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蕴育着下一道雷霆,白光将云层照亮。
    白龙恼恨不已,雷霆落下,她冲着雷霆而起,咆哮着正面迎上。
    龙吟与雷霆声交织,白龙冲破雷霆,自身却也跌落下来。
    云雾散去,钟靡初无意识间换回人身,一袭白衣快成了红衣,只余下些微净白之地,也如那雪白的花迅速凋零。
    帝浚足尖一点,飞上前去,将她接住。
    雷劫渡完,天空之上雷云散去,再现晴空。
    帝浚垂头看着钟靡初。钟靡初下巴颏上全是血,两只耳朵内也淌出血来,睁着眼,目光涣散。
    帝浚也不知是她伤重,还是被劫雷劈傻了。
    帝浚颠了颠她,将她抱入怀中,嫌弃道:“没脑子。”
    转身便朝朱陵断台外走去。
    左太岁忽然起身,麒麟髓毁,朱陵断台上又上演了这么出闹剧,众人心情不太美妙:“陛下这便走了?”
    帝浚回头睨他,问道:“怎么着,宗主要留我喝茶?”
    左太岁站起身,步下台阶,抬了抬手:“陛下看看这四周。”
    “谁渡劫不是这般。”
    左太岁背着双手,望着帝浚没有说话。
    帝浚做恍然大悟样,说道:“哦,本王明白了,诸位是想要恭贺本王孙女修为晋升是不是,夸奖之词就不必了,本王这孙女现在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见,谢礼本王可以代她收下。”
    碧落宗的人冷笑一声:“陛下何必装糊涂,即便你贵为四海龙主,但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若是谁都如她这般来宗门圣地一番撒野,再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宗门威严何在,如何御下,如何立威。”
    帝浚目光猛然挪到这人脸上来,觑起一双眼,凝声道:“她不是谁,她是龙族的殿下,未来的四海龙主。”
    “既然你们要明白,本王索性与你们说明白。”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帝浚的身躯恍惚越来越高,众人似仰望着一座高山,那声音隆隆,震耳欲聋:“你们什么心思,本王清楚。五洲四海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你的地方多了,必然有人的地方少了。龙族的地界万万年未变,可不是怕了谁,龟缩地界内不出,才守得地盘完整。你们有人想要拓宽版图啦,好啊,好得很,龙族的人也想松松筋骨,四洲一起来又如何?不说今日麒麟髓毁了,麒麟髓未毁,就真当你们能踏平了天下。想想中洲上的丹穴山,全山之首可还俯视着众山呢,那青鸾族的崽子听得这劳什子麒麟髓的事,只怕比龙族更为兴奋了。”
    “本王不喜你们这般藏着掖着,弯弯绕绕,要明白,那便是天底下,五洲四海,都热热闹闹的来会一会!”
    碧落宗的人脸色微变,哑了声。帝浚的话无异于宣战,一个龙族,四宗不是对付不了,怕就怕这青鸾族与龙族摒弃前嫌,同仇敌忾。两方势力大战,不论结果如何,必是生灵涂炭,仙道陨落,终成修仙界之殇。
    是以,碧落宗这人贵为长老,却也不敢接话。
    遣云宗的人从来时一直默默无言,忽然走了出来,欠身行过一礼,温声道:“陛下,息怒。”
    别宗来的人都是长老,唯独遣云宗来的是一宗之主,年华。
    帝浚冷哼一声。
    “族间大战一起,必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寰宇间灵脉受损,修复不知要上多少年,陛下贵为一族之长,自当不愿见着此等结果。我等亦是不愿见着此番结果。”
    帝浚冷嘲热讽:“不愿?我瞧着南洲上虚灵宗闹的挺热闹。”
    年华回头看了一眼左太岁,笑了笑:“各人自扫门前雪。遣云宗只管得住一个北洲,北洲愿天下太平。”
    帝浚道:“原来四洲间也非是铁板一块。”
    年华不接他的话,只说:“想必那位长老也不是挑衅陛下威严,更不为宣战,只是不论去往何处,做客人有做客人的礼数,并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做法。”
    帝浚嗤笑一声,却点头,口里说着:“说得极是。”他朝一旁抬抬下巴,手下送上一个锦盒,打开来,乃是东海灵珠。
    说珍贵,对小门小派自是珍贵,对四仙宗来说,不痛不痒。
    帝浚道:“龙族登门礼,庆贺诸位觅得珍宝。”
    “告辞!”帝浚抱着钟靡初,带着一队人扬长而去,声音朗朗,自远处传来:“各位若要到蓬莱宫拜访,本王欢迎,不必带礼,东海不缺这点东西!”
    左太岁冷着脸看那灵珠,灵珠光辉多绚烂,便有多刺痛他的眼。
    庆贺觅得珍宝?真是莫大讽刺,这珍宝如今就是一滩烂血。
    连一滩烂血都算不上。顾浮游所化的毒血与龙血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已经结痂,又有雷霆纷纷,早将那劈成一团焦黑。
    但另有人在,还要调查顾浮游死去之谜,安抚其余三宗的人,左太岁无法发怒,只能强忍怒意,冷声道:“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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