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到底能如何?
    “寒弟,若我没料错,你最后还是会站到我这边的。”宁远忽地扬眉,自信笑笑,英俊的脸上现出飞扬神色,“你,决不会是他的!”
    “少爷,我们回去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齐思劝道,“您要再这么下去,我怕……”
    “我才不回去!好不容易他对我这样,一回去岂不是给曲宁远机会?”悠然立即高声反驳道,然后想到这些话还是小声点好,降低了声音,“总之我不回去,危险又怎样,我不会有事的!”
    齐思“扑通”跪下:“可庄……少爷您在那人面前连影子都不能用,要不是您还带了靖字的信弹,您是不是连通知我都不肯?影子他刚才都跟我说了,少爷您再在那人身边,恐怕受伤会更多……”他低下身去,“少爷您哪曾受过伤,要是……要是大老爷知道了,肯定马上召您回去——”
    “他管得了我么?”悠然冷笑,“他自己当年为我爹成那样,还有资格管我么?我会和萧都好好活着,决不会弄到一死一伤才用一生后悔——对了,我跟萧说你字是靖远,你给我记着点,别露破绽!”
    齐思知道自己劝不了悠然,只好起身:“少爷,海河派应该没问题,或者我们可以去江夏太守那里……”
    “不行!决不能去官府!”悠然打断他的话,“齐思,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还是你觉得武功高过我,我又在萧面前叫你一句师兄,你就可以替我作决定了?”
    齐思连忙俯身:“齐思不敢,只是担心您安危……”
    “我不会有事的。”悠然放缓了语气,“关于眼下情形,我心中已有计较,这些你不用管,俺我吩咐去做就好。你要注意的是各方动向……对了,他们到底找没找来补天草和洗髓录啊?”
    “禀少爷,下面传来消息,补天草已有下落,但洗髓录……”齐思低头,“属下等无能!”
    “确实无能!”悠然狠狠道,随即眼神却转温,加着心疼,“他虽然表面不说,其实很在意这伤残……而且当真太危险,若不是他左腿无力,这一次又怎么会遇险?每见他黯然,我都恨不得残了的人是我。”
    齐思早习惯了悠然的多变,前一刻能冷峻无情到让人心寒,后一刻提起君笑,却又是温柔得滴出水来。只是这样迥异的表现,真的能持久么?
    “你知道他到底出去做什么了吗?”悠然问道。
    “应该是去快刀门了。”齐思答道。
    “萧其实很聪明的。”悠然笑起来,带几分稚气,“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吧?除了不能说我们身份,一切都照直说就好。若说假话反遭怀疑。”
    他皱眉:“但……那些浑蛋会不会再去阻他?万一他们再布下机关什么的拦他怎么办?影子,影子——”
    窗外黑影一闪,一个声音淡淡传来:“影子只是您的影子。”言下之意其他人生死他不管。
    “少爷,那些人以为快刀门已经被烧成灰,不会再去拦萧公子。而且他们也未必知道萧公子要去。”齐思道,“萧公子武功在我之上,不会有事的。”
    悠然也知这点,只是想到君笑独自外出,还是去一天前刚遇险的地方,心里就惴惴。齐思怎么说也没用,只好拿来各处呈报消息,悠然慢慢翻着,做些调整下了些命令,然而人在这里,心却和君笑一起去了。
    望眼欲穿,幸好他伤重昏昏,醒来时已是下午,才免了太多难熬时光。过了晚膳时间,君笑终于回来,先去见了宁远,然后来看悠然。
    齐思在大厅守着,看到君笑回来去找宁远,连忙回房告诉悠然,帮忙把纸张收起来。然而过了半天还不见君笑来,悠然心里不悦,待君笑来时,神情又是委屈又是气恼。君笑却没有注意,皱着眉想自己心事。
    刚才大哥也问过自己,只是这心事却不能说给大哥听,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四处奔波只为武林安宁,自己这些心思怎么说得出口?只是……
    “萧,萧?”悠然连唤了两声君笑才回过神来:“啊?”
    “你白天出去,是刚回来么?用过晚膳没有?”悠然指指桌上,他不能动弹,晚膳自然是送到房中,“我还没吃,我们一起?”
    君笑摇头:“我不饿,悠然,你身体还好吧?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悠然见君笑恍惚态度,又听他这话,觉得盼了一下午的心都白费了,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湿淋淋冷凛凛的难受。他唇一抿,转身背对着君笑,愣是不肯理他。
    君笑也不管他,向外走去。悠然听他脚步声,只觉委屈更甚,却掀了被子坐起来:“萧你太过分了,你真的不理我……”
    这么一起,自然又牵动了后背,痛得眼都湿了,却不肯让泪水流出半点。君笑连忙走回床边,坐下来扶住他:“怎么又生气了?我没不理你,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非要背着我想,难道你还有什么不肯告诉我么?”悠然拉着他袖子,一双眼蕴着水份,就是不流出。君笑着实无法抵抗他这样神情,叹道:“悠然,我问你,国家和自己,孰轻孰重?”
    “当然是自己重。”悠然答道,“若自己不在了,国家怎样又有何相干?”
    君笑想道,果然是这答案。却又问道:“那么自身的仇怨和他人生死安危,谁先谁后?”
    这问题就更不用想了:“他人生死,管我什么事?当然是自身仇——”悠然忽地住了口,“什么?”
    他心道不好,一来刚才这两个回答怕是已经让君笑不快,二是,自身仇怨……君笑身上,还能有什么仇怨?
    悠然干笑了两声,可怜兮兮状完全不见:“那个……自己的仇恨嘛,什么时候报都可以,但别人生死安危可能只系于一线,当然是他人生死比较重要——”
    他转得生硬,君笑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你说自身仇怨重要,我也不会责怪你的。你本就这性子,斥责也改不了。”
    悠然这反应却让他下了决心,君笑一直想着能以自身行为教导悠然,让他少些偏激。此刻想自己既然有这个教导之心,又怎能作出先自己后他人之事?
    他长叹一声:“也罢,反正那地方是跑不了的,我总能找到报仇的机会。”转对悠然道,“悠然,影门其实不在宣州,而是杭州。”
    他可以顺着大家的想法说沈庄就是影门所在地,这样一来,合全武林之力,总会灭了那庄子的。但影门,确实不在那里。
    悠然抬起头,看着君笑,忽然觉得他很耀眼。太过耀眼,让他难以直视。
    在他的面前,他只像阴影。
    十六
    悠然的伤渐渐好起来,可以下地走到议事厅听大家商讨。君笑言道总在凌夏帮打扰也不好,于是几日后一行人到了海河派。
    宁远认为江夏现在还存在的小帮派已尽数归于影门之下,于是和其他人商议着怎么各个击破。君笑的心软他虽没有公开指责,但显然不甚赞同,打算凭借手中这些人,加上凌夏帮和海河派,把这些小帮派都剿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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