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大了?”
    何羽白想了想,不大确定地说:“应该没到三十。”
    老头儿琢磨了一番,摸出电话,接通后笑呵呵地说:“他二婶啊,你们家儿媳妇有谱了么?还没啊?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呗。今儿我可瞧上一个。”
    何羽白抿嘴笑笑——这回肯定不是瞧上他了。
    为报答早晨安兴替自己解围,何羽白中午给点了几杯热腾腾的奶茶送到护士站。安兴是不喝这玩意,护士们沾了他的光,拿奶茶的时候一人抱了他一下。
    何羽白捧着给自己点的咖啡,不无羡慕地对安兴说:“你人缘真好。”
    “一帮刚从学校里出来的丫头片子,有好事儿就跟你好,安排个活儿下去且叽歪呢。”安兴轻笑,“何大夫,下回再有这种事儿你就喊我。别直接和他们起冲突,也别委屈着自己。有的人一到医院就烦躁,真碰上那混蛋的,你跟他说声‘请坐’他都恨不得拿刀砍你。”
    何羽白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是经验太少。”
    打小他就羡慕何权的嘴皮子,碰上不服气的,噼里啪啦好一顿怼,拿吐沫星子就能把患者和家属的刺给泡软。
    安兴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说:“慢慢来,我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也张不开嘴。你别看我跟你们这些大夫比个小,可在护士里算高的,又好歹是个男的。姑娘们被为难了就都来找我出面,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何羽白笑着说:“对了,我早晨听患者在那打电话,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介绍对象?妈呀,我真谢谢他了。”安兴一脸无奈。
    “给谁介绍对象啊?”姚新雨听说护士站发奶茶,舔着脸过来凑热闹,正听见“介绍对象”的部分。
    “我管床的一位大爷,要给安护士长介绍对象,早晨一直问我打听安护士长的个人信息。”
    何羽白有意探探姚新雨的口风,他总觉得安兴在感情上太委屈自己了。喜欢又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说来也奇怪,自打跟冷晋那把关系明确下来,他就希望这世界上都该有情人终成眷属。
    姚新雨暗搓搓伸胳膊拿出杯奶茶,戳进吸管嘬了一口,嚼着吸上来的布丁说:“好事儿,安兴,真对上眼了带来给哥看看,哥给你把把关。”
    “……”
    何羽白在护士台底下使劲揪了下姚新雨的白大褂。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安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说的是啊,这岁数,该找个对象了。”安兴被热气熏着眼了,鼻子也堵上了。将保温杯扣好重重往桌上一顿,他赌气道:“行,我去相,相中了带回来给你看。”
    姚新雨听出他语气不对,疑惑地眨巴眨巴眼:“呃……我说错话了?”
    “没,谢谢你替我操心。”安兴说着,护士站的座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不耐烦地问:“找谁?”
    那边的声音迟疑了一会才传来:“安护士长,我神外的小贺,麻烦你跟姚大夫说一声,监护一床的患者醒了。他之前留了话,说醒了赶紧通知他。”
    “知道了,我跟他说。”挂上电话,安兴冲姚新雨抬抬下巴,“神外的找你,说监护一床的醒了。”
    “这么快!?”姚新雨把喝了两口的奶茶往台子上一放,转脸跑向电梯间。
    这监护一床是谁啊?安兴皱起眉头。姚新雨窜得跟屁股后面烧了把火似的,比出急诊跑的还快。
    “他家亲戚?”安兴问何羽白。
    何羽白摇摇头,一脸迷茫。
    姚新雨没估计错,卫纪尧真是醒了就闹。离着病房还有十几米远,姚新雨就听他在那大喊:“老杨!老杨呢!”
    疾步冲进病房,姚新雨发现他病房里没家属在,只有一位护工。护工又叫了俩护士,这都按不住他,心跳监护仪都被他从桌上拽下去了。
    “卫警官!别激动,你刚做了开颅手术!”
    姚新雨赶紧上手把监护仪捡起来——还成没摔坏。这家伙,不愧是干刑警的体质真好。都开颅了还这么大的劲儿,要搁平时没病没灾的,打他估计白玩。
    “姚大夫?老杨呢?老杨没事吧?!”
    卫纪尧眼前一片模糊。血肿压迫了视神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他刚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瞎了,好在护工被叮嘱过,跟他解释了一下。然后他又开始找自己的搭档,头部受创使得记忆混乱,他只记得追击逃犯时遭遇了车祸。
    “老杨……老杨没在这医院。”姚新雨按住他的肩膀,冲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比了个“安定”的口型。
    护士赶紧去找管床大夫,不一会拿了支安定过来给注射进输液管。卫纪尧很快便折腾不动了,躺在那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爸呢”“老杨呢”“逃犯呢”之类的话。
    “人抓着了,你放心,当天就转监狱医院了。”
    姚新雨在现场的时候看到,有个多处开放性骨折的伤者被铐在了轮床上,后来跟救护车走的是两个警察。他扫听了一句,听说那人是个杀人犯,就是为了追他才导致了那场车祸。
    一死十七伤,代价过于惨痛。可这不能怪到警察头上,如果逃犯束手就擒就没这些事了,更别提卫纪尧自己也差点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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