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年,男孩金榜题名,在皇帝面前露了脸,被钦点了状元。
    轻裘肥马状元郎,芝兰玉树、风流倜傥。段存打从心眼里高兴。
    可他再送去的钱,却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来的下人下巴抬得老高,说:“我们老爷说了,希望你找个正经营生干,别总是送这些脏钱。”
    他把箱子向桌上一推,里头的金银珠宝当啷作响。
    “告辞。”
    没人知道段存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可等状元郎和太师府上的千金文定后,段存便彻底病倒了。他昏迷了三日,再醒来时,里面已换作了寇秋的魂。
    原先的那个段存,早病死在了这副躯壳里。
    寇秋在桌上看到了段存留下的字,半张雪白的笺上只有简短的一行,上头用浓墨潦草地写着:罢,罢,罢。再不做这多情种!
    那墨痕顺着纸张凝结了,形状圆润,如同一滴滑落的泪痕。
    寇秋推开窗,迎着这夜风,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他早早下了楼,楼中众人还都未起床,唯有含瓶正坐在房中,执着笔,专心致志正做些什么。寇秋凑近,才发觉他是在作画。
    画的是山水,青山黛水、灰瓦白墙,孤零零一条小船飘荡,搅碎满池浮萍。
    瞧见寇秋过来,他忙站了起来,轻声细气地喊:“爹。”
    寇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称赞道:“画的真好。”
    他经过之前的世界,也算是有些画画功底,隐约能看出含瓶画技不俗。可含瓶听了这话,却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似的,手指都绞在了一处,“爹——我平日、平日并不怎么画的,琴也一直在学,含瓶的功夫也一直在练——”
    一提起这功夫,寇秋就头疼。他拍拍含瓶的肩,语重心长道:“功夫就别练了,啊。”
    你放弃这门技术,我们还能好好做父子,啊不,做朋友。
    含瓶忐忑不安:“可......”
    “没有可,”寇秋截断了他的话,摸摸下巴,“顺带把名字也改了吧。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你更喜欢哪一个?”
    含瓶:“啊?”
    寇秋说:“或者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含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柔柔地说:“那第二个吧。”
    他在馆中始终排名第二,比不得第一的吞龙会耍性子讨人欢喜,只以与生俱来的温柔和平招揽客人。虽然新客不多,回头客却不少。
    寇秋点点头,定下了名字:“民主。”
    系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它咽了口唾沫,委婉地提醒宿主:【确定要这么起?】
    寇老干部说:【当然!不这么起,怎么体现我抛弃过往奔赴正途的觉悟?】
    他开始挨个儿分配名字。笑起来有梨涡的探弓分走了文明,唯一一个攻气点的射戟拿走了和谐,抚箫极有一手的抚萧叫了自由,最后是排名第一的吞龙,在被寇秋敲开门后,二话不说给对方改名叫了富强。
    崭新出炉的富强站在门口,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都崩了,“爹,我姓王。”
    “这不正好?”寇秋说,“王富强!”
    透着股浓浓的乡土踏实肯干的气息,一听就非常靠谱!
    系统恨不能以手掩面。
    一袭艳红纱衣的吞龙斜靠在门框上,神情也似笑非笑,手指间风情万种搅弄着一小撮头发,“我?王富强?”
    他薄唇微启,从中吐出一小口芳香的气息,就喷在寇秋面颊上。那气息像是活的,久久消散不去,含着似尽未尽的缠绵之意。
    “这个名字,有哪里配我了?”
    “......”好吧,寇秋心想,他的确是不太会起名字。
    被吞龙无情地否决之后,寇老干部站在大厅内,幽幽道:【他这是在为难我。】
    一起就是几十个名字,还得好听易记,和谐正能量,这不是件容易事。
    系统说:【我倒有个主意......】
    它的话音还未落,却骤然听到了敲门声。这声音不疾不徐,杂役忙奔过去打开门,只见另一人踏进来。
    “吞龙含瓶呢,”他含着笑道,“不是说好今日去看大军还朝的么?”
    他着了素衣,唯有底端用银线细细绣了暗纹。这样一步步踏来,那底部的纹路也随着骤得一明,骤得一暗,倒像是真的活过来的祥云,就在他的脚部沉浮。这便是隔壁的朗月公子,当今小倌中排名第三,当真气度不同寻常。
    寇老干部说:“你的名字真好听。”
    朗月步子一顿,随即笑道:“多谢柳老板夸奖了。”
    只是心头不禁暗暗纳罕。
    又不是初次相识,怎么突然夸赞起名字来?
    而且还是用这样炽热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殊不知寇秋正在心中与他的崽抗议,【同样是这行的,为什么隔壁的名字就这么正常?】
    清风朗月,文雅又好记!
    系统说:【因为我们比较直白?】
    ......直白个鬼。
    寇秋心想,说起来真是悲哀,人家的名字听起来就像大家公子,而我想出来的名字就像是村头刘壮实,土的让他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都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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