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密林里传来窸窸窣窣拨动树枝的响声, 迟圩一手拨开树枝一脚跨过草丛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看见闻瑕迩后忙跑了过去,没跑上几步就感觉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骂了声娘。
    迟圩看见了地上黑衣人头身分离的尸体,尸体被斩断的脖颈处还在不停的往外涌出鲜血, 鲜血浸进了土里,把土地染成了暗红色,而那颗头颅,此刻就仰面滚在迟圩的脚下,正以一种狰狞惊恐的神情在看着他。
    迟圩忙不迭的收回了脚移开了目光, 快速走到闻瑕迩旁边, 见到对方身边多出的君灵沉也不惊讶,道:“道友身法不错啊,这么快就找到我恩师了。”
    君灵沉此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淡淡, 又恢复了以往冷面神君的模样。
    闻瑕迩听了迟圩的话大感吃惊,一把拉过迟圩往远处走, 等与君灵沉隔了几丈距离后他才停下来, 低声问迟圩:“你认识他?”
    迟圩道:“认识啊,我小时候一个人住在冥丘的时候偶尔会见到他。”
    “你没认错吧?”闻瑕迩疑惑的蹙起了眉, 君灵沉无缘无故的来冥丘做什么?
    迟圩挠了挠脸,如实道:“没有, 这公子长的这么俊我怎么可能认错。刚刚他突然出现在屋子里还帮我把另外几个黑衣人给制住了, 我说闻前辈您去追另一个黑衣人了, 他二话没说就来帮忙寻您了,应该是个好人?”
    闻瑕迩抓住了迟圩话里的关键,“你告诉他我的身份了?!”
    “哪儿能啊!”迟圩道:“恩师您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轻易告诉旁人,我就说您是我一个前辈,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提!”
    闻瑕迩心里的大石这才落下,嘱咐迟圩道:“我叫思君,你别在他面前喊错了。”
    “好好,我知道了思君前辈……您是不是认识他啊,咦?!”迟圩脸上神情一变,指着闻瑕迩,“恩师,您怎么浑身都是血啊,左脸上也是,您是不是受伤了?!”
    闻瑕迩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擦了几下没擦下来,发现血迹已经干涸了只好作罢,“不是我的,是黑衣人的。”
    他说完这话便转过了身,在原地停顿片刻后,还是抬脚往君灵沉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君灵沉身前站定,仰起头却有些不敢看君灵沉的眼睛,默了一会儿后,问道:“缈音清君,为何会来此?”
    君灵沉道:“三日之期已过。”
    闻瑕迩抿紧了唇,错开君灵沉向他投来的视线,道:“若是为了这个缘由,缈音清君还是请回吧。”
    见到君灵沉的那一刻,闻瑕迩有一瞬以为君灵沉对他也是生了些别的心思的,不然对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从禹泽山到冥丘进而出现在他的面前。可当他听到对方回答他的话后,他这才猛然记起,君灵沉早已有心仪之人,眼下来寻他也不过是为了当时在禹泽山的一句承诺罢了。
    缈音清君,向来重诺。
    闻瑕迩没再敢看君灵沉,他朝一旁的迟圩道:“你去看看能不能从这两个人嘴里问出什么。”他指了指不远处被困在两个火圈内的黑衣人。
    迟圩莫名觉得他恩师和那俊公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出声,现在得了吩咐忙跑了过去,远离了那二人之后这才从那不对劲的气氛里缓了过来。
    闻瑕迩沉默的蹲下身,开始翻找领头黑衣人身上携带的东西,忽视掉头顶上方注视着他的视线。
    手掌的衣料下摸到了一个硬物,闻瑕迩从对方的衣服里摸了出来,发现是一个草编的罐子,他轻轻摇晃了一下,发现这罐子很轻像是什么也没装。
    闻瑕迩握着这草罐子思忖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把罐子贴在自己的耳畔处凝神听了听,不出意料的听到了嗡嗡的虫鸣声。
    他端详了这草罐子片刻,最终还是把里面的虫子放出来的念头给压了回去。又去黑衣人身上摸索了一番,发现除了草罐子一无所获后便准备着手去翻另一具尸体。
    但另外一具尸体的死状着实有些惨烈,被砍断的脖颈处虽然没流血了,但尸体躺着的下方却汇成了一个血洼,整个身体浸泡在血液里,闻瑕迩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
    他下意识的看了君灵沉一眼,这一眼恰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闻瑕迩垂下眼帘迅速的收回了视线,没再看过去。
    其实君灵沉会用这样有些血腥的手段将人杀死,闻瑕迩是有些惊愕的,甚至可以说是不解。
    世间据传,缈音清君君灵沉佩剑留阙乃是灵剑出身,剑内有剑灵加持,不见滴血便能轻易取人性命,是以,留阙剑上是从不见血的。
    传言虽有些夸大其词的含义在里面,但留阙血迹斑斑的样子,闻瑕迩的确是头一次见到。
    而君灵沉自不必说,从来都是受世人敬仰的高洁仙君,卓然君子,便是杀人也是用的仙道那一套让敌人死的不痛不痒的正派手段。
    像今夜的这一幕,若非是闻瑕迩亲眼所见,他都险些不敢相信是君灵沉下的手。
    他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后方的君灵沉,忍不住想,难道对方是一时气急失了准头才下了这样的狠手?
