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一场宴会推脱不掉,谢在苑出发前还把海参泡发进水里。
    司机看谢在苑在带袖扣,感叹:“您好久没参加过应酬,有些不习惯您晚上出门。”
    圈里估计没人不知道他在追林沒了,起初还能瞒得住,当谢在苑是意志消沉没兴趣出来,到后来怎么也该猜到了,是有了远比社交活动还重要的事情,是一门心思扑在旧情人身上。
    这出和拍青春剧似的,驳了很多人原先的猜测,什么七年之痒两看相厌,什么好聚好散另找新欢,那是别人的戏本,他们身边再容不下旁人。
    传言里谢在苑说的“他现在不跟我”,不是分道扬镳的意思,是恢复了自由后展开另类的拉锯战。破碎的镜子如果圆不上,就只是永远摊在原地,每道裂痕都只属于对方,有且仅有彼此是合适的。
    再明里暗里地塞人就不识相了,谢在苑一到酒店,还有几个笑着来问林沒最近怎么样了。
    谢在苑答得非常模糊,林沒自杀的事情被有意瞒得严严实实的,其余人捕风捉影知道林沒身体不好,当是生了重病,还说手头有滋补的珍馐美味,可以送去给林沒补身体。
    身体要是垮掉,那是被心病拖垮的,谢在苑很清楚,一一婉拒后,留意到吴星津在和方荣舟说话,奇怪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怎么站在一起聊上了。散场前,吴星津走到谢在苑边上,和他讲方荣舟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谢在苑说。
    “性格比较大大咧咧,他主要是问我瑞美隆的事情。我没和他细讲,但感觉他知道的不少,语气有些得意。”
    谢在苑扫了眼餐台方向,方荣舟带着蒋嘉言在一起,在这里手脚还不老实,动不动摸下蒋嘉言的腰肢。
    “和他的项目不是我在跟,我最近太忙他规模太小了,我回头再看看。”谢在苑说。
    吴星津挑眉:“忙着谈恋爱?”
    谢在苑冷声:“忙着单相思。”
    “是吗——”吴星津拖长了调子,显然不信,随即压低了声音,“你要不要瑞美隆?一直在我办公室里。”
    谢在苑装听不懂,吴星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笑:“不信你没想过,把药放饭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会发现的。”谢在苑确实和医生提议过。
    “不,他平时也在时不时发呆,有气无力的,要么嗜睡要么失眠,哪能发现。他这情况到时候顶多疑惑一下,过了一周适应了药效,怎么会发现?我替你想过了。”吴星津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两盒来,讲,“再说了过了这么多月,他没你想的那样草木皆兵,你先每天放四分之一片。”
    “这样不行。”谢在苑皱眉,道理都明白,可也得要林沒接受。
    吴星津推开门,边和他说:“想什么呢,别跟着他一块犯浑,早治早好,你被折腾得还不够?”
    ·
    林沒走出门,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何修泽,现在四点钟就上班?”
    “你四点钟就去观赏早饭?”何修泽认为他点的早饭不是拿来吃的。
    “睡不着,去透透气。”林沒甩了甩头,看何修泽表情很差,急匆匆往停车场走,多问了句怎么回事。
    何修泽面色犹豫,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加快脚步去拿车,说:“去领死。”
    “慢点,你现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林沒抢在他面前,握住他的车钥匙,“我帮你开。”
    “你能开车?”
    林沒夺过车钥匙,坐到主驾驶座上:“我心里有数,不会拿你安全开玩笑的,要是开不了,肯定带你打车。”
    何修泽摆摆手:“其实我开车也心里有数。”
    “看你在害怕才当一次司机,去哪儿?”林沒熟练地挂挡踩离合。
    “医院。”何修泽讲。
    林沒愣了愣,道:“你喜欢的人是那个高中同学吗?”
    “是啊。”
    想起来何修泽轻描淡写说对方生气了好几年,林沒问:“他躺了多久了?”
    “从高三开始的。”
    好几年是整整十三年。林沒倒吸一口凉气,他对七年时间都觉得漫长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单向地等了十三年,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况且这种单向,是日复一日面对一个只会呼吸的人。
    “是不是最近他情况不太好?不要太担心,冷静点。”林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何修泽不是很需要安慰,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可惜时间永不可能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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