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暮到底还是让费介给自己把了脉,眼睁睁地看着若有所思眉头紧锁的谢必安转身走开,不用想也知道又去打听她的黑料了……
    “喏。”正在许朝暮试图张望远去的谢必安的身影的时候,很快切完她的脉的费介递给她一个小瓶子:“我听那二殿下说,范闲毕竟年轻使团完成任务回来路上怕有懈怠,再说那言冰云……一直没叫北齐问出什么来也怕他们不死心,这才急急忙忙往出迎,随便带了点儿伤药想着以防万一。谁料到还真被二殿下说中了,你们还真是遇袭了,不过范闲那小子活蹦乱跳的,我这药他用不上,你是他朋友,就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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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伸手接过来:“多谢费老。”心里还转着费介刚才说的,李承泽“忽悠”他的话……
    当然,费介应该不觉得是忽悠。
    使团遇袭的消息刚派人传回去而已,但现在费介和谢必安就出现在这儿了,显然是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就已经动身了。而现在费介一来就听说使团回来路上还真遇到过劫杀有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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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这会儿费介满心都是二皇子李承泽思虑周全,绝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忽悠来的。
    不过的确……有费介随行……这回去的一路可又不知安全了多少倍,可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说来,对言冰云而言,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巧合。当初言冰云去北齐,就是费介押车随行,如今言冰云被从北齐接回来,居然阴差阳错地又有了费介压阵。
    费介不知道许朝暮想到什么,见她结果小罐子之后,叹了一句:“不过我可是听说你也是精通医术擅长用药的,当初在京都一把药粉废了程巨树可是在鉴查院都传开了,我这药也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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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这时候已经打开来闻了一下,虽不至于完全弄清其中的成分,但对于比较突出的几味药材却已经心中有数,这会儿听到费介这么说笑了一下:“费老过谦了,您这药里可放了不少稀罕的好东西,想来……是我沾了范闲的光了。”
    很明显这是原来打算给范闲防身带着的,但是因为范闲没事儿,才落到她手里。
    自然,除了打听到她跟范闲交好,范闲这回也跟费介说了什么之外,兴许还有点儿对“忽悠”他的二皇子李承泽的忧虑关心的感念之情。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便宜是她占了,投桃报李,许朝暮也给费介递了一小罐药膏过去。
    正是先前范闲送回来的那些。
    费介也并不客套,接过去之后闻了闻,又用手指抠出来一点儿在指尖捻了捻看了看,而后抬头看许朝暮的目光有点儿变化:“这药膏你配的?”
    “是。”
    “……你这制药的手段,可有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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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笑了笑:“老头子姓凌。”
    “凌……凌……”费介皱了下眉,很快想起一个人:“那个老疯子?”
    “什么老疯子。”范闲才跟冷着脸的谢必安说完话,抬头远远瞧见费介跟许朝暮说了好一会儿,琢磨着不知是不是许朝暮这边伤势被费介瞧出什么问题,连忙凑过来,才走近就听到自己老师高了两度又很是惊讶的声音。
    费介回头看了一眼范闲,很快又转回来看许朝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师父是凌疯子?”
    “咳咳!”范闲轻咳了两声,拉了拉费介的衣角:“老师,您注意一下用词……”
    “没关系。”倒是许朝暮显得并不介意:“费老也没有说错什么。至于费老您的问题……老头子认识您,也认识陈院长,还认识……京都城里的不少人,我想,就是您想到的那个人了。”
    费介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复杂地问:“那……那老疯子如今……”
    “已过世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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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费介愣了一下点点头,范闲感觉自己的老师听了貌似是许朝暮师傅那人的死讯之后,并不见什么感慨哀凄,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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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介感慨完了便转身走了,让范闲跟许朝暮继续聊,拿着许朝暮的药膏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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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前只剩下范闲的时候,范闲递了一个小罐子给许朝暮:“喏,刚才谢必安想给你的,不过被我老师打断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让送的吧?”
