第二排都是给音乐学院的教授留的位置, 有几位认识许美伦,在演奏会结束后拉着梁霁辰闲谈几句, 马上采访拍照的记者又来了。
    这还不算完,音乐厅的负责人还准备了庆功宴, 就设在附近有名的餐厅。
    梁霁辰作为今晚的主角, 推脱不过,出发前给酒店房间打了电话,没人接。
    他以为易佳夕是太累,睡着了。
    在饭局中途, 梁霁辰起身告辞, 薛玮载他回到酒店,易佳夕却不在房间里。
    她的东西都已经不在, 也没留下只言片语, 就这么走了。
    薛玮跟在后面, 小心翼翼地问, 是不是梁霁辰回来太晚, 易小姐生气了,才不告而别?
    不是,她固然有些骄纵,但不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乱发脾气的人。
    “那, 要不然给易小姐打电话?”
    说着,薛玮已经掏出手机,他有易佳夕的电话,准备替自家老板问问。
    梁霁辰摇摇头,“不用打,她手机坏了,打也没用。”
    他这么说,薛玮没吭声,还是到门外去给易佳夕打电话,果不其然,对面提示关机。
    倒也不是没别的办法,孟瑶是易佳夕的助理,问问她,多少能有点线索。
    薛玮是想这么做来着,可不巧的是,他这两天跟孟瑶在闹矛盾,正处在冷战期。
    这事他有过经验,这时候最关键,谁先开口认怂,谁就输了,以后那小妮子越发气焰嚣张。
    于是,本着过来人的态度,薛玮开口劝梁霁辰,“阿辰,别太惯着,虽然说女人靠哄,那咱们男人也不能太软骨头,惯得蹬鼻子上脸的,怎么过日子?”
    他说得忘形,只字不提自己追孟瑶的时候是怎么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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