    可是转念又想君灵沉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他没遵守三日之约?
    闻瑕迩一想到这个可能,自己也有些生气,他气他明明喜欢君灵沉,对方却硬是要收他当徒弟,他都躲到冥丘来了,可君灵沉还是追着他不放,难道真要他在君灵沉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闻旸才能打消君灵沉的念头吗?
    闻瑕迩有点委屈,也不想再去翻那具泡在血里的尸体了。
    君灵沉还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后,一副随时可能把他拖回禹泽山的模样。
    闻瑕迩觉得自己需要和君灵沉解释清楚,他盘腿坐在地上,转过头看着君灵沉的衣摆,道:“我不和你回禹泽山,我不想待在那里。”
    君灵沉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倾身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闻瑕迩想躲开这目光,却被君灵沉摁住了后脑勺动不了,只好被迫迎上撞进君灵沉的眼中。
    闻瑕迩紧绷着身体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和你回禹泽山……”
    君灵沉摁着他后脑勺的手掌陡然收紧了力道,就在闻瑕迩感觉自己头皮隐隐作痛的时候。君灵沉忽的收了力道,望着他轻声道:“也好。”
    “你……不带我禹泽山了?”闻瑕迩有些不相信。
    君灵沉嗯了一声,垂下眼帘,松开桎梏住闻瑕迩头的手转而来到对方的左脸颊,对着那块残留的血迹用指腹擦拭了起来。
    闻瑕迩被擦拭的有点痒,唔了一声往后躲了一下,“干了擦不掉……”
    君灵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心微微蹙起,随即停了动作给闻瑕迩周身施了个洁尘术,这才把对方一身的血迹扫清。
    迟圩把那两个困在火圈里的黑衣人用绳子捆好后拽在手上,站在君灵沉不远处的背后,大气也不敢出。
    迟圩这个位置站的十分妙,君灵沉和闻瑕迩二人挨得极近,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君灵沉放在闻瑕迩脸上的手,和闻瑕迩露出来的一点儿下巴,两者重合在一起,那画面看起来就像是在……迟圩不敢说。
    但他在心中很快的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崇拜多年仰慕许久的冥丘少君,他的恩师闻前辈,似乎……是个断袖。
    迟圩拽着两个黑衣人的绳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眼前的那二人一时半会好像不打算分开,他这才忍不住清咳了一声,“……前辈。”其实喊的时候他心中很是忐忑,生怕搅扰了那二人的兴致,把他恩师给得罪了。
    好在他恩师看起来并不十分沉迷男色,听了他这声喊便立刻回应了他,“问出来什么了?”
    迟圩拽着两个一脸要死不活模样的黑衣人上前,有点惭愧,“嘴挺严的,什么都没问出来。”
    闻瑕迩点点头,上前抓住一人的下颚把黑巾扯了下来,那黑衣人立刻打了个激灵,,戒备的看着闻瑕迩。
    闻瑕迩从衣袖里摸出一个东西,在黑衣人面前晃了晃,“我在你们同行的人身上,找到了这个东西。”他拿出的是他刚刚从另一名黑衣人衣服里找到的草罐子。
    黑衣人一见那草罐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过去,仍旧戒备的瞪着闻瑕迩。
    “前辈,这草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迟圩出声问道。
    “我也不甚清楚。”闻瑕迩手指放在草罐子的封口上,看着黑衣人道:“不如我打开来看看?左右是你们带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能趁此摸清你们的来历。”
    语毕他便做出一副要打开罐子的模样,那黑衣人见状脸色大变,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鲜血,闻瑕迩神色一变连忙箍住黑衣人的咽喉,发现对方的呼吸已了近于无,他又再转回去看另外一个黑衣人,那人竟是两眼翻白早已没了气息。
    “怎么会这样……”迟圩松了手中的绳子,两具黑衣人的身体轰的倒在了地上,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两人的尸体,“我方才把他们带过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死了!”