    范闲知道许朝暮有伤不好太大动作,贴心地揭开盖子之后才放在她腿边。
    是一罐姜腌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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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愣了一下之后,在范闲的目光之中,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
    那是她还经常天南地北到处跑,没有停留在京都的时候,一次靠近南疆湿瘴之地,写信给李承泽的时候曾在信中提到,原本天气就不算好还一路憋在马车里,她非常提不起精神,那时候最希望手边能有一罐子她去江南的时候吃过的姜腌梅子,酸甜之中带点儿姜的辛辣,那滋味那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自己想起来就流口水,还下定决心以后若是再有这种要坐上许久马车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备上一罐带着。
    这只是她那时候的随口抱怨,落在了纸上给他送了去,几年过去连她都有些淡忘了。
    这次跟使团去北齐上京城,她还真没有想起来带。
    然后……
    范闲看着笑得格外温柔的许朝暮捏了一颗放到嘴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人差不多是一瞬间像被点亮了一样……
    范闲翻了个白眼,突然觉得有点儿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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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吃了一颗,就又小心地把罐子封起来摆到了一边,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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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觉着她这会儿心情不错,想了一想就开口道:“那什么,我老师这个人吧,比较随意,他说的话……”
    “你想多了。”许朝暮插口,仍是挂着笑的,一点儿都不勉强:“我跟老头子的关系,与你跟费老的情分不同,你没必要担心这个。”
    “呃……”范闲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你师父……对你不好?”
    “我们……我也说不上算不算师徒吧。”
    范闲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许朝暮:“愿意跟我说说?”
    许朝暮笑了一下:“没什么不能说的。嗯……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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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朝暮的声音低了下去,范闲也默契地凑近了一些。马车附近没有其他人,听力过人的高手也都在距离之外。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对话。
    许朝暮轻轻倚靠着马车车厢,低垂着眼睛声音很是平淡:“我来的时候呢,荒郊野外,大概是被丢弃了吧?遇到有个老乞丐路过,把我捡走,磕磕绊绊长到三岁,他病死了,我却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这时候……老头子出现了,那会儿他正好从隐居的山谷里出来买些粮食,遇见我觉得体质合适,答应帮我葬了老乞丐,就把我带去山谷了。”
    “……体质合适?可你……”不是学医么,这与体质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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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带我回去不是当徒弟的,是用来试药。”
    范闲瞪大了眼睛:“试……”
    许朝暮却还是很平静:“你可以理解为药人吧?不过好在老头子虽然性情古怪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但钻研的是医术不是毒术,所以……那些年虽然挺痛苦的,但我身体没有被败坏了,还算……嗯……因祸得福了?”
    “你……”范闲倒是没有追问那个“因祸得福”,只是有些惊讶于,这位老乡比自己的“毒”“打”岁月更惨烈的童年……当然,一直有成年人意识的他们两个也许都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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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孩子,加上山谷里只有我们两个,在他忙着自己的事,或者出山去联系些自己的人做事不在谷里的时候,他的书籍手札都可以让我随意看的,老头子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提点几句。所以……就学到了如今这身本事。不论那些年他待我如何,至少他让当初还是个孩子没办法自己生存的我好好活了下来,还学会了这么多东西,我并不恨他。老头子去了之后,我才算是自由了,还顺便捡了个便宜,他留下的人手势力我接了过来,这才有了后来……我做到如今这个程度的基础。你也知道,起步最难,不管是不是他愿意的吧,他留下的人手帮了我大忙,所以,我承这份情,答应了他,会尽力完成他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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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沉默半晌,看了看许朝暮,倒没有说什么做什么,毕竟……她并不是需要安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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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位老乡,比他想得要豁达得多。
    范闲叹了口气,想到许朝暮的最后半句话:“你说……会尽力完成他的遗愿?”
    “啊……是。”许朝暮重新露出笑眯眯的模样看向范闲:“你应该能猜出来吧?我一直没藏着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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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心思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人:“……长公主李云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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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许朝暮点头:“不过老头子的遗愿倒不是要她的命,他是想要李云睿身败名裂,永世无法翻身。”
    微风吹过,范闲心头一颤。
    “他跟李云睿有仇?”
    “不知道。”许朝暮挑了挑眉头:“他没细说,我也没问,他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所以当初你才会跑去京都,要掺和到这滩浑水里……对付皇室公主不容易,你想找个朝堂甚至皇家的合作对象,然后……”范闲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难得在沉重之后露出一点儿调笑之意缓和气氛:“一见二殿误终身?”
    “呸呸呸!”许朝暮竖起眉头瞪他:“会不会说话?我怎么会误终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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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范闲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小的说错了!您才不会误呢!”
    “那可不?”许朝暮的眼睛亮亮地:“我有耐心也有信心,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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