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学生,和徐风一起吃饭的几个同学也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
    “张露,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没必要欺负一个大一的学弟吧?”
    “真tm疯了吧,怎么把人欺负成这样!”
    这些季幕曾经也遭受过的误解、偏见,他一并还到了张露身上。
    张露百口莫辩,一张脸通红。她对季幕怒目而视,一下子连要反驳什么都想不到。她虽然有些坏心思,但眼下也急了。
    别人不清楚,但张露明白季幕的目的。明明是只狡猾的狐狸,却偏偏要装作一只胆怯的兔子。
    她气得指尖发抖,一时失了理智:“你们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真面目!”
    围观的人里,不少是和他们同一届的学生。张露成绩优异,又是学生会的,平时风头算是十足,所以很多人都认识她。
    这下子,张露的风评直线下降,也有些吃过张露亏的同学在旁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露嚷嚷道:“看什么看?!”
    徐风想先把季幕送回寝室,可张露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没完没了地拦住他们,非要季幕说清楚。
    可季幕只是嗫喏地瑟缩在一边,不断地掉眼泪。
    张露气疯了,想上手抓季幕的衣领,却被徐风挡开:“你够了!”
    “他都是装的,刚才是他自己把我的餐盘拽过去的。不然我疯了吗,在人这么多的地方欺负他?!是他一直针对我,上次也是他把我关在厕所里……”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围观的人群之外传来了顾远琛的声音,沉沉稳稳地落了下来:“季幕!”
    张露哑然,背脊僵直,一回头,就看到顾远琛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但顾远琛略过了她,径直走到季幕的面前。
    只见季幕一双手紧捏着自己脏兮兮的外套,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哑着喉咙:“学长。”
    顾远琛什么也没说,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才开口:“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季幕摇摇头,抿紧了唇。
    顾远琛没有和以前一样板着脸,而是温声道:“听话。”像是在哄着季幕似的。
    一旁的徐风听到顾远琛这语气,不禁咽了口唾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退后两步,用手肘撞了一下一起吃饭的同学:“喂,远琛怎么突然来了?”
    那个同学轻咳了声:“这看着像是他的感情问题,用不着咱们出手吧?我就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自己来解决。”
    省得他们一不小心帮倒忙。
    徐风:“……”
    徐风:“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收到信息时,顾远琛恰好已经处理完私事,提早来了学校,所以他很快就赶来了食堂。
    而季幕唯有听到顾远琛的这声温柔哄劝,才愿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他里面穿着的是一件单薄的长袖。
    季幕缩着脖子,吸了吸鼻子,还没作何反应,就感受到了顾远琛的苦茶信息素。他的身上被裹上一件顾远琛的外套,不厚,却因为带着顾远琛的体温,极其暖和。
    为此,他下意识地躲到了顾远琛的身后,一只手揪住了顾远琛的衣角。
    顾远琛没有推开他,反是以保护者的姿势安慰了他。随后,顾远琛收起了自己温和的目光,转而看向张露。
    张露不甘示弱,她率先道:“远琛,你别被他骗了!”
    这句话,顾远琛曾在汪锲那听过一次。他当时没有信,现在就更不可能会信。
    他说过,以后都会相信季幕。
    顾远琛面色冷淡地反问:“你要说什么?”
    身后的季幕紧张地抓住了顾远琛的手臂,小声说:“学长……”
    张露见季幕慌了,心中突然有了些胜算。就算顾远琛被这个omega迷昏了脑袋,但毕竟是顾家的人,总有点头脑。
    她走近了,深吸一口气,稍稍示弱了些:“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上次我们一起吃饭,他把我关在洗手间。我顾及到他在学校的生活,并没有揭发他,但他一点都没有收敛。”
    顾远琛冷静地听着,季幕见顾远琛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松了手。
    “还有,他的两副面孔你也不知道吧?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可怜,他做的龌龊事情大概也不少。”
    季幕默默地低下头,眼底却是胜券在握。
    张露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再说了,你肯定不知道大一那边的事情吧?这个季幕,可了不起了,一开学就让他们系的汪锲和一个学长为他打架,他还吊着人家汪锲,就连他们系的肖承都和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胡说!”季幕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盈盈泪水,忙不迭地打断了她,“我和汪锲还有肖承,都不是你说的那样!”
    “害怕了?”张露嗤笑。
    季幕咬了咬惨白的下唇,一双眸子让人“我见犹怜”。
    顾远琛依然没有回身,他听着张露喋喋不休地控诉季幕的“罪行”,眉头微皱。季幕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辩解什么,最后,他哽咽地往后退了一步,张露也跟着一步跌入季幕挖下的陷阱。
    缓缓地,季幕怯怯地说:“学姐你就算讨厌我,也不用编造这些。”
    “编造?你心里最清楚我是不是编造的。上次我们也说过吧,你这种普通人家的穷学生,不就是想攀上顾家,做着不切实际的豪门梦吗?”张露终于如季幕的愿,将这句话说出来了,她气愤地问,“远琛,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你还要被他骗到什么时候?!”
