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阳他妈平时很少会过来看他,有什么事一般都是一通电话直接把他喊回家。而如今严?搬过来不到一天就能被夏妈妈给撞见,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给的缘分。
    夏知阳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分针才走到二十,距离下班还有整整四十分钟,夏知阳急得在位子上抖起了腿。
    要知道夏妈妈退休前是个初中数学老师,暴脾气全校闻名,当年上初中夏知阳刚好分在他妈的班上,周围有不少同学被夏妈妈骂哭后会眼泪汪汪地来找夏知阳诉苦,那些画面他至今记忆犹新。
    夏知阳现在衷心希望家里那位可以坚强一些。
    分针在他的注视下又缓慢地划过了五格,夏知阳感到度秒如年,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给他妈发个微信,让她对严?温柔一点的时候,严?的消息弹了出来。
    对方像是猜到他心思似的,说:“好好上班别分心,你妈在跟我叙旧呢。”
    叙旧?夏知阳糊涂了,他俩有什么旧可以叙的呢?夏知阳回忆了两秒,记忆突然回笼。
    他想起来了,他妈以前见过严?!
    那是高三寒假的事情了,高三上学期严?为了出国,去了封闭式的英语培训机构,夏知阳整整一个学期没在学校见到他。
    严?大概是被关在那里太过无聊,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给夏知阳打电话,且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夏知阳生怕被爸妈发现后说他不务正业,规定严?只能在晚上打过来,于是每周末一到晚上,夏知阳都会早早爬上床,然后躲在被子里等严?的电话。
    夏知阳问他:“除了我你每周还给谁打电话呀?”
    严?说:“没了啊。”
    “不给陆威打吗?”
    “打他干嘛,聊游戏吗?我这鬼地方连个网吧都没有。”
    夏知阳努努嘴,其实他跟严?也没什么好聊的,都是些学校里发生的小事情,可说可不说。
    相比之下严?的话就很多了,一会儿抱怨说这学校偏得要死,附近只有一个711,想抽的烟都买不到,一会儿又说他们班里那几个人笨得跟猪一样,this和that都分不清。夏知阳听了没几周,就把他们那个vip班里几个人的名字都摸清了。
    严?问夏知阳:“夏羊羊你想我没?”
    夏知阳心里一慌,抠着手机说:“还好吧。”
    “可是我挺想你的。”
    严?的这句话通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夏知阳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被窝里有点热,把被子推开了些。
    两人就这样暗地里持续联系了一个多月,最后这件事事还是被明察秋毫的夏妈妈发现了,因为夏知阳每月的话费直线上升。
    晚饭的时候夏妈妈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和哪个小姑娘打电话,夏知阳面无表情地说:“班里有个成绩不好的同学,老师让我给他讲讲题。”
    夏妈妈疑惑:“你们班不是你成绩最差吗?”
    夏知阳气得没吃下晚饭。
    那之后夏妈妈没怎么再过问打电话的事,夏知阳大着胆子继续和严?保持每周一次的电话交流。
    十八次电话打完,一个学期就过去了,过年前的一周夏知阳问严?:“我们都放假了,你怎么还不放?”
    严?无奈说:“小年夜才放我们走,怎么,迫不及待想见我啊?”
    夏知阳承认了:“嗯,想找你玩。”
    对面笑着说:“那等回来就找你。”
    夏知阳说好。
    严?果然到了小年夜的晚上才回家,第二天除夕一大早,就打夏知阳电话约他出来滑冰。
    夏知阳问:“我不会滑怎么办?”
    严?说:“没事,我教你。”
    鲜少有娱乐活动的夏知阳从来没有滑过冰,也没有进过滑冰场,他并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个操作,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出门前穿上了自己最厚的装备。
    严?到达约定地点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路边站了个“圣诞老人”,夏知阳身上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脖子里围了条白色的大围巾,大得把半个脸都给遮住了。
    严?惊呆:“你怎么穿得跟球似的?”
    夏知阳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嘴巴来说话:“滑冰不是在冰上吗,会很冷吧。”
    “滑起来就热了。”
    “真的吗?那我脱了。”
    夏知阳说完就要解围巾,却被严?按住,说:“还是别脱了,这样也挺好的,一会儿摔了还能在地上弹两下,增加缓冲不会疼。”
    夏知阳:“……”
    严?热络地勾起夏知阳的肩往冰场里走,夏知阳愣了愣,没有挣开,任由他勾着。
    “就我们两个人吗?”夏知阳问。
    “嗯,我本来叫了陆威和周申豪,他们两个要睡懒觉,说中午再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严?拍了拍夏知阳的肩膀,“夏羊羊你是不是长高了?”
    夏知阳骄傲地挺起胸说:“对!我现在净身高一米七五,穿上鞋一米七七,不对,一米七八了。”
    严?笑着附和:“嗯,再加个增高垫,一米八稳了。”
    夏知阳听出来这人又在嘲笑自己,一下虎了脸,把肩上的手臂给甩开了。
    严?这人虽然说话没个正经,但教起人滑冰来还挺像回事儿的,夏知阳一边滑他一边在身旁护着,生怕他一不留神摔跤。
    夏知阳脑子机灵,在冰上溜达了几圈后便自认为找到了感觉,跃跃欲试地想让严?松手,严?不放心,说:“别急,我再扶你走两圈。”
    夏知阳不听:“我就试一下。”
    严?没办法,松了手让夏知阳自己来,结果夏知阳在光滑的冰面上刚颤颤巍巍地走出了两三米,马上就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严?“嘶”得倒抽了口气,问:“疼吗?”
    夏知阳趴在地上摇摇头。
    严?无奈地弯下腰扶他起来,难得有机会反过来教育夏知阳:“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夏知阳知道错了,老老实实抓着严?的手臂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刚直起身,脚下的冰刀又打了个滑,好在这次严?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夏知阳才没有摔倒。
    夏知阳整个人倒在了严?怀里,严?抱着胸口那软乎乎的一团,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哎哟喂,原来夏羊羊要吃的是我的豆腐。”
    夏知阳慌慌张张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眼神不敢去看严?。
    严?逗他:“耳朵怎么红了呀?”
    夏知阳说:“生冻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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