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盯着那一道,慢声道:“别人也看过,我吃醋了。”
    “我……”景霖理亏,嗫嚅着,“都没人……我飞得快。”
    这话倒不假,眨眼功夫人就飞没影了,就算有凡人,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沈白嫌他窘得不够似的,又打趣道:“那天你找不着家,去派出所找警察,辰哥说你跟警察要宫女,我当时没问你,你当国师那段时间……老实吗?”
    景霖猛地抬头,惶急道:“我只是听她们唱曲儿,连跳舞都不曾看过,你别冤枉人!不信你……你……”
    也没个能出土作证的宫人!景霖又气又急,面颊红胀,直想打人。
    “信你,不用作证也信。”沈白逗弄够了,帮他系扣,指尖拨拨那复古的白玉扣,忽地道,“今天我陪你做几套衣服?”
    景霖穿衣讲究,各朝各代的服饰都有不少,唯独现代风格的衣物一件也没有。
    不仅是衣物,除了改良版的马吊——也就是麻将之外,景霖抗拒一切来自新时代的事物。叶辰好说歹说,勉强给他配了手机,他也只懂得玩线上麻将,连打电话发微信都不要学。
    脑子不好、懒得学、不喜欢变化……或许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沈白想着想着,无声地叹了口气。
    ……
    这家高定店不起眼,隐蔽在城中一片绿荫深浓的老式洋房区,门脸小,路也难找。它不张扬,亦不屑于张扬,手工费、布料、设计费,皆贵得能把误闯而入的路人血压拉满,因而仅接待老客,像旧日的贵族。
    店里没其他客人,店主带景霖去量体,沈白步步紧跟,脚尖几番踢到景霖鞋跟。
    三人走进专为顾客量体的小屋,店主掩上门,温和道:“请先生脱一下外衣。”
    “我来吧,陈老板。”沈白极自然地从店主手中拿过软尺与纸笔。
    量体看似简单,无非是拿软尺在人身上比量、读数,可要想做出能完美契合、托衬身体线条的正装,需留心的细节相当多。好在沈白有颗过目不忘的脑子,观摩一遍就能上手。
    店主知情识趣,和善地笑一笑,退到门外。
    量体要脱到半裸,纵使店主年岁七十有加,沈白也不愿让他瞧。
    他抻平软尺,动作轻柔,量得有模有样,像个英俊的裁缝。量腰与胯时,他绕到景霖身前,泰然地半跪在陈旧的香脂木豆地板上,用软尺将他圈住。
    贴得太近,位置又敏感,景霖耳根倏地红了。
    “不想让别人看我的夫人。”沈白瞄他一眼,低头记数,开玩笑的口吻道,“我独占欲强,爱嫉妒,心眼又小又坏,心理十分变态……”
    景霖抬抬下颌,冷哼:“你也知道。”
    “还不是夫人害了我。”沈白例数景霖罪状,慢条斯理的,含着笑,“我成天去李元修家堵你那段时间,你动心了,嘴硬不承认,害得我彻夜难眠……”
    他那时跟李元修套话,把景霖的老底套了个一清二楚——
    据李元修说,景霖原本一个月去他那一次,给族里的小龙崽子们取灵植丹药辅助修炼,但也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景霖变得和沈白一样,隔三差五就往他那跑。
    沈白跑得勤正常,他做灵植生意,得常来找李元修补货、清算账目。可景霖不同,十次有九次什么正事都没有,说是闲来无事找李元修谈天,却半天也挤不出几句话,只绷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杯杯喝茶,浑似来找茬的。
    这不成心找挨堵么?
    沈白不负他望,成天堵他,从隔三差五去变成李元修家常驻人口。
    那阵子李元修珍藏的几罐灵茶消耗得奇快,每每对罐空垂泪,搞不清这两尊神兽是抽的什么风。
    “还有,云浮村那几个月,你和我……”公共场合,店主就在门外,沈白收了后半句,“扔了拐杖就不认人,我伤心得厉害。”
    伤心得挖空山腹,闷头造金屋,准备藏娇。
    之后景霖被蛟暗算,他乘人之危把他囚禁进金屋,索性什么都做了,景霖伤治好了仇也报了,又跑得脚底抹油。
    “念完经打和尚……”尺寸量好了,沈白收起软尺,一哂,“我心理健康得了吗?都是夫人害我。”
    “……哼。”景霖不服,斜斜睨他,“你天性如此,与我何干。”
    这姓沈的打小就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小混账。
    这辈子从小就蔫坏,上辈子更不是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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