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这个老奶奶是雪瑞的师父,然而听过介绍,才知道是她师父的妹妹。
    蚩丽花。
    很古怪的名字,从姓到名,都古里古怪的,蚩老奶奶似乎对我们并不是很喜欢,平淡地望了一眼,然后拉着雪瑞出去问事情。
    她应该是在问询许鸣到这里来的情况,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望向我的时候,有一股冷冷的寒意。
    难道说,她因为雪瑞和陆左不得结果,然后就将那仇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来?
    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没希望了?
    我心中忐忑,然而二春却大咧咧地自顾自地喝茶,桌子上的茶很特别,清水之中有几根晒干桑蚕一般的虫子在沉浮,随着它在水中浸泡得越来越久,茶水的颜色就开始慢慢地泛绿,有一股浓浓的香味。
    老廖他对这些东西十分畏惧,只有敬谢不敏,而我则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想着反正自己不死不活的,还不如尝一尝鲜。
    然而当我饮一口茶水的时候,感觉到唇齿留香,一股灵气直冲鼻孔那儿过去,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我没有喝过什么好茶叶,这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惊喜的,三两口喝完,忍不住把那虫干嚼了嚼,发现原来这并不是虫干,而是类似于植物根茎一般的玩意。
    难道是冬虫夏草?
    不对啊,我在电视上见过冬虫夏草,不长这个样子啊?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雪瑞从门外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我师父想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我连忙站起身来,二春也拍了拍屁股,准备起来,雪瑞却对她笑道:“你就不用去了,听说你做饭很好吃,去厨房帮花婆婆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等我们吧。”
    二春似乎有些害怕见到雪瑞师父,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拍着手,哈哈笑道:“这样最好,我擅长。”
    老廖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跟我们告别,说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们已经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趁天色还好,就先赶回去吧,车子放在那村子里,我有点儿不放心,一不留神,别给我把车轮胎都给拆了去。
    他执意要走,我们也不留,送走他后,雪瑞带我来到了后院。
    从后院的门离开,来到了苗村的祠堂里。
    在祠堂的侧房之中,我被雪瑞吩咐跪倒在那三个蒲团的中间,然后她轻轻念着法诀,没一会儿,我感觉身子随着蒲团一起往下坠落,几秒钟之后,却是到了一个地下洞穴来。
    这里应该是在祠堂的下方。
    旁边传来了一只手,将我给扶了起来,是雪瑞,她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跟我走,不过一会儿不管你瞧见什么,都不要胡乱喊叫,也别乱动,知道么?”
    我点头,说好。
    我这边刚刚答应,跟着雪瑞往洞子里走,便瞧见墙壁上有烛火亮了起来,而有光出现的那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僵直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一股冷气吸入鼻中,那种酥麻感,从脚一直蔓延到了头部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在墙面上,瞧见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有蜈蚣、蜥蜴、蜘蛛、蝎子、马陆……
    这些虫子一层又一层地堆叠在一起,有的甲壳上面有反光,反而显得更加的油腻,看到这一副画面,我整个人都戴在了原地,止不住地直哆嗦。
    雪瑞走了几步,回头看我,不由得笑了,说走啊,我是让你别乱动,不是让你待在这儿。
    我伸出手来,指着墙壁、天花板上这一大堆的虫子,说雪、雪瑞,这些是怎么回事?
    雪瑞奇怪,说你不是跟陆左哥学着养蛊么,怎么还怕虫子?
    我苦着脸说怎么可能不怕,我刚刚拜他为师呢,没待几个小时他就走了,我什么都没有学着呢,怎么可能不怕?
    雪瑞说不可能吧,陆左哥不是这么不负责的人啊,怎么,他不亲自带你过来,难道不是因为怕小妖姑娘吃醋么?
    我摇头,说不是,听说是放在养鸡场里面的凤凰蛋被偷了。
    什么?
    雪瑞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来,一把抓着我的胳膊,说怎么回事,虎皮猫大人怎么可能被偷呢?
