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也太不会伺候了,这么烫的茶,也敢端上来?”
    孔雀族的少主本来就心绪不佳,恰好这龟族的小厮来奉早茶,他伸手一接,便被烫到。遂反手将茶水泼出去,落了龟族小厮满身。
    精致的瓷盏也应声碎在地上。
    见自家少主被烫到,跟随的侍姬忙踏过来,为少主擦拭指尖。
    孔雀族少主直起身子,并不预备放过他。只讥讽道:“这便是你们龟族的待客之道?!”
    龟族小厮满眼都是惊惧,倘若这少主告诉总管,他是要被赶出去伺候的。小厮眼角有微微的湿润,却也不敢哭出声来。
    “少主……”小厮颤抖着行了个礼,嗫喏道,“这茶水……并非……”
    小厮还未说完,面颊上便挨了一掌。
    孔雀族少主冷道:“你还敢狡辩!”
    学堂里都是一千多岁的少年,见这同窗动了怒,多半在一旁看着进展,作壁上观。映雪充耳不闻,如同不知一般执笔抄着经书。初九见这小厮受辱,孔雀族少主又实在过分,正想出手为他说两句话。
    而先踏过去解围的,却是長君。
    長君肩上披着紫貂裘,额前系了条烫金抹额。青丝不绾,倒显得整个人格外闲适。孔雀族少主身边的侍女瞧见他,面颊先羞红一半。
    長君道:“你何必与他置气。这茶水烫的慌,不喝便是了。”言罢,長君以眼神安抚那吓得颤栗的小厮,示意他下去,“你且先退下,这儿孔雀族的少主动了气,唤旁人来服侍。”
    孔雀族少主素与長君不熟,只是听得他许多名声。今日長君看似劝他,实则是解那小厮的围,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动气。只道:“多谢。”随后他带着气翻开经书,翻到夫子即将要讲的段落。
    長君亦客气地颔首,行云流水退回自己的座椅上。
    他与初九四目相对,初九赠给他满目笑意。
    初九心想,倘若長君说得晚了些,便是自己来说这一席话。那龟族小厮虽说命如草芥,但也不能这么折辱。世上之生灵,都是有生身父母的。
    長君做的事情,正是他想做的。
    不知为何,初九回想着方才長君说得一字一句,品味来字字甘甜。初九忍不住将薄薄的书页挡住面颊,唇边勾起笑来。
    鹰嘴龟夫子抑扬顿挫地讲着经书,飘飘然赴忘我之境。
    初九趁夫子不注意,施法往長君那里扔过去张字条:君方才之言,字字是我心意。
    長君将初九的字条展在掌心。只要收到初九写的字,他心中便颇为欢喜。更何况初九说与他心有灵犀。
    随后,他往初九的方向,绽出个笑来。
    倘若是長君笑起来,无端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的眉目与气质,天生端的一幅贵公子模样。
    窗外鸟雀啁啾,云绮天岚。那一心放在学问上的鹰嘴龟夫子,怎么也不曾留意,座下的長君与初九眉目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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