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室之中,房门紧锁,除了一道有铁竖栏的窗户之外,我几乎是与世隔绝。
    而从窗户这儿,我只能够瞧见黑黝黝的通道,别的什么都瞧不见。
    虽然这一路走来,没有了对周遭的炁场感应,但我还是知道我们应该是到了地下部分,因为温度比起上面来说,却是提升了一些,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冷得让人哆嗦。
    路上的时候,我听到了来往的脚步声,知道这儿的人其实挺多。
    秦鲁江跟我说过,这儿的名字,叫做伊甸圣地。
    凭着我对于基督教为数不多的了解,知道这名字,应该是来自于《圣经》里面的伊甸园,不过具体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被胸口的这个十字架给封住了意识,所以我并不能够感受到太多的东西。
    押送我过来的人将我脸上的布给取下,然后关上了门离开,而随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来理我。
    我盘腿坐在冰冷的石床之上,心中有些犹豫。
    对于这儿,我一无所知,对于秦鲁江的承诺,我也是没有半分信心,而之所以愿意跟着进来,也是反复不断地说服自己。
    对方太强大了,以至于我都没有秘密潜入的信心,与其潜入时被抓住,不如跟这些人讲讲道理。
    在我的印象中,基督教还是一个讲究爱和宽容的团体。
    这些人,想来也应该会讲道理的。
    我盘腿在石床之上,耐心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耐心却终于被一点一点地消磨干净了,我忍不住地伸手,摸向了我脖子处的十字架来。
    这东西是秦鲁江给我戴上的,它将我的炁场意识给封闭住,让我无法感受到外面的一切。
    我伸手过去,想要将它取下来。
    然而当我的双手触及到那纯银般材质的十字架项链时,突然间感觉到这玩意是如此的沉重,就仿佛长在了我的脖子上面一般,根本就取不下来,而且我越是用劲儿,它上面的重量反而是越重,反倒是我轻缓了一些,感觉还正常一些。
    而不管如何,我都取不下这东西来。
    这情况让我有些惊讶了,因为我感觉到这十字架,就跟捆仙绳是一般用处的法器,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封印住我身体里面的修为,让我无法调动起全身百骸之中的力量,仅仅只是能够维持住正常的行为。
    说实话,这事儿,就真的可怕了。
    我相当于被囚禁在了这里。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我走下了石床,左右打量着,虽然我感应不到周遭的环境,但总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我。
    我下意识地朝着房间的打量而去,并没有瞧见任何的监控设备。
    这儿完全就是一个原生态的石穴,我甚至还能够瞧见有人刀削斧劈出来的痕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开始走向了铁门,试图将其打开,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管我如何用劲,都无法推开。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被骗了,开始使劲儿的拍起了门来。
    嘭、嘭、嘭……
    巨大的响声引来了附近的看守,有人在外面询问我,然而让我崩溃的,是对方说的,居然不是英文,也不是我前些天刚刚学的西班牙文,而是一种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语言,至于是什么,我完全不了解。
    我有点儿懵了,不过好在并不傻,我开始向外面的人反复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秦鲁江、秦鲁江、秦鲁江……
    我觉得给予我承诺的秦鲁江在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一个人物,特别是把我带进这儿来的人,也是他,我认为看守应该能够想到我在表达些什么东西。
    然而对方听了半天,居然就走了。
    然后半天都没有回应。
    我喊累了,没有再暴躁地吼叫,而是回到了石床上来,靠在墙壁上,开始思索起我与秦鲁江之间的交谈来。
    我之前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害怕惹怒了秦鲁江,他就不会再管我的事情,而更害怕他完全就是欺骗我,所以将我给弄到这儿来,给我关着,杯酒释兵权……
    我想起了他对我说的一句话。
    这儿是伊甸圣地,他不让我四处乱走,会限制我的自由,并且不让我与他们的人接触。
    从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违背承诺。
    而如果我试图突破这儿的限制,离开石穴,那么就违背了我与他的承诺。
    只是……
    他真的会信守承诺么?
