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式瑢一路上都不說話,任憑許祈修百般嘻鬧討好都不回。以為他生氣了,便也安靜下來,只偷偷抓住了他一隻手,既不敢造次亂摸,更不敢用力搓揉,只悄悄的把手指叉進對方指縫裡彎起,十指相互緊扣。
    楊式瑢雖然施力想抽回,但被男人抓得死緊難以掙脫,一會兒便隨他去了,只把臉撇向窗外不肯看過去。
    許祈修嘆了口氣,卻想起手機裡許祈琳留下的訊息:
    「老娘都幫你製造機會了,你臭小子給我好好把握,快點把人追到手,不管你們倆上過床了沒,今天給我伏低做小、好好伺候到人家爽了為止,一天沒在一起一天不准來見我,聽見沒?」
    「再提醒你一句,在水池裡管好你的小頭,要把對方的當成自己的,他爽了你才准射,懂不?」
    姊啊,妳哪裡知道瑢瑢看起來溫柔隨和,實際上脾氣硬的很,這麼明顯的送作堆簡直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但抱怨歸抱怨,實際上他還是暗自期待不已。楊式瑢的手摸起來還有點冷,這冷天裡流過汗泡個溫泉正好,說不定就像上次在床上被他抱著睡一樣,身體發暖了、心情變好了,真的就接受他了也有可能。
    許祈修本來滿懷心思,怕他真的生氣了,可又隱隱覺得有情緒總比冷冰冰來的好。
    夾雜著幾分忐忑和幾分期待,到最後他一個轉念,想著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知道楊式瑢一直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即便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願意接受他的。
    這麼一想,他面上的表情就放鬆了許多,甚至輕輕哼起歌來。
    楊式瑢本來確實是有點生氣,覺得他不接受許祈修好像就是十惡不赦一樣,也分不清是在生誰的氣。但聽見男人溫柔的沉厚歌聲,模糊不清的歌詞能聽出幾句「you're   the   one   I   need   tonight」還有「I   just   wanna   die   in   your   arms」,感受手上綿綿傳來的體溫,他忽然發現,他並不是對許祈修不高興,是對自己又開始動搖感到生氣。
    冰山最怕烈陽,偏偏這顆太陽卻鐵了心要把他溶化,鑽進他的四肢百骸,溶盡所有掙扎抵抗,他根本逃不開、戒不掉……他忽然感覺十分脆弱,雙腳踩上座椅一手環抱住,把頭埋進膝眼,在自己封閉起的小空間裡閉上了眼睛。
    許祈修看他忽然抱膝不講話,試探性的拉了拉手也都沒什麼反應,他心裡翻出不捨,找了個隱密點的路邊把車停下,湊近了溫聲道,「你別怪我姊姊,如果不高興,我還是送你回去吧。」他摸了摸他的頭,髮絲柔順卻帶著絲絲涼意,他胸口泛出一點悶痛。
    自己明明最想看到他笑的,卻總是讓他不高興。
    楊式瑢還是沒有回話。
    許祈修嘆了口氣,發自內心道,「你知道的,在感情這件事情上我從來都不願意勉強你,我就只想陪在你身邊、能讓我照顧你就好,」他頓了頓,「今天真的是我姊突然預約的,我知道她是想幫我一把,我沒跟她說清楚我們的現況是我的錯,你別生她的氣,但我希望你能接受她的好意,不為別的,你的手還這麼冷,我只希望你去泡個溫泉驅寒……如果你不放心,我發誓,今天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輕易碰你一根寒毛。這樣,瑢瑢你願意理我了嗎?」
    聽著男人輕聲軟語的討好誘哄,他明明怪的不是對方,卻又開不了口,只能抬起頭和他四目相接,強裝冷硬道,「你說的?我不同意的話不會輕易碰我?」
    「嗯,除了摸頭以外。」接著故意在頭上來回摸了好幾下。
    「好,」他趁機試著抽回手,果然一掙就鬆,也不敢再纏上來,「走吧,不是三點前要到嗎?」
    許祈修看他放鬆了許多,長長吁出幾口氣,「好,都聽你的。」只要楊式瑢不再生氣不理他,其他都好談。
    他拉出一個笑臉,回過頭開車出發。
    還好只限今天,而且兩個人共泡一湯什麼的,只要他使出渾身解數,他不信楊式瑢對他的肉體毫無興趣……他想起許祈琳說的,要好好伺候到人家爽了為止,只要他的心裡爽了,還怕沒有肉體爽的時候嗎?
