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出去看看吧。”闻瑕迩有些不放心迟圩, 便要站起了身要往外走。这时, 两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进到房中。
    其中一人问道:“方才有一客人在外滋事,敢问那人可是二位的同行之人?”
    闻瑕迩点了点头, “他现在何处?”
    那人道:“已经被我们赶出了冶楼。”
    闻瑕迩指了指君灵沉,“我们二人在冶楼还有要事没办完。”
    “公子莫误会了, 我们只是替那位被赶出去的公子给您二人带句话。”
    “什么话?”闻瑕迩隐约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那人道:“那位公子被我们冶楼扣押了,请您二人前去相救。”
    闻瑕迩听罢眉尾一抬,“你们冶楼把人赶出去了还要扣押起来?”
    “不是。”对方摇头解释道:“因为那位公子欠了债还不上,我们才不得不把他暂时扣押起来。”
    闻瑕迩和君灵沉被人带出了冶楼,一摘下面具眼前的景象都还没看清, 耳边便传来了迟圩嚎叫声:“恩师救我!”
    迟圩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摁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五官皱成了一团,表情看上去十分凄苦。他一见闻瑕迩就跟见了救星一般,四肢乱蹬一个劲的想要挣开钳制住他的两人。那两个汉子见他挣扎,便又使足了力气, 将他整个人又摁了回去。
    闻瑕迩和君灵沉走到迟圩跟前,闻瑕迩皱了皱眉, 待要说话, 在一夜露荷中将他们引进冶楼的管事便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趁那管事行走时,闻瑕迩顺势扫了扫四周, 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一夜露荷之中。
    申时已过,此时的一夜露荷已不似他们初来时那般冷清, 整座楼内灯火通明, 曲乐缭绕, 入目男子皆是三两成群搂搂抱抱,一派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之景。
    许是迟圩方才的动静太大,闻瑕迩察觉到楼内众人的视线大多都聚集在他们这里,他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君灵沉,果不其然发现有许多男子的目光都胶着在对方身上。
    君灵沉面色依然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闻瑕迩心中却有些不痛快了,侧身往君灵沉身前一站,将那些直白露骨的目光一一瞪了回去。
    那管事已行至他们跟前,朝君灵沉和闻瑕迩作揖道:“恭候两位公子多时。”
    闻瑕迩直截了当的道:“他欠了多少?”
    管事眯眼一笑,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白纸来,恭敬的递到闻瑕迩手中,道:“不多,一共一千两百灵石。”
    闻瑕迩一目十行快速的看完纸上列出的数目种类,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迟圩目光哀怨的看着他,道:“前辈你一定要救我,他们说我还不上就要把我扣在象姑馆里卖身还债……我是好人家里的孩子,我还没娶亲呢前辈……”
    闻瑕迩淡淡道:“以身偿债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迟圩瞪大了眼,面上满是惊愕与无法置信。
    恰巧有一桌的客人把他们这桩事的来龙去脉在后方听的一清二楚,见闻瑕迩话毕后,便语气悠然的接了一句,“我瞧着这少年长相不错,是我喜欢的,什么时候竞价初夜一夜露荷记得支会我一声哈哈哈……”
    闻瑕迩斜了一眼后方之人,目光里透着几分冷意。那人与闻瑕迩的眼神交汇不过瞬息,便猛地止了笑声,拉着一旁陪坐的公子,讪讪的喝起了酒。
    闻瑕迩再调转视线看回迟圩,却见这小子已经被唬的脸色煞白,连眼神都有些黯淡了。
    吓唬的足够,下次就没这么大的胆子不管不顾何事都敢做了。
    闻瑕迩将一袋灵石递到那掌事的人手中,那掌事的接过清点一番数目后,向钳制住迟圩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松手放开了迟圩。
    迟圩还恍惚的蹲坐在地上,闻瑕迩见了,有些好笑的道:“你还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迟圩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吞吐的解释道:“是那个叫憧月公子的人动的手,我都没还过手,走廊上的东西也全部是他砍坏的……”
    那掌事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憧月公子赔了三千灵石。”
    迟圩:“……”
    闻瑕迩补了一句,“一千两百灵石,记得还清。”
    迟圩口吻发苦:“前辈我,我也要还吗?”
    闻瑕迩勾唇笑道:“灵石都是后面这位仙君出的,你不还难道还要我还吗?”
