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齐大人!”
    “见过齐大人!”
    ……
    齐修明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突然,几乎是本能的弯起了唇角:“诸位好好参考,本官也期盼良才美玉能同朝为官。”
    在“齐大人”“齐大人”的呼声中,齐修明转身离开。
    坐上马车,齐修明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真好啊,这孩子!”
    “是啊,卫六小姐很不错的。”何太平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毕竟是他发掘的良才美玉。
    “太平啊,你的那个吕监正已成别人的了。”乔环摇了摇头,打趣道,“下回看准了。”
    “是,老师!”何太平尴尬的回应了一声。
    乔环点头,看向闹市中少年人打扮的少女:“名起于民间而传扬天下,这才是江湖奇人啊,她做的很好。”
    “这几日过后,安排我们见一见吧!”
    “是!”
    ·
    “杨公,这个可要看看?”朱国公朱怀推着推椅,指了指路边的小店,这几日的功夫,已经摸索清楚杨公的脾气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民间小吃。
    杨筠松看着路旁经过的行人。
    “七安先生”“七安先生”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术仁心果然是大术人心啊!”杨筠松突然开口。
    一旁跟着的李义山和朱怀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
    “既有真才实学就不会被埋没!”杨筠松感慨了一句,“那位大术仁心又在做什么?去打听打听!”
    李义山闻讯前去。
    “当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个家伙当个来使再合适不过了。”杨筠松看着离开没多久就笑容满面回来的李义山,感慨道。
    李义山指着长长的人群道:“两队人,一队百姓,一队考生。七安先生原本一天只一卦,一卦三十文,这几天却是不限次数了,一卦两碗米粥,百姓都拿着米粥等着七安先生看呢;换来的米粥那些进京的考生可凭官文免费换粥喝!经此一事,七安先生的名头怕是西长安这块无人不晓了。”说话间,李义山又有些激动,这个七安先生可是上过他家门,亲自帮他相看过的。
    “有意思。什么比这群能言善辩的读书人传名传的更快的呢!”杨筠松笑了起来,耳尖动了动,一旁经过的一队孩子在念叨着什么。
    “你们在念叨什么?”杨筠松招了招手,也不管一旁半大小童愿不愿意,就从他的手上抢过一把果子,“给你们吃!”
    一队孩子立刻围了上来。
    叽叽喳喳的“谢谢爷爷”之后,就开口嚷开了“少师抓舞弊,考者七十二,舞弊七十一,唯有尚书侄,一身清白身。殿上天子怒,殿下臣兢兢。旷世奇案出,寺卿忙回避,自古从未见,名垂青史留!”嚷完孩子们就笑嘻嘻的跑开了。
    “哈哈哈哈,这荆少师真是个人才!”杨筠松大笑了起来,拍着完好的那条腿,激动的嚷嚷了起来,“当真是旷世奇案出,名垂青史留!”
    这般大力看的李义山和朱怀战战兢兢,真怕杨公把自己那条好的腿也拍坏了。
    等到笑够了,杨筠松才拍了拍身边那个半大的小童:“小子,记住了么?”
    小童满心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交给你了啊!”
    小童再次点了点头。
    由西南侯陈善作保,荆云跟钱元总算被放了出来。
    钱元由工部尚书被贬为工部侍郎,许是终究是看着陈善的面子,荆云官职未变,只是被勒令思过在家。
    ·
    入夜,照顾圣上最小的女儿同贺公主的嬷嬷打了个哈欠,看吮着手指头睡觉的小公主似乎睡的很香,看了看左右,便站了起来,跑到内室去睡觉了,左右有外头的侍卫守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待她离开之后没多久,从一旁半开的窗外慢慢爬进了一件宽大的“太监服”。
    不知何时醒来的同贺公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自己会走动的“太监服”,原本是极其诡异恐怖的氛围因着公主尚且年幼,对外事不知,她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好奇不已,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两人会走路的衣服咯咯笑了起来:“衣服……衣服走路,好好玩!”
    随着走动的衣服一起出来的是孩童的声音:“少师抓舞弊,考者七十二……”
    同贺公主张了张嘴,出自本能的跟着重复起来:“少……少师抓……抓……”
    偷偷溜回了阴阳司。
    “回来了?”杨筠松在床上闭着眼睛似是在说梦话一般。
    “嗯。”小童应了一声,把衣服收起来,“明天再去!”
    白色的环绳空空荡荡的,腿也不再吊着了,杨筠松在床上翻了个身,行动同以往一样的灵巧:“小小年纪就知道夜探姑娘闺房,长大还得了。”
    小童没理会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身上的污迹,要躲过巡逻的侍卫,狗洞钻了不少,脏兮兮的,有些不习惯呢。不再是世族锦衣玉食的公子,不习惯也要慢慢习惯起来。
    下完朝的明宗帝因着朝堂之上连日发生的事情,心情很是不好,便听了身边的大内总管李德全的话,到御花园走了走。
    前头小姑娘的笑声让明宗帝心情好了不少:“这是同贺吧,今儿也跑出来玩了?”
