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的一张张大屏幕上都是闻涛浅粉色的脑皮层,在座的医师都在压着声音议论。
    李旗正抄着手坐在徐志远身边:“徐副,马上就要揭晓谜底了,大家都在赌这个病帅哥到底是脑癌还是某虫上脑,你怎么看?”
    徐志远手里攥着今天要看的论文,方方正正地打了个框,抬眼看了看屏幕:“深脑位,我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脑囊虫病人,贺医生敢动刀,胆子很大。”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李旗努了努嘴,“这个人怎么也是等死,贺冰心不用赔本都能赚个吆喝。”
    徐志远没搭腔,又低头看自己手中的论文。
    其实观摩室中的氛围也和大阶梯差不多紧张,因为这位闻涛虽然年纪轻,但是有背景有实力,还会引导舆论,在当地算是颇有影响力的人物。
    而对于附医这种自负盈亏的公立医院,舆论就是爹娘,口碑就是饭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涛颅腔中的罪魁祸首还没露出真面目。
    院长本尊就坐在第一排的正中,王浩王主任正偏着头跟他讲解:“之前贺医生跟我讨论过这个病人,病灶位置深,体积大,上方覆盖的血管也比较复杂,国内还没有类似的先例。”
    院长微微颔首,看着观摩室上方的细节放大摄像。
    到了揭晓真相的关键时刻,观摩室里的人们屏住了呼吸,狭小的空间中落针可闻。
    贺冰心平稳清冽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从这个角度,我们已经可以看到病源,呈半透明光滑球面,其中可见游动虫体,可判断为未破裂的虫囊。”
    王浩暗暗松了一口气:“贺医生的判断很准确。”
    院长却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屏幕:“这个位置的确很难取出,而且虫囊一旦破裂,其中的虫体和虫卵如果散布到了病人的脑室中,预后会比术前更困难。”
    阶梯教室里有经验的医生也想到了,交头接耳地说:“感觉这可比脑癌难弄多了,你看都光剥那些血管就花了三个多小时,怎么弄出来还是个问题……”
    “是呀,这个小医生有点倒霉,不过他也太不聪明了,他都知道是这个情况了,还敢接。”
    “怪不得那么多医院说是脑癌,这种没破囊的虫子,处理起来最麻烦,搞不好就把整个脑腔污染了,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呢,到时候医院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钱。”
    “啧,居然真是虫,押错了,”李旗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不过贺医生这一关也还是不好过啊。”
    徐志远放下了手里的论文,专心致志地看向了大屏幕。
    画面里的贺冰心并听不见手术室外热火朝天的议论,有条不紊地固定好组织:“一助,放入真空袋。”
    张旭比他紧张多了,满头都是汗,双手一阵阵地发抖。
    梁欢不由出声提醒:“你手稳点,别把虫囊碰破了。”
    张旭的汗都快滴进眼睛里了,不由低吼一声:“哪儿那么容易?”
    贺冰心看了一眼张旭,重新下达指令:“一助,固定组织,我来放。”
    张旭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把真空袋递给贺冰心。
    贺冰心熟悉人类的大脑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不用窥镜就能在心中描摹脑组织的每一个血管和沟回。
    他的手指轻巧地避开虫囊,将真空袋垫进了闻涛的大脑:“二助,注水。”
    大阶梯中原本并不看好这台手术的医生们纷纷闭上嘴,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眼神里也隐隐有了期待。
    随着真空袋逐渐被水充满,半个拳头大的虫囊被一点一点挤压出来。
    贺冰心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起伏:“一助,托盘。”
    无声的,那个饱满圆润的半透明球体轻巧地落入了托盘中。
    几乎是一瞬间,大阶梯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干得漂亮,贺医生!”
    “这个小医生叫什么?”
    “贺冰心!神经外科的贺冰心!”
    ……
    贺冰心对手术室外的一切一无所知,取出真空袋后看了一眼手术时间:四小时十九分钟。
    “一助,关颅。”贺冰心的任务完成了,抬头看着楼上的观摩室。
    玻璃窗背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比大拇指,连院长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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