    迟圩悻悻的看了一眼君灵沉,见对方目光冷凝,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不再出声。
    事情还没办完,三人还不能离开一夜露荷,便又回到了方才他们暂住的厢房之中。
    迟圩才经历了一波“卖身还债”风波,眼下老实本分的很,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发呆。
    闻瑕迩把在黑楼处得到的线索说给了君灵沉听,之后又将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君灵沉听完后说道:“这件事只能表示云顾真在北荒可能遇上了机缘,目前看起来和找到你身上咒印的破解之法并无甚直接干系。”
    缈音清君轻轻淡淡一句话便将事情的进展打回了原地,闻瑕迩手撑着脸,看着对方说道:“嗯,你说得对,所以我打算再找一次黑楼。”
    君灵沉垂眸看他,“它是个灵体,即便你对它威逼利诱也无用。”
    冶楼有冶楼的规矩,半年之内不会回答两个客人同一个问题这是一条,不透露前来寻访客人的身份又是一条。
    和他问同一个关于云顾真问题的人闻瑕迩还是很在意,他猜想不出意外应当就是让迟圩和他们在冶楼碰头的人,但他们已至冶楼大半日,根本不见此人踪影,闻瑕迩便想着回去对黑楼强取豪夺一番,从对方口中套出那人的身份,不过他这才刚起了个话头,就被君灵沉给掐灭了,此计定是不可行了。
    闻瑕迩道:“威逼利诱没用,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只能在这里干坐着,等着那人找上门了?”
    君灵沉道:“未尝不可。”
    “可若那人一直不来怎么办?”闻瑕迩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脸,“即便他来了,我们也不认得。”
    “他既是为云顾真而来,应是与云顾真相识,定能认出你如今的模样。”君灵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迟圩,“他不是见过那个人吗。”
    闻瑕迩闻言,脑中灵光一闪,转头朝迟圩喊道:“迟圩你过来!”
    迟圩有气无力的拖着步子走了过来,“前辈你喊我……”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闻瑕迩问道。
    “哪个人?”迟圩茫然了一瞬,“哦,那个和云顾真有关的人,我记得的。”
    闻瑕迩指着一旁的书桌道:“你去描副丹青,把那个人的长相和细节全都画出来。”
    迟圩望向那书桌,举步不前,似乎有些犹豫,“……前辈,你真要我画出来啊?”
    “有什么不妥吗?”闻瑕迩道:“还是你已经忘了?”
    迟圩慢慢走到书桌前,磨起了墨,“忘倒是没忘,就是……嗯。”
    闻瑕迩道:“那你就赶快画,画出来让我们认个脸。”省的届时在楼中正打了照面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迟圩执笔的手颤了颤,随后咬牙提笔画了起来。
    “画,画好了。”迟圩放下笔,把完成的画作从桌上拿了起来。
    “这么快?”闻瑕迩有些惊异,描丹青是极耗时的,迟圩这才花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然就完成了。
    迟圩将丹青展开,亮于闻瑕迩和君灵沉眼前,语气忐忑的道:“我……我尽力了。”
    闻瑕迩看了一眼那副丹青,半晌后,抬头看着迟圩,“你画的是人吗?”
    那画上的东西有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鼻孔朝天,眉毛一高一低,血盆大口,最诡异的是只有一只耳朵,且耳朵的轮廓像是只动物的耳朵。
    迟圩皱着脸道:“我不会画画……”
    闻瑕迩道:“所以你就画这么个东西来糊弄我?”
    “我没有……”迟圩把画收了起来,委屈得很,“要不前辈你来画,我跟你说那个人长什么样。”
    闻瑕迩愣了一下,随即偏过头看向君灵沉,笑着道:“听闻临淮君家的嫡公子画技乃是仙界一绝,曾有人掷千金只为一睹其画作风采。”
    “哪个君公子啊?”迟圩接了话茬,面含憧憬道:“掷千金只为看他的画?那这个君公子肯定特别有钱。”
    君灵沉淡淡看了闻瑕迩一眼,没应答。
    闻瑕迩望着君灵沉眨了眨眼,“就是眼前这位君公子啊。”
    迟圩怔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临淮君家的嫡公子……不就是禹泽山的君惘吗?”他猛地看向君灵沉,“你你你!你是君灵沉!”
    闻瑕迩啧了一声,不悦道:“喊尊称。”
    “恩师你快走!”迟圩置若罔闻,一把将闻瑕迩从君灵沉身边拉了过来,戒备的盯着君灵沉,“我来断后!”
    闻瑕迩一头雾水,道:“你又发什么疯?”
    迟圩面不改色,仍旧死死盯住君灵沉,“他不是好人,恩师你别被他骗了!”
