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冯庆俞听到林筎阴过来看他,被子一掀埋头钻进去,给清河郡主揪住肉狠掐着扭转了一圈,“嗷”的弹坐起来。
    “亲娘哟,我是您亲儿子嗳。”冯庆俞吃痛叫起来,眼眶红了一圈。
    有这么着急要把自己儿子亲手送入虎口的吗。
    他转头就看林筎阴一身嫩青罗裙摇曳生姿的在前面婢女的引导下走来,外面的翠柳和她相得益彰。
    “筎阴来,给我瞧瞧你都这般大了。”清河郡主见林筎阴踏门进来,连儿子都顾不上了,她还想生个女儿,这多年了也没求到,见她诸多喜爱。
    “清河群主,筎阴来看您了。”林筎阴朝她福了福身子,被清河郡主一把拉过手坐下。
    “刚来,累了吧,吃点点心。”清河郡主热切的拍了拍她的手,亲自给她斟了茶,“尝尝看。”
    林筎阴看着她对自己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也多了几分笑模样,“好,娘常和我说起您,说有您这一个朋友,人生足矣。”
    清河郡主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眼中盛满笑意“那女人在望京时没少和我打架,一点都不让我。”
    她们年轻时一起偷看过青俊儿郎洗澡,在酒楼喝的聆听大醉携手歪缠着归家,一起讥讽过望京贵女的嘴脸,是称得上真友谊的,即使多年不见,也不忘彼此情怀,人上了岁数具多感慨。
    林筎阴和清河郡主絮絮叨叨聊家常,一边斜眼看在床上装死人的冯庆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呼吸声也均匀,不但装死还装睡,要不是耳尖微微抖动她还真给骗去了。
    她装作疑惑道“冯哥哥是睡着了吗,如果不方便,那筎阴改天再来拜访吧。”
    那一句冯哥哥叫的冯庆俞心声胆寒身子剧烈的一抖,差点摔下床。
    冯庆俞还想若无其事的继续躺下装死,被他亲娘一个眼风瞪起来,他苦着脸打招呼“林,不是,筎阴,你来了啊。”
    林筎阴见他反应这么大,乐得逗他,一口一个冯哥哥的叫,叫的冯庆俞不知所措还不能反抗,他娘在的当口要重新做人切不可浮躁。
    “筎阴,这混小子有没有哪里把你打伤了,女儿家的可不敢留疤,叫人多心疼啊。”清河郡主语中真挚,在她眼里姑娘家合该好好娇养,混小子粗糙点养也没事。
    冯庆俞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哪里说岔了,那天他真的连一个指头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就嘴上放话厉害点。
    林筎阴瞥了他一样,顿了半响才道“没有,那天冯哥哥就吓吓我,后面我们一起回来还多加扶持。”
    “那就好,那就好。”清河郡主欣慰的点点头,她这儿子其实心不坏,脾气都摆在脸上,涉世浅不懂事。
    见两个小家伙相处的不错,她放心道“我去正堂看看沈侯爷,也隔了好些年没见到了,不去看看我心也过意不去。”
    冯庆俞最开心,朝她摆摆手“娘你去吧,这里有我呢,放心吧。”
    清河郡主走前没好气的白他一个眼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冯庆俞见他娘的身影走远了,才兴冲冲道“嗳,你知道那天扛我回来的是谁吗?”
    林筎阴故意绕了话头“你不是刚才还躲着我嘛,现在这么高兴作甚?”
    “那不是不知道咱娘和你娘关系这么好,现在知道了,不一起处处呗。”他觉得自己嘴从来没这么笨过,东拉西扯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讲到重点没有。
    他就是想着和林筎阴玩好点也没啥坏处,也不能真吃了他,回头这还不是有他娘嘛,看在这交情上,他们也得好好地不是。
    “那你现在知道了?”林筎阴觉得他颇为有趣,再没有前两次见到时他一脸阴沉的样子。
    冯庆俞点头如蒜“知道,知道。”
    他又说起刚才的话题“你快说到底谁送我回来的。”
    林筎阴歪着脑袋寻思着,迟疑道“应该是秦祯,他平常都是贴身跟着温筠玉的。”
    乍一下听到少保的名字冯庆俞还惊了一下“所以说你那次从大理寺被带走进诏狱,其实是温筠玉帮你走个场子?!”