    又走了几步,花木错开,同贺的生母丽嫔正在陪着三岁的同贺玩耍。
    同贺走的还不是很稳,边走边嚷嚷。
    “同贺在说什么呢?”明宗帝听不大清楚,往前走了几步。
    丽嫔一眼就看到了明宗帝,连忙跪下行礼。
    明宗帝摆了摆手,虚扶了她一把,就抱起了同贺:“同贺,告诉父皇,先前在说什么呢?”
    同贺咧嘴一笑,细声细气的说了起来:“少师抓舞弊,考者七十二,舞弊七十一,唯有尚书侄,一身清白身……”
    丽嫔脸色大变,叫了一声“同贺”连忙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明宗帝脸色铁青,放下了同贺:“同贺,继续说。”
    不明所以的同贺继续嚷嚷开了:“殿上天子怒,殿下臣兢兢。旷世奇案出,寺卿忙回避。自古从未见,名垂青史留。”
    “父皇父皇,同贺背完了呢!”背完一整首诗的同贺公主邀功似的看向明宗帝,伸手要抱抱。
    “同贺真乖。”明宗帝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同贺的脑袋,转身离去,“父皇还有事。”
    晚间时候,一道圣旨下来了。太子少师荆云被贬为从四品下的国子司业,随着这道被贬的圣旨一起下的还有明宗帝的话,太子少师荆云既读不好书就好好在国子监读书明事理吧,什么时候读好书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第62章 旨意
    国子祭酒虞世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荆云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他自诩能言善辩,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口讷之时。
    陛下的圣旨当真是下的越来越有水准了。虞世基感慨道:前不久,赐了宋仁义大人的妻子伏氏一个封号“旺”,从此以后,多了一个诰命夫人“旺夫人”,今儿个直接把荆云打回了国子监读书。荆云未出事之前是太子少师,更是今次秋闱的副考官,把教导读书人的人打回去重新读书,亏陛下想得出来。他若是荆云,还不如拿跟裤腰带吊死算了。
    偏偏方才来宣旨时,陛下身边的李德全还偏偏要他三呼“陛下圣明”才肯让他起身。
    “虞大人!”李德全笑眯眯的把圣旨塞到了他手里,仿佛塞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陛下口谕,带国子司业去认识认识国子监的学生,大家要友爱相处。”
    还友爱相处,若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虞世基几乎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国子监那群出身高贵、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不知道能干出什么缺德事来呢!
    奈何陛下口谕已下,他是奉旨做事啊!虞世基叹了口气,对着往日需要见礼的荆云,抬手:“荆大人见谅,陛下圣旨,不得不从,请吧!”
    荆云紧着一张脸皮,面无表情的跟在了虞世基的身后。
    “这位是陛下派来的新任国子司业荆司业。”
    “他姓荆,这个姓不多啊。”
    “之前那个抓舞弊的荆少师跟他什么关系啊?”
    “这个不就是荆少师嘛!”
    “啊?哈哈哈,不是吧,荆少师不是副考官嘛,怎么跑回来读书了啊?”
    “放心,荆少师,哦,不,荆司业,以后被人欺负了,报小爷的大名,小爷会罩着你的。”
    ……
    虞世基暗道了一声“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是以干咳了一声:“好了,回去上课吧!”
    这些少年少女们不以为意,如同看猴子一般跟在后头。
    “虞大人,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现在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呢!”
    “就是啊,下课的时间,我们爱在哪儿在哪儿。”
    “就是上课的时间也管不了小爷,我爹都不管我呢,有本事找我爹去。”
    “就是啊,我爹也是。”
    “我说什么我爹都答应的。”
    ……
    知道你们爹厉害了,虞世基头疼的带着一言不发的荆云从太学院到四门学院,从四门学院到书学院、算学院走了一圈,后头跟了一大批不知天高地位的小尾巴。
    总算带了一圈,虞世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借口还有事,迅速离开了。独留荆云一人面对着国子监那群出身显赫的少年少女们。
    ·
    在一连几日的施粥中,秋闱总算来临了。
    “七安先生,多谢这一粥之恩。”粗布长衫的书生们走了过来,“不当面向先生道一声谢总是心里不安。”
    “举手之劳罢了!”那位颇受周围贩夫走卒尊崇的少年人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模样。
    “举手之劳,说着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的了,这世道之上如先生这样的善人不多了!”老者的声音响起。
    她是善人?卫瑶卿挑眉,敛去眼底的戾气,再抬头,还是那般风光霁月的少年人。
    几位书生让开了一条路,但见一位满脸沟壑的老者牵着一位稚童的手走了进来。
    “徐老太爷、徐小公子。”
    “今儿徐老太爷穿的真精神。”
    “徐小公子越来越伶俐了。”
    ……
    看着周围熟稔打招呼的百姓,几个书生有些惊讶:“这是何人?瞧着与你们很熟悉的样子。”
    这老者幼童的穿着虽粗看上去并不如何,但细一看,料子却是上好的云锦,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穿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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