    她一开始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然而一旦紧张起来,抓住我的肩膀,我就是浑身一麻,根本就动弹不得,雪瑞瞧见我脸上痛苦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说快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长话短说,捡重要的事情跟她讲了几句,雪瑞脸色十分严肃,拉着我,说走吧,师父等着你呢,不要耽搁太久。
    她拉着我,越过那长长的虫子走廊,过了三道门,来到了一处大半都是池子的房间里来。
    房间里朦朦胧胧,水汽升腾,然而让我触目惊心的,是池子的水居然呈现出一种浓郁的绿色,有气泡从里面咕嘟而出,而随着浆液的翻滚,居然有许多蛇段和毒虫的尸体浮现而出。
    这居然是一个满是虫子的水池?
    我忍不住想要呕吐起来,然而雪瑞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接着恭恭敬敬地喊道:“师父,人带来了。”
    什么,雪瑞的师父,居然住在这满是虫子尸体的虫池里面?
    我浑身鸡皮疙瘩生出,想着先前外面那蚩老奶奶的尊容,会不会有一个驼背老太太光着膀子从里面爬出来,听到池水里面不停地冒泡翻滚,头都不敢抬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你这孩子,地上是有什么东西么,头也不肯抬?”
    哎呀,不对啊,怎么不是老妇人苍老的话语,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呢?
    蚩老奶奶的姐姐,不应该拥有这样的声音啊?
    我抬起头来,瞧见虫池之中,有一个长得像大明星一样漂亮的年轻女人,正凝目朝着我看来,顿时就是心中一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叫陆言,拜见蚩老前辈……”
    结结巴巴地说完,我不知道是不是依照着电视上的礼节跪下,犹豫了半天,就鞠了一个躬。
    对了,人家这么年轻,好像比雪瑞还要小一些,怎么会是她师父,蚩老奶奶的姐姐呢?难道是天山童姥不成?
    那么我叫她“蚩老前辈”,是不是有些不妥,她会不会生气呢?
    我心里慌乱得不行,而虫池里的那绝色女子则望了一眼雪瑞,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怀着聚血蛊的孩子,陆左的徒弟?
    雪瑞说是,他也是刚刚入门,什么规矩都不懂。
    绝色女子摇了摇头,说洛十八的徒子徒孙们,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她这般感叹着,我有些无地自容,又想起她说的话,不由得疑惑,那洛十八不就是我那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写备注的人么,这绝色女子难道认识他?
    而洛十八跟我又是什么关系,我是他的徒子徒孙么?
    我满脑子混乱,而那绝色女子则同意了雪瑞的说法,站起身来,身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尸,她也不介意,居高临下地问我道:“我听雪瑞说你身体里有一条几百年未曾见过的聚血蛊对吧,拿出来看看?”
    我脸色一苦,说前辈,这个我真的不能给你看。
    绝色女子眉头一皱,说什么意思呢?
    我指着肚子,说这虫子就在我的胸腔里面,附着在心脏上,而我则是孕育它的鼎炉,五脏六腑,其实都已经被它吃得差不多了,一旦它离开了我的身体,那么我就将死去。
    绝色女子点头,说这样啊,原来你不是聚血蛊的主人啊。
    我点头,说是,所以才会过来,请前辈帮忙。
    绝色女子有些拿捏我,说你师父不是苗疆蛊王陆左么,这世界上还有他干不成的事啊,何必来求我?
    听到这话儿,我心中一苦,知道这位叫做蚩丽妹的大神对我堂兄陆左,肯定是心怀不满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句话,心中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师父他说这事儿,世间只有一人能解,那就是前辈你,所以就叫人把我带到了你这儿来了。”
    绝色女子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说他到底还是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倒是知道谦让。
    我点了头,说师父他对您,可是十二分的敬仰。
    我这完全都是胡说八道,要知道无论是陆左,还是二春,都没有怎么跟我讲过这一位的事情,我此刻也只有胡诌来救命了。
    绝色女子很满意,让我把炼制聚血蛊的整个过程说出来,讲给她听。
    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弄,只是将自己的遭遇给讲了出来,听完之后,绝色女子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我,对我说道:“你,进来吧。”
    我听见,望了一眼那仿佛无比肮脏的虫池,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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