    君灵沉垂眸打量了一眼这二人的尸体,道:“是毒发身亡。”
    “服毒?”迟圩闻言更为疑惑,“我审问他二人的时候没见他们有服毒的迹象啊!”
    闻瑕迩思忖了半晌,心中冒出了一个猜测,这二人也许在那领头黑衣人咬舌自尽之时便已服下了毒药,只是恰好现在才毒发。
    “回去看看剩下的人。”闻瑕迩道。
    迟圩点了点头,一马当先的跑在了下山的最前面。
    闻瑕迩看了看君灵沉,道:“你是回禹泽山,还是和我一起下山。”
    君灵沉道:“一起。”
    闻瑕迩听后唔了一声,随即带着君灵沉一起赶下了山。
    迟圩比他们率先一步赶回了屋中,等他们到时迟圩已经查看过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黑着脸对他们说道:“都服毒死了。”
    闻瑕迩蹲下身挨个看了看这些黑衣人的尸体,毫无意外的什么都没找到,也不由的有些发愁。
    线索彻底断了。
    君灵沉在此时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细看了几眼后,道:“孤星庄。”
    “孤星庄?”闻瑕迩走到君灵沉身边也打量了下那把刀,没发现什么端倪,问道:“从哪里看出来这把刀是孤星庄的?”
    君灵沉把刀递到闻瑕迩面前示意他接过,闻瑕迩接过刀拿在手上动了动,发现这刀比外观看上去要轻巧不少,没有想象中的重。
    君灵沉解释道:“墨南善产一种灵矿,用灵矿里的原料锻造出来的兵器要比平常的轻巧许多,在夜色里还会显出一些浅淡的纹路。”
    闻瑕迩闻言,将手中的刀拿近了些,细细观察几眼果不其然的发现刀身上的确有一些形状不一的纹路,这纹路十分浅淡,若不近距离仔细查看很难察觉到。
    得到了答案,但他心中尚有一丝存疑,正欲继续追问,君灵沉便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疑,说道:“那批灵矿二十多年前被孤星庄阮家花重金买下,自此市面上再没有流通过这种材质锻造出的东西。”
    “公子你知道的可真多。”迟圩也捡了一把刀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闻瑕迩却是在想孤星庄的人,为什么把心思打到他的典籍上来了。
    孤星庄阮家,他前世也是曾听过一些传闻的,只是这传闻的内容却不是什么好话。
    孤星庄阮家在仙道中一众世家名门中,算得上是个二流世家,偏偏这个二流,还是靠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混上的。
    阮家善于制毒,严谨来说算是医修世家,在这个剑修当道的眼下并不十分吃香,甚至可以说惨淡,所以阮家人便把心思动到了别的地方。
    仙道名门里养出来的修士也总有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嗜好,比如亵玩娈童、采阴补阳、利用炉鼎修炼之类的。
    而阮家人则利用了这一点,把自己族中的孩子从小当作物品喂养,模样好的便照做娈童,资质不错的便照做炉鼎,他们本就是医修世家,利用药物改变这些孩子的身体可谓是信手拈来,等这些孩子到了十一二岁的年纪便将他们秘密的送到一些家世显赫的修士手中,以此来换取自家的名声,巩固自家的地位。
    而孤星庄阮家也因此举彻底成为了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二流世家,背地里却是肮脏黑暗到连魔修都不耻的下三流家族。
    闻瑕迩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这样一个从骨子里烂透的家族把心思打在他这一屋典籍上的原因,索性不再逼迫自己。
    他朝迟圩走了过去,附耳对迟圩低声道:“你明日再把密室里的典籍装进玉蝉里,别被他看见了。”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后方的君灵沉。
    迟圩点头说好,又问他:“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陪这些黑衣人闹腾了大半宿,闻瑕迩也困了,他看着自己房里躺满的尸体打了个哈欠,道:“明日再处理吧……”
    他说完还不忘反问迟圩,“今晚上我们睡哪儿?”他指了指自己还有君灵沉。
    迟圩本想说这是您家您想睡哪儿睡哪儿,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甚为苦恼的挠了挠头,“就我那间房能住人,两位前辈介意一起凑合一宿吗?我那床榻还是挺大的……”
    迟圩说的也是实话,这闻家的房间虽然多,但他一个人又住不了,只有他自己常住的那间勤加打扫过,其他的房间偶尔想起来才会去打扫一下,但是住人却是不行的。
    闻瑕迩一听本想说就在自己的房间凑合一晚算了,可看见这满屋子的尸体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只好又看向君灵沉了,眸子里鲜有的带了些紧张的色彩,“你,你介意和我一起睡吗?”