    闻瑕迩愣了愣,有些回过味来,迟圩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大反应,于是他绕开迟圩转而走向君灵沉。
    “恩师你别过去!”迟圩喊道。
    君灵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靠近,目光如常,闻瑕迩伸手牵起君灵沉的一片衣袖,道:“你别和迟圩一般见识。”
    君灵沉垂下眼帘看着闻瑕迩牵着自己的衣袖,沉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个好人。”闻瑕迩不假思索,笑着道:“人美心善,从来都是。”
    迟圩眼下听着闻瑕迩和君灵沉的对话,既震惊又不解,他的恩师难道已经沉迷美色到连性命都不顾的地步了吗?
    “所以——”闻瑕迩拉着君灵沉的衣袖往书桌走,“希望心地善良的君公子能够帮助一个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凄苦人士画一幅丹青,好让他多活几年……”
    话音方落,君灵沉蓦地抓住闻瑕迩牵着他衣袖的那只手,“闻旸,你不会死的。”
    闻瑕迩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顺势把君灵沉按在椅子上坐下,“那就要有劳君公子了。”
    随后,他又转向迟圩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迟圩隔着大段距离目光复杂的盯着闻瑕迩,沉默了好半晌,语气暗暗的开始描述对方的长相。
    闻瑕迩研好墨后,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君灵沉描绘。
    起先,他的目光还落在画纸上,慢慢看着微白的画纸被一点一点染上墨色,可到了后来,眼神却不自觉的转到了君灵沉执笔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净白修长,似一块无暇的上好白玉,随着笔下勾勒的动作,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却又没有因此偏了力道在画上留下污点,反而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闻瑕迩的视线已经完全胶着在君灵沉那只手上了,待对方收笔停了动作后,他才倏然回神,“画好了?”
    等画纸自行晾干一会儿,君灵沉才将画纸拿起,递到闻瑕迩面前,
    闻瑕迩接过一看,画上的是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剑眉鹰目,五官深邃硬朗,整张脸透露着一种异族韵味。
    君灵沉道:“我曾去过北荒,那里的人长相轮廓都极为深邃,此人不出意外应是北荒之人。”
    闻瑕迩颔首,拿着画像走到迟圩面前,问道:“你当日遇上的人是不是长着个模样?”
    迟圩盯着画上的人细细看了几眼,道:“差不多是这模样了。”他说完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闻瑕迩卷好画像收起来,道:“我好得很,他也很好,别瞎操心。”
    迟圩眼神闪动,神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有了画像寻人便方便许多,这楼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要寻到一个好位置,每日能够观察来往的客人,找到画像中的那个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打定主意后,闻瑕迩便准备开始暗察一事,却见屋内忽然有一阵青光闪过,君灵沉面前的虚空中便浮现出了一道光幕。
    那光幕上只写着两个字:速归。
    君灵沉拂袖将那虚空中的二字抹去,闻瑕迩立刻上前问道:“是要回去了吗?”
    君灵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良久,应了一声。
    若非出了什么大事,禹泽山绝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让君灵沉赶紧回去,闻瑕迩道:“那你快回去吧,禹泽山眼下一定是需要你。”
    “我知道。”君灵沉道。
    闻瑕迩眼珠转了转,笑着道:“我这边你不必担心,左右不过是寻个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君灵沉闻言默了一会儿,问道:“若你寻到那个人后,我还没回来,你当如何?”
    “你还要回来?”闻瑕迩脱口而出。
    君灵沉眼睫动了一下,隔着一张书桌忽的将他往前猛地一拉,他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桌面上,一抬头,便撞见了君灵沉那双渊深无比,似有暗火在涌动的眸。
    只听他道:“你竟一直都是这般想的……”
    “姓君的你在做什么!”迟圩时刻注意着君灵沉的动向,万万没想到就只方才出了一会儿神的功夫,对方就掳上了他恩师!
    “迟圩你别过来。”闻瑕迩突然出声,“你就站在那里别动。”
    迟圩错愕的愣在原地,“不是恩师,您,您到底……怎么想的?”人都把您掳上手了还不反击?
    闻瑕迩双眼凝视着君灵沉一眨不眨,半晌,试探着问道:“那你办完禹泽山的事,还回来找我吗?”
    他问完这句话君灵沉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倒先红了耳尖。
    若换做平时,闻瑕迩自是不敢这么直白的询问君灵沉,只是在看见君灵沉听了他的话后做出了如今的反应,让闻瑕迩心底产生了一丝臆想,君灵沉似乎是想和他待在一处的。
    君灵沉定定的看着他,倏的伸出指尖在他右边耳垂上轻轻碰了一下,道:“你若是走了,即便我回来,也找不着。”
    “我不走!”闻瑕迩耳尖烫的厉害,吐出的话却是毫无犹疑,“我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找我……”
    迟圩在后方将这二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嘴角抽了几下,知情识趣的出了房门,暗道流言蜚语害人不浅。
    君灵沉指腹在闻瑕迩耳尖捻了几下,闻瑕迩被耳尖传来的触感弄得身体有些酥麻,正欲开口阻止,君灵沉已经收了手。他问道:“当真?”
