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万般不舍,关昱还是换好了官方商店的工作制服,让豆豆背着糖糖的小书包,自己则抱着糖糖出了门。
    临走前,关昱将安防系统的防护级别设置成了最高级,并且按照豆豆的要求将安防系统的浏览权限通过网络开放给他,让他也能迅速了解家中发生的情况。
    钟阳接到关昱的电话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束着长发穿着黑色劲装站在仓库门前。他接到糖糖以后将小家伙高高地抱起,递给关昱一个指虎让他戴上以防万一。
    关昱上辈子健身时学过基本的格斗技巧,这个指虎倒是真能用的上。他笑了笑向钟阳道了声谢,避开糖糖的视线将指虎放进兜里,在儿子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转身和豆豆一起离开了。
    一人一机在荒芜的黄土地上走了一小会儿,关昱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任何可能泄露位置的建筑物和景观后,便站在原地给那位“猩猩”先生打了个语音电话。
    电话过了几十秒才被接起,对方语调拖长,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关昱扮起服务人员也有模有样,保持着上扬的愉悦语调,客气地询问道:“请问您是猩猩先生吗?我是德鲁星官方商店的售后服务人员,想要询问您——”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小段噪杂的人声,紧接着猩猩先生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嗓音中含着怒火吼道:“你们还有脸给我打电话!等我病好的,我要去告你们!还有提供土豆的人!我要去德鲁星的所有网站上发帖让你们这些黑心商人身败名裂!”
    贼喊捉贼倒溜得很。
    关昱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缓缓捏紧了拳头,声线却没有变化,依旧彬彬有礼:“是是,您说的是,我们非常重视您的问题,还想高价赔偿您的损失。”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住了,似乎是没料到官方商店会有这种反应,再开口时声音里咄咄逼人的怒火好像消下去了不少,询问道:“你们准备赔多少?”
    果然上钩了。
    关昱嘴角讥讽地勾了勾,清了清嗓子:“赔偿金额从商品售价的10倍至200倍不等,但是得根据您受到的损失来定。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我亲自去见您评估一下。”
    这会儿电话那头的人干脆说了句“你稍等一下”,紧接着便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是按下了静音键。
    关昱耐心地等待着,片刻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男人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赔偿金额是10倍至200倍,那一个有毒的土豆最多能赔8000星币是不是?”
    所以猩猩刚才是去算自己能拿到多少钱吗?
    关昱:“是,您算得没错。”
    “那行吧,”对面懒洋洋的语调再度响起,“你们查到了我的电话,应该也知道我的住址,我就在家里等你们好了。”
    “好的,那我现在过去。”
    Z99区,一栋三层小楼里。
    三楼一间二十平方大小的小房间里全是不伦不类的装修和家具,美式风格的碎花墙纸,欧洲风格的雕花茶几沙发,西北方的墙边则供着一尊金身关公,前方摆着电子蜡烛和塑料蔬果的贡品。
    “嘟嘟嘟”地忙音响起后,一个黑色卷发、脸颊瘦弱下颌地包天的男人将智脑的通话界面关闭,紧接着冲同坐在沙发上的黑胖男人吹了声口哨,轻佻一笑:
    “做一单赚两份钱,学着点!”
    被紧身黑色T恤裹得像米其林轮胎一样的黑胖男人却面带忧色,一张口脸颊上的肥肉就胡乱颤动:“猩猩哥,可这个电话号码不就是那个种土豆的农民吗?万一让雇主知道的话……”
    猩猩嗤了一声,不在意地靠上了身后的棕色沙发,细小的眼睛眼神犀利:“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跟我联系用的是邮件,连面都不敢露,就算他知道我们一家吃两家,也不敢给自己出头的。”
    米其林上下抖得更厉害了,脸上带上一丝喜色:“那我和小至他们是不是不用去破坏他的田地了?”
    “不行,”猩猩冷冷地否决他的提议,“一家吃两家是一回事,言出必行又是另一回事。答应了雇主的事做不到,把咱们的名声毁了,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他这番歪理说得头头是道,米其林黑胶轮胎只好点点头,拿着准备好的一个棕色瓶子出门了。
    “你们几个遇事都机灵点,千万别把那瓶子里的东西弄到自己身上。”猩猩又提醒了他一句,见他应声后走了出,这才用智脑又打了个电话。
    “又来了一单活,把我今天上午拍照的家伙什们再拿出来,再叫上几个兄弟好好准备一下。今天能敲到多少钱,就看你们几个的表现了。”
    *
    关昱坐在黑色悬浮公车中,看着天际边的红日渐渐西去最终只剩下一道霞光时,他们终于抵达了Z99区。
    公车下方是密密麻麻高低起伏不同的建筑,有平房有高楼,房屋外立面涂着各种颜色的油漆,却仿佛都盖着一层灰蒙蒙的油污灰尘,没有活泼轻松的氛围反而显得破败老旧。
    关昱心跳微微加速,和机器人豆豆一道下了车。
    通往居住区的道路,歪七扭八地画满了像是血液的红褐色痕迹。关昱和豆豆踩着那些痕迹一路向前,关昱用智脑把位置实时共享给江明辉队长安排的警员后,豆豆则打开了实时录像功能。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那拥挤的居住区。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居住区里却依旧充满吵吵囔囔的说话声、喊叫声,十分热闹。
    关昱沿着狭窄的小巷一路向前,视线在左右两边房屋的门牌上张望着,寻找着猩猩先生的Z9444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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