    他就说林筎阴怎么进了诏狱还能毫发无损的这么快出来,原来那么早两个人就勾搭上了吗,他那会还傻傻的以为要重审呢。
    “沈赫荣下的毒与我何干,我那天给她骗去了。”林筎阴说起这件事就火大,叫她一起是为了让她垫背做替罪羔羊呢。
    冯庆俞一阵唏嘘“最毒妇人心,平常笑的跟金面佛似的,心里竟然想置人于死地。我就感觉是她,不然谁还能跟薛长凝过不去。”
    “你和薛长凝很熟,知道他们什么恩怨?”林筎阴疑心沈赫荣要杀人的动机。
    他摇摇头“平常薛长凝也很少和我们说事,他们在望京一人占了一个骄字不对付很正常,就是薛长凝那天从山上寺庙下来脸色很不好,说遇到沈赫荣闹了一番。”
    冯庆俞在望京多少认识很多酒肉朋友,见面不交心的也很多,大家看他父亲手握官权,看他母亲是清河群主,一个个巴结讨好他,其中大半世家子女都和他有几面之缘。
    林筎阴一下想起她刚来沈府没几天后就见到了沈赫荣,还记得她说刚从寺庙下来,是望龙寺!
    “我过两天要去望龙寺,你要跟去吗?”林筎阴邀请他一起,沈老夫人要去庙里祈福还问她要不要跟着去,她原本是想推辞的,现在一听这件事,就有预感沈赫荣一定会去的,而且必定有她要去的原因在里头,毕竟沈赫荣表现出来的种种反应可不像是一心向佛的虔诚。
    冯庆俞一听去寺庙,什么玩意,马上就推辞了,就见林筎阴拉着他的袖子说去抓沈赫荣的猫腻当即来了兴致“去去去!”
    相比林筎阴现在的安宁,沈赫荣那边却并不好过,早上她从沈府出来后就找了个地方换了件长袍罩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接着就神色匆匆的朝八卦村里的暗室走去。
    她不时扭过头打量四周,确认没有人后再继续往前走,那件暗室在巷子最深处,从外面看过去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屋,屋内的某间房里设计了机关,才是真正的暗室。旁边的屋子已经都没有人住了,荒草丛生,看着萧条有败落,灰烬染满了一角天地,一切都灰蒙。
    沈赫荣推开门,一脚踏了进去,手上的灰看着十分碍眼。
    屋子里静悄悄的,宛若从没有人居住过,院子里不断有枯黄的树叶飘落,前边几间房门紧闭着,这一小房的天地唯有她一人独立,这满院满屋的破旧都和她身上的锦衣华服形成了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院子里的一口井已经干涸了,散发出一点腐气,立在原地静默半响,终于抬步往暗室走去。
    平常感受到她的脚步声,图腾男马上就会出来见她,这会却依旧不见踪影,心里有着莫名的惧怕和猜想,脚步越来越急,是不是出事了。
    自从林筎阴昨日晚上完好无损的回到沈家,沈赫荣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派去的婢女汐儿一直守在林筎阴的院外探视,收到消息她彻夜难安,恨不得马上知道是什么情况,然而一贯的冷静叫她清楚自己并没有留下马脚,哪怕事情败露让林筎阴知道是自己干的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
    坐在桌前捏着从头上拆下来的头花簪,一朵花样给她撕成粉碎从指缝中飘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说愿为我做牛做马,趁早死了省心!”
    汐儿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沈赫荣的怒气达到最盛不要去招惹,几年前惨死的狸猫就是前车之鉴。当初就是汐儿偷偷藏着猫儿的尸体去掩埋的,上面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肉,毛皮也全脱了去,它的眼框空洞蜿蜒着血泪,叫人不敢认是生前模样可爱乖巧的猫儿。
    沈赫荣强忍到今日白天才出门去找图腾男,看看是不是真出事了。
    她进入到已经屋子里,里面一张床一张桌一盏灯再无其他,这间屋子就是图腾男住的,平日里他的生活就如此乏味枯燥,让人不敢苟同。沈赫荣清楚的记得图腾男说的话,在桌子腿处有打开暗室的机关,她急忙蹲下身去看,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异样。
    桌子其中一条腿上有细小的断纹,沈赫荣用手包住最底下的一截向旁边拗起,这需要不小的力气,咬牙使出全力能听到链条声在一点点拉动,终于暗室的门全开了,马上闪身进去。
    暗里里面乱作一团灰雾弥漫,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她一手捂住嘴和鼻子怕吸进灰,在昏暗中探视了半天才发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仔细一看那人真是图腾男,他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头上还有多处被击打的伤口,周身大量干涸的血迹,要不是那脸上明显的图腾印记,被血糊了一脸沈赫荣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她气恼的踹了几脚尸体,“没用的东西。”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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