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少说点话。”
    何羽白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话多,是欧阳衍宇掩饰内心不安的表现。他从未在对方身上感受过气馁的情绪,但这并不代表欧阳衍宇不会感到害怕。
    “对了对了,你记得帮我给老郭打个电话,就说明天我有事,酒会不去了……呃……跟他说,这一礼拜都别找我……然后……”欧阳衍宇想了想,垂下眼,“千万别跟郑羽煌那小子说,他这个赛季还没打完,别回头影响他发挥。”
    何羽白迟疑地点了下头,把手机收回白大褂兜里。
    晚了,他心说,一秒钟之前刚给弟弟把消息发送出去。
    凌晨四点,冷晋从手术室出来,跟坐在等候区的何羽白报平安。正要开口,他看到何羽白旁边沙发上坐着的另外一个人后,登时怔住。
    “郑董?您怎么来了?”冷晋上前与站起身的郑志卿握了下手。
    “衍宇是我朋友的孩子,何大夫通知的我。”郑志卿朝缓缓关闭的手术室大门看了一眼,“我怕打扰你和陈主任工作就没进去,现在情况怎么样?”
    冷晋点了下头:“手术顺利,大概半个月能出院,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毕竟年轻。”
    “好,辛苦了,我去跟陈主任打声招呼。”轻拍了下冷晋的胳膊以示鼓励,郑志卿朝手术室走去。
    等手术室大门完全关上,冷晋转头看向何羽白:“你真是董事长家的亲戚?”
    何羽白错错眼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刚刚已经跟郑志卿说好了,千万别暴露他的身份,要不然等实习期满,冷主任八成会不要他——谁愿意天天把董事长的孩子搁眼皮子底下啊,闲得没事给自己找累受。
    见何羽白不说话,冷晋只当他是默认。转身将自己摔进刚郑志卿坐着的沙发里,他伸长胳膊搭到何羽白坐着的沙发靠背上,语调轻松地问:“喂,何大夫,你没跟董事长那打我的小报告吧,说我欺负你之类的?”
    “我不爱打小报告。”何羽白嘟起嘴,“冷主任,你会不会介意我认识董事长?”
    “介意,当然介意。”冷晋转过脸,冲他眨巴眨巴眼。
    何羽白的眼睛瞪得比满月还圆,脸也鼓鼓的,那模样又让冷晋想起烫头的河豚。
    他勾勾嘴角,说:“你要是没事呢,替我跟董事长反应反应病区的困难,这样我大概能心里平衡一些。“
    何羽白“哈”了一声:“你直接说让我帮你跟董事长提加薪不完了?”
    “上道。”
    冷晋勾过手,在何羽白的脸边竖起大拇指。距离太近,何羽白一回头就撞上了,顺势被冷晋胡撸了一把头毛——哎,手感真不错。
    何羽白回手捂住刚被冷晋胡撸过的地方,瞪大眼睛与他对视。
    唔……这双眼睛……
    冷晋也盯着他,看了足有三分钟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说在哪见过你这双眼睛,你是何老师的亲戚!他跟郑董是一家子,也爱烫头,你们俩都还姓何!哈!这回我终于明白了!”
    谁烫头了!?我跟我爸都是自来卷!退一万步说,爱烫头跟血缘有什么关系!?
    内心翻腾着吐了半天槽,为免身份曝光何羽白生压下口气,偏头翻了个“何权式白眼”。
    由于麻醉的影响,欧阳衍宇复苏之后头脑一片混乱,之前那副故作坚强的盔甲彻底扒了下去。趴在床上一会哭一会喊疼,又要打电话找他爸,又问郑羽煌为什么不来看他,还非要拆绷带。
    何羽白怕他乱折腾把刀口扯开,忙按着他的胳膊劝道:“羽煌下午到,你睡醒就能看见他了。”
    “谁让你告诉他的!他还要打比赛呢!”欧阳衍宇的思维又跳到手术之前的状态去了。
    将被巴拉下去的被单重新给欧阳衍宇盖好,何羽白无奈地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告诉他,他能跟我断绝兄弟关系。”
    欧阳衍宇这会又开始迷糊,词不达意地嘟囔着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见他这样,何羽白心疼不已,早已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床单上砸。
    冷晋过来查房,看何羽白哭得眼眶鼻尖全都发红,习惯性地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按到肩膀上。
    “不许像上次那样,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他要求道。
    何羽白破涕为笑,正要说话,突然越过自家主任的肩膀看到何权站在门口,举着手一副要敲门的姿势。
    何权是下了手术才听说欧阳家的小子出事了,赶紧过来看一眼。没成想进门就瞧见冷晋把儿子的脑袋按在肩膀上,一头卷毛险些炸成直的。
    跟儿子对坐在肯德基里吃早餐,何权语重心长地劝道:“小白啊,感情上的事,你可得谨慎……我不是说冷晋人不行,但他那个脾气,还有他那个岁数……儿砸,他离过婚还有个孩子,你知道么?”
    “爸,我跟冷主任真没什么。”
    何羽白脸都被说绿了。刚冷晋着急赶着去接孩子,叫声“何老师”就走了,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炸毛的何权。
    “那他对你动手动脚的?”何权不悦地嘬着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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