    君灵沉回答的比他想象中的快,只听君灵沉颔首道:“不介意。”
    闻瑕迩嗯了一声后便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迟圩把闻瑕迩和君灵沉带到房间后,自己拿了床被子睡在了外室的地板上,临睡前迷迷糊糊的想,希望今夜不要让他听到奇怪的声音……
    床榻的确足够大,但两个男子平躺在上面还是显得有些挤。
    闻瑕迩睡在内侧,君灵沉睡在外侧。
    闻瑕迩之前还有的睡意此时到了床榻上散的一干二净,他睁大了眼看着头顶的纱帘,越看越精神,而睡在他一旁的君灵沉却已经呼吸平稳,似乎陷入了熟睡。
    闻瑕迩动了动被子下的脚,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转到了君灵沉躺着的方向。
    床帏外的灯架上燃着一根烛火,暖色的烛光透过纱帘刚巧印在了君灵沉的脸上,白日里清冷淡漠的脸庞在此刻被染上了一道橘黄色的光晕,整张脸的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却还是仍旧俊美异常。
    闻瑕迩又往君灵沉的位置蹑手蹑脚的挪了挪,靠近了些后,他看见君灵沉如墨羽般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弧形阴影,长长的,让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一碰。
    岂料他这念头一生出,已经熟睡的君灵沉竟忽然睁开了双眼翻身正对着他。
    原本二人的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此刻因着君灵沉的侧身,二人原本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大半,闻瑕迩甚至能够感觉到从君灵沉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到了他的脸颊上,他耳尖上的红晕开始止不住的往上爬。
    君灵沉直直的看着闻瑕迩的眼睛,良久,轻声开口道:“不睡觉?”
    闻瑕迩眨了眨眼,嗫嚅的道:“太亮了……睡不着。”
    他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一点光都不能见,若是见了第二日起来必定睡得不好,但眼下外边床榻前的烛光只是他睡不着的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躺在他旁边令他辗转难眠的君灵沉。
    君灵沉沉下了目光,手指在衣袍下轻轻动了动,床榻前灯架上燃着的烛光便忽的扑闪了一下,灭了。
    黑暗中,只听君灵沉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间轻轻落下两个字,“睡觉。”
    闻瑕迩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控制不住的弯起了唇角。原本以为今夜必定是彻夜难眠,但君灵沉的话却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情绪一般,闻瑕迩顺势闭上了双眼,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天边的黑暗一点一点的褪去,日头从云层里慢慢的探出了头,晨光微熹,又是一夜过去。
    闻瑕迩这一晚睡的很好,清醒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想继续酣睡的冲动,他动了动眼皮想要翻个身再赖一会儿床,却在牵动左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压住了怎么都抽不动,而背部也像是贴上了什么有些挪不动。
    闻瑕迩茫然的睁开了眼,触及眼帘的是一片被什么水迹打湿的白色衣料,他抬头看了看,这一看便看到了君灵沉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这才突然记起昨夜,他似乎和君灵沉同床共枕的睡了一夜。
    闻瑕迩又将视线落到了君灵沉胸膛上那片沾染了可疑水迹的衣料,他下意识的抬高了右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嘴角,润的……
    闻瑕迩迅速的把自己嘴角的湿意擦拭的干干净净,抬头看了一眼仍旧睡的很沉的君灵沉,思考着他能不能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给君灵沉换一身衣裳。
    他紧张的动了动喉结,思索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冒着风险给君灵沉换一身衣裳,否则等君灵沉醒过来之后指不定会怎么想看他。
    闻瑕迩自觉自己的睡相还可以,昨夜也不知道怎么睡的竟滚进了君灵沉的怀里。不过眼下没闲功夫给他想这些了,他用力抽了抽自己的左手,从君灵沉身下抽了出来,又费了一番功夫挪开了君灵沉放在他背上的两只手臂后,这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君灵沉,发现对方仍旧阖着双目没什么动静,他便大着胆子开始解对方的衣裳,岂料他刚脱下一层,迟圩便忽然从室外端着个食盘跑了进来,“两位前辈,我给你们做了早……嗯?”
    迟圩停在床榻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依旧将闻瑕迩手中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他嘴边的笑意立即僵住,“两位前辈……白,白日宣淫?”
    ※※※※※※※※※※※※※※※※※※※※
    闻瑕迩:唔,有点痒……
    君灵沉皱着眉继续擦闻瑕迩脸上的血迹。
    迟圩视角:我的恩师,是个沉迷男色的断袖……
    闻瑕迩:沉迷君君,无法自拔。
    君灵沉:嗯。(表示自己很满意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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