    一旁的楊式瑢以為拿到免死金牌,殊不知彎彎繞繞了一圈,還是羔羊入了猛虎口,有去無回。
    *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嗎?」溫泉會館接待處的櫃檯人員看見他們殷殷起身,親切的問道。
    「你好,許小姐有訂位,三點鐘兩位泡湯。」許祈修笑得溫厚,桃花四處散開,讓楊式瑢忍不住往旁邊站開兩步。
    「好的,我確認一下,」櫃檯小姐查了下電腦,「有的,是一間獨立溫泉套房,還有懷石料理宴席兩位,」她不自主的瞄了眼旁邊的楊式瑢,「所以兩位是一起泡湯嗎?」
    「是。」
    「不是。」
    「……」
    不等許祈修補充,楊式瑢搶話道,「請給我第二間溫泉房。」
    「……」那瞬間,什麼爽不爽、射不射都變成一片過眼雲煙,許祈修遭受重大打擊一般睜大眼睛、僵硬的轉過頭去看楊式瑢,但對方滿臉寫著「是你說的我不同意不准碰我」的睨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像是打仗數年一朝獲勝的得意樣子,他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露出這種表情的人簡直可愛到了極點,於是略略無奈卻又寵溺的嘆了一口氣。
    今天就此放下那些隱妄密慾,當個風流翩翩的正人君子,先學著討他歡心吧。
    他勾起微笑,重新面向櫃檯小姐道,「是的,請再給我第二間。」然後看到楊式瑢因為期待泡湯而發出興奮光彩的臉,他心裡柔軟的難以言喻,慢慢理解許祈琳說的管好小頭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兩人分別被帶到隔壁的套房,從那裡隱約傳來的蓮蓬頭水聲到沉身進入湯浴溢出許多湯水的聲音,許祈修才回過神來,緩緩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看著住在B1的兄弟已經漸漸長高爬往1F了,他只能苦笑。
    坐在椅子上,許祈修把蓮蓬頭的熱水掛在牆上先把自己渾身沖溼,再藉著水聲掩蓋掉左手跟兄弟親熱時不自覺發出的喘息聲,想像著隔壁的楊式瑢裸身泡在水池裡,熱水讓他的臉上紅撲撲的,他探手去摸,那溫暖的身體被溫泉水滋潤得滑膩,輕輕一摸就會滑過大片皮膚。
    楊式瑢敏感得想逃,卻溼滑得站不住腳跌進他的懷裡,他摟住腰間,慌亂間觸碰到他已經情動的脹起,懷裡的人顫抖了幾下,發出幾聲誘人的呻吟,他被吸引的親上那張小嘴,楊式瑢熱情的回吻他,互相握住彼此的下半身摩擦,最後雙雙射出體液,他可愛的瑢瑢癱在他懷裡喘氣……
    「唔……」想到這裡,下腹一陣陣緊抽,最後自家兄弟興奮的吐出一股股濡溼,歡快的撒在發燙的手心上,他喘了幾息,低頭看許家子孫們又稠又白,一抬手就被沖掉了。
    他速速沖了個澡也泡進湯浴裡,半發呆的看著整間套房,明明身體溫暖,心裡卻感覺冷清清的。
    他長長嘆出一口氣,暗自發誓,若是還有下一次,他一定要死皮賴臉的跟他家瑢瑢擠在同一個溫泉池裡!
    隔壁房裡的楊式瑢打了個噴嚏,不明白明明泡在熱水裡渾身溫暖,為何突然一陣惡寒?
    *
    楊式瑢舒舒服服的洗好澡,換上會館的浴袍吹乾頭髮之後走出來,就看到許祈修窩在休息區沙發上,正在跟幾個女服務生聊天。
    許祈修撐著半邊身體斜靠在扶手上,浴袍繫帶鬆垮垮的,衣襟滑落,半個胸膛都裸露了出來還不自知。不知道他低聲說了些什麼,那群女服務生全都湊近低下頭聽著,一個靠得最近的看起來就像偎在他的胸口,幾個人低低咕咕,最後爆出一陣清脆婉轉的笑聲,讓旁邊其他休息的旅客都往那邊看去。
    楊式瑢遠遠的看著他們,心底泛出說不清的滋味。男人明知道自己是錫城二帥,還整日露著一張笑臉四處招搖,任由端正英挺的外貌捻惹桃花不斷,簡直就是不知收斂、不知羞恥。
    他皺起眉頭,還沒品出自己這些想法從何而來,許祈修看見了他,站起來向他招手叫著他的名字。
    旁邊的女服務生朝他點點頭魚貫離開,他緩緩走過去坐上男人旁邊的空位,然後看著許祈修本來習慣性伸過來要牽他的手在幾吋之外忽然停頓,然後收了回去。他微微愣了下,抬起頭看著男人。
    許祈修彎出一點淺笑,與方才對旁人的笑意不同,多了一點距離,「抱歉,不小心又想去摸你的手……才想起今天沒有你的同意不能碰你。」
    「……」楊式瑢沒說話,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剛才泡的舒服嗎?」他忽視因為楊式瑢的沉默而浮出的一點酸澀,轉移話題道。
    「嗯,還不錯。」
    楊式瑢的回應平淡,就跟剛認識他不久時的反應差不多,他不由得幾分忐忑,但還是強笑道,「晚餐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過去吃。服務員說因為二姊是VIP,所以特別幫我們升級成包廂,我還請他們幫我追加一碗辣椒,告訴他們你無辣不歡,他們說絕對包你滿意,我們走吧。」說到這裡,許祈修站起身示意他一起出發。
    楊式瑢跟在他身後,即便男人走的稍慢,他仍是追的辛苦。
    看著他的背影,緊捏著自己明明泡完溫泉卻陣陣發涼的手心,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什麼要他同意才可以碰他?
    這個爛規則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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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瑢瑢吃醋了!
    祈祈準備收網了!
    對了,那首英文歌是Shayne   Ward的《No   promi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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