    闻瑕迩颔首道:“当真。”
    君灵沉眸中的暗火似乎平息了下来,又道:“我若回来寻不到你人怎么办?”
    “不会的。”闻瑕迩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不是君子。”君灵沉毫不留情的揭穿,“你是小骗子。”
    记仇,闻瑕迩第一次体会到受世人敬仰的卓然君子,缈音清君君灵沉竟如此记仇,这个认知让他在当下感到十分窘迫。
    过去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撒的谎肯定是圆不回来了,闻瑕迩前思后想了一番,真切的说道:“这次绝不会骗你了,我保证……不,我发誓。”
    君灵沉不置可否。
    闻瑕迩更窘迫了,就在他挖空心思都想不出用什么话才能换回君灵沉对他的心思之时,屋内又有一道青光闪现了一阵,如前一次那般,君灵沉眼前的虚空中又浮现了一片光幕。
    那光幕上写着:赶紧回来!
    君灵沉蹙了蹙眉,抹去了虚空中的字,闻瑕迩趁势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站直了身,含笑看着君灵沉,道:“君惘你赶快回禹泽山吧,我说了在这里等你就一定不会食言的,你信我一次。”
    君灵沉垂下眼帘看他,许久,轻轻嗯了一声。
    闻瑕迩暗暗松了口气,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君惘我等你回来找我,你也不准食言。”
    君灵沉道:“好。”
    已是入夜时分,正是象姑馆生意最旺的时辰,一夜露荷内宾客满座,入目皆是男子三三两两亲密的依偎在一处,耳鬓厮磨,欢声笑语,并无落单之人,是以独自坐在大厅处的人便显得格外起眼,一位正梳妆完毕的公子从阶梯上缓步而下,一眼便看见了对方。
    迟圩独自一人在一夜露荷的大厅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桌子摆满了一大堆菜色,他却不像平时一样狼吞虎咽,而是没精打采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
    “公子一个人吃饭看着真是孤寂的很。”
    迟圩抬头看去,见到一个打扮艳丽,举手投足间都混着些脂粉气的男子,他皱眉道:“我不是断袖。”语毕便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
    “公子可真会说笑,这里是象姑馆,公子若不是断袖,来此处莫非还是吃饭的不成?”那男子笑着在迟圩旁边坐下,扫了一眼桌上没发现酒盏,略有些惊异,“公子不饮酒吗?”
    迟圩看也没看他,埋头苦吃。
    那男子见状也没恼,反倒笑笑意更深,“一个人海吃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喂公子你,方显得有些情趣。”他伸手抓起桌上摆放的另一幅筷子,刚要夹菜就被人敲击了一下手背,他疼的当即丢了筷子,手背上红了一片。
    迟圩瞪了他一眼,“别动我的食物。”
    那男子愣愣的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位……公子,你还是换一处地方吧。”不知何时,闻瑕迩已从房间踏出,来到了迟圩身侧坐。
    迟圩喊了一声恩师,又开始海吃了。
    闻瑕迩看向那位公子,指着迟圩道:“他没钱,还在外面欠了很多债。”
    那公子闻言面上的惊愕立刻变成了嫌弃,猛地站起了身,“穷鬼来逛什么象姑馆!”语毕便头也不回地上了头,唯恐多看迟圩一样都会变得晦气。
    迟圩打了个嗝,眼光在闻瑕迩身边来回扫了一圈后,顶着一张油光水滑的嘴巴问道:“恩师,那个君灵沉呢?”
    闻瑕迩眼睛半眯了起来,“叫尊称。”
    迟圩眼神飘忽了一下,忙改口道:“哦,君公子呢?”
    闻瑕迩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说道:“他回禹泽山了。”
    “真的?”迟圩脸上立时笑开了花,激动道:“真是太好了,他总算走了!”
    闻瑕迩道:“他走了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迟圩忙掩去脸上的笑意,埋头吃了一口饭,又大口啃下半只鸡腿,只在心中偷偷窃喜。
    闻瑕迩语气不温不火的道:“装傻充愣的本事见长。”
    迟圩猛地摇头,含着鸡腿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不是……”
    闻瑕迩道:“嗯?”
    迟圩放下鸡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恩师,色字头上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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