    张露其实说得没错,季幕就是在高攀顾家,做着不切实际的,想要和顾远琛结婚的梦。
    但她说错了一点,季幕现在并不是穷学生,他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他和顾远琛不管怎么样,也能说得上是门当户对。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个婚约在身。
    但这个婚约,不能由季幕来说。
    它必须要顾远琛亲口说出来,才能彻底成立,才能让季幕稳当地站在他身边。
    也确实,顾远琛是站在季幕这一边的。
    他听完张露的控诉,冷声问:“你说完了吗?”
    张露握紧了拳头,目光如针一般刺在季幕身上,像是要把他看透一般。顾远琛见她不出声了,就继续开口道:“你被关在洗手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如果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一口咬定是季幕做的。张露,你平时过于嚣张,其实树敌不少,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远琛……”
    “如果非要说些龌龊事的话,我倒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找人假扮季幕去挑衅汪锲?”
    张露心惊:“你在说什么?”
    “这件事我调查得很清楚,证据我都有,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一一发送给你核实。”
    张露哑然,脸色发白,方才还口齿伶俐的她突然说不出话了。
    汪锲那事儿确实是她干的,既然顾远琛都查清楚了,她再否认也是徒然。
    “另外,上学期为了季幕和汪锲打架的那个alpha学长,是我。肖承是我和季幕共同的朋友,他和季幕关系好,难道不正常吗?”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张露,食堂里不少看戏的都惊呆了,徐风更是下巴掉地。
    顾远琛无疑是在宣布他和季幕的关系,谁都知道,张露今天算是倒大霉了。
    顾远琛不再介意旁人的目光,他沉声道:“汪锲主动追求季幕,但季幕拒绝了无数次,这事我知道。也是我去警告他不要再招惹季幕的,因为季幕是我的婚约者。”
    “他不是什么穷小子,他是季家唯一的omega少爷,也是我顾远琛唯一的婚约者。”
    他终于说出来了。
    季幕站在原地,狼狈地望着顾远琛。这个背影,他乞求了无数次,终于属于他了。就像是季家少爷的这个位置一样,代替季沐,他站在了玫瑰花盛开的花园里。
    顾远琛承认了他。
    季幕的眼泪如溃堤,止不住地往下落。
    虚假的泪水说停就可以停,但真实的眼泪却总是那么不听话。季幕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真心的,他炙热如火球,烫灭了太多自卑。
    他已经听不清楚顾远琛对张露说什么了,总之,世界变得十分安静,他的耳边只剩下顾远琛的温声细语,还有那句:“我是季幕的alpha,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和别人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不需要从你口中知道。”
    “我相信他。”
    最后一句话,将季幕逼入了死胡同。
    ——别相信我,别给予我真心,我不值得。
    可仅仅闪过这一刹那的愧疚,季幕的贪心就将这份愧疚完全掩盖。他简直毫无羞耻之心,也不怕上天最后的责罚。他是罪孽加身,满口谎言,只要能够得到这份顾远琛给的爱情,什么都无所谓。
    季幕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食堂的,他哭得太厉害了,全程都被顾远琛护着、哄着。
    但顾远琛和以前一样,不大会哄人,只会反反复复地说:“别哭了。张露做的事情,我会全部告诉付教授,让她再斟酌一下实习推荐的人选。”
    他们坐在车上,顾远琛伸手触到季幕微肿的眼角,软软的,有些烫:“都哭肿了,不疼吗?”
    “可是……”
    “嗯?”
    “可是眼泪停不下来。”季幕也不想的,他有些胡搅蛮缠起来,“这个就和打嗝一样,是停不住的。”
    无奈,顾远琛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草莓奶:“那喝点甜的能止住吗?”
    季幕看到顾远琛还给他买了草莓牛奶,心里更是喜悦。他没受过多少别人的好意,如今被顾远琛宠了一下,就觉得自己躺在了云端上。
    他蹭过去,扑在顾远琛的怀里,就是不愿意下车回宿舍:“止不住,因为我、我太高兴了。以前你不让我说我们有婚约,我就以为……”
    “嗯?”顾远琛还是轻轻地应声。
    “我还以为,就算我们交往了,也不可以告诉别人。”他悄悄地告状。
    顾远琛投降:“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很坏一样。”
    “学长不坏,是我不够好。”季幕抱紧他,又哭得稀里哗啦地表白,“我真的好喜欢学长。”
    季幕说话总带着哭音,软绵绵的,好听。
    顾远琛亲他的脸颊:“你没有不好。”然后又亲了他的嘴巴,一下,两下,第三下是季幕主动凑上来的,“啾啾啾”的,亲个不停,渐渐地他也不哭了。
    季幕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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