    我双手抱头,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循环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确定了脖子上的十字架不能够取下来,它让我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而一直到我几乎快要崩溃,忍不住再一次吵闹的时候,窗户处,终于有了人影。
    一份石头的餐盘从那里递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去。
    我匆忙走到跟前来,只瞧见了对方的背影。
    依旧是一个穿着破烂传教士长袍的苦修士,那人的背影有些佝偻,一步又一步,走得十分艰难。
    我伸手过去,取下了沉重的石质餐盘,发现上面有一团面饼,还有一杯水。
    我捡起来,查看了一下,面饼并没有发酵,很是粗糙。
    这伙食……
    我有些无语,不过却知道秦鲁江将我弄到这儿来,并不是想要将我饿死,至少还是给我送了吃喝的东西来。
    虽然乾坤囊中有补给,但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在有可能被监视的情况下乱来,所以将餐盘里面的食物吃光。
    未发酵的面饼果然十分难吃,我很难想象这帮人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水是咸的,想来是加了一些盐。
    这帮人,完全在自虐。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跟随着这位先知,在这环境残酷的南极之地修行,可见那位先知的声望有多高。
    用过了餐,我将石盘放回了窗边,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又有人来取。
    我一直在蹲着那人,他一靠近,我立刻走上去,用蹩脚的英语与对方沟通,然而那个长得跟钟楼怪人一般丑陋的家伙却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取了东西离去。
    他完全不与我有任何的沟通和交流。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一点,那就是秦鲁江应该是早就有交代过。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耐心等待了。
    身处于那阴冷黑暗的石穴之中,对于时间的概念会渐渐退化,我仅仅能够凭借着对方送餐的次数,来计算我在这儿待了多少天——一天两餐,不多也不少。
    我依旧没有动用乾坤囊,从一开始的烦躁,到了后来的淡定,渐渐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难得有时间沉静下来,我没有费那种无用之功,而是尝试着让自己安静,然后认真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渐渐的,我不再管秦鲁江的承诺,也不关注小龙女的下落,更不再去计算一日两餐的次数。
    不知不觉,我入定了,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在我的世界里,我瞧见了不同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长者,有小孩,他们同处于一个维度,彼此却并不知晓。
    他们都是我,也却并不是他们。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一个梦境,也是一段属于我的记忆。
    在那个世界里,它们并没有任何不同,也没有强弱高低之分,只是不同的我,以及同一个未来。
    我徜徉在那个世界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感觉到了外界的刺激,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来。
    一直关闭的门,终于打开了。
    有人推门而入,走了进来,瞧见黑暗中的我,没有说话,而是端出了一个烛台来,将其点燃,然后安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来人让我有些意外,竟然是之前在埃茨站碰到过的圣徒摩西,同时也是我在天池宫外碰见过的八翼少年。
    他不请自来,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然后看着我。
    他笑了,说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相见。
    我说我也没有想到——事实上,第二天我想要再去找你,可惜他们告诉我你走了,不然我就用不着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走了。
    摩西微笑,然后抬起了手来。
    烛台之上的蜡烛火焰一瞬间,变得湛蓝,宛如鬼火一般,随后这光芒逐渐蔓延,充斥在了整个的房间里面。
    我虽然炁场感应被剥夺了,但仍然知晓对方的用意。
    他用这烛火,将一切窥探给屏蔽了去。
    很不错的手法。
    摩西弄完这些,然后看着我,平静地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你的事情,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见到了与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后来找人问了,才知道你已经到了伊甸圣地。”
    我点头,说哦。
    摩西看着我,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地自缚而入,来到圣地的地牢之中。
    啊?
    我说我跟一个叫做秦鲁江的男人有过约定,他说会帮我安排与先知的见面……
    不!
    摩西挥手打断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他骗了你,他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先知,他把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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