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泥房之内。
    老旧的木凳、粗制的帘布,还有那摆于水缸木板之上的缺口瓷碗,一切看去都是那般的清朴、简素,似穷苦人家。
    唯独有所区别的,便是那墙壁之上,所悬挂着,透着别样之韵的泼墨纸画,那画中的人儿清绝无双,令人敬仰、神迷。
    可就是这般的一个,似使得众人皆喜的女子,却是令得那床榻之上的叶凉,牙关紧咬,双拳紧捏,深眸之中怒意滕涛而涌。
    似裹挟着无边的杀意。
    连那身上鲜血浸染了半身,都浑然不觉。
    “瑶止!”
    叶凉身躯微颤,那拳头捏的青白,不顾鲜血低淌于地,支起那伤痕累累的上半身,远望着那幅泼墨纸画,恨语道:“你为何如此待我!!!”
    就在他这恨问之语落下时,那本就开着的木门处,似有着一道幽幽倩影,踏着那轻盈的步履,穿过了那清朴院落,走至了门前。
    踏步行了进来。
    那是一道穿着粗布衣衫,青丝略显散乱,只一眼便可看出颇为清苦的身影。
    不过,饶是苦楚至此,依旧可看出,那女子有着不错的底气,其凌乱青丝下,有着一颇为柔美的,鹅软石般的脸蛋,看似姣好可人。
    再加上一对宝石般的黑亮眸子,点缀其上,熠熠生辉,替其扫去了那些许凄苦的阴霾之色。
    似阳光明媚,令人下意识的便想亲近几分。
    此刻,女子手中捧着一打了水的木盆,似心情颇好的哼着小调。
    可当她那踏入房内的身子,转过看向那支起上半身,对着她身后悬挂壁画凝视的叶凉之时,她那面色亦是陡变。
    旋即,她急匆匆的走至床榻之旁,放下那木盆,急语道:“你醒了,怎么还乱动。”
    边说,她边不顾叶凉反对不反对,直接将其按回了床榻之上,蹙眉怪语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着很重的伤。”
    说及此,她那亦是瞬间便是看得了那叶凉已然被染红的腹部,清眸一颤,道:“怎么会这样,伤口都裂开了么?”
    之前由于叶凉是半趴伏着支起的身子,注视着那瑶止那画。
    所以,女子第一时间并未观察到。
    如今,叶凉身躯被她重新放平,她自然亦是看得通透了。
    面对女子的话语,叶凉后知后觉的感受着那整个身躯之上,传来的各种锥心蚀骨之疼,面容煞白,额间淌汗的问语道:“我...我这是在哪?”
    “你又是谁?”
    此时的他,身子已然孱弱到一个顶点,他毫不怀疑,现在的自己,哪怕是一个凝丹境都足以置他于死地。
    女子于他的问语,柳眉紧蹙,蹲下身拿起那木盆,放到一旁的木架上,边拿了块粗布浸泡,边道:“你现在在梦念岛上的梦念村。”
    她将那粗布拧的半步,走至叶凉身旁,伸出手为其擦拭去额间的虚汗,道:“我是岛上的村民,叫林悦琪。”
    说着,她要伸手去掀开叶凉胸膛之上,已然被染的血红的白布,似想看看情况如何。
    “啪。”
    只不过,林悦琪那手才伸出,叶凉那手便伸过握住了她的皓腕,虚弱吐语,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本欲直接出语拒绝,但是看得她那单纯关心的眼神,他亦是改的颇为婉转言语。
    旋即,他故意转语,道:“能不能扶我起来?”
    之前叶凉由于仇恨,所以完全未注意身上的伤痛。
    如今从仇恨的沼泽中清醒过来,那所有的痛,似火山爆发一般席卷而来,令得他稍微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所以,他只能求助于林悦琪让其帮自己,可扶起。
    “你这...”
    林悦琪眼看得叶凉这倔强的请求模样,似顿语了一言后,她似妥协般的伸出素手,将叶凉上半身扶起,依靠于床榻之上。
    而后,她看着那鲜血已然染红了床榻的叶凉,好言相劝,道:“你现在身上都是伤,再加上刚刚那一动,应该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都弄得裂开了。”
    “你还是让我帮你看看,把伤治好先吧。”
    “哼,若是这臭小子不识抬举,不让你治就把他扔出去,让他死了算了。”
    就在叶凉听得林悦琪此语,欲拒绝之时,一道略显苍老的生涩气语,从那屋外陡然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名着古朴素衣,银发斑驳,老皱的面颊之上,岁月道道刻画明显,步履略显蹒跚的老者缓踏而进。
    她侧转过身,走至床榻旁,似狠狠的瞪了叶凉一眼,道:“照顾了你小子近一个月,你小子竟然还不听话的瞎折腾。”
    “信不信,老婆子我现在就将你扔出去,暴尸荒野!”
    那话语之中透着几分愠怒,又透着几分好似关心的凶煞,倒是让人感觉不出那话语的真假。
    令得那叶凉都是呆愣在了那,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语。
    对此,那林悦琪还以为他被那老者训的听话了,当即,她便伸出素手,欲拉开那白布,查看叶凉的伤势。
    不过她这手一触到叶凉的身子,叶凉便从余愣之中反应而过,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素手,道:“悦琪姑娘,我自己会治伤...”
    他这话刚起,那老婆婆便是直接打断骂语道:“治什么治,你要会治伤,还会重伤昏迷至此?”
    “更何况,现在是给你看病疗伤,又不是怎么你,你还婆婆妈妈个什么。”
    一语至此,她直接踏步上前,蛮横的打开他的手,边不容拒绝的查看他的伤势,边道:“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也是应当悦儿说,也轮不到你。”
    “婆婆。”
    林悦琪似有些羞意的嗔怪喊语。
    与此同时,叶凉看得这虽是嘴上不饶人,但行径却是善良的老者,亦是虚弱的扯出一抹淡笑,未再多做反驳。
    待得那老者掀开白布,看得那果然再度龟裂的伤痕,其和林悦琪皆是面色一变。
    而后,那老者恨语道:“你小子没事瞎动什么,现在真是旧伤变新伤,伤上加伤。”
    说着,她从一旁拿过一些草药,边为叶凉敷着,边骂语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你不醒的好,至少还不会给我们添麻烦。”
    叶凉眼看得那老者手中的草药,亦是心中苦涩:“怪不得,我的伤,这一个月才是堪堪自我恢复些许。”
    “原来,她们给我用的是最低等的疗伤草药,冬须草。”
    他黑眸扫过那清朴的屋内各处,心头波澜再起:“不过,于她们家来说,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疗伤之物了吧。”
    感慨于此,他任凭老者敷着她的草药,行着她的好意,问语道:“请问,我的纳戒之类的一些物品,你们有见到么?”
    叶凉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粗布衣。
    所以,那原来的衣衫和一些物品,似乎亦是不见了。
    “有的。”
    林悦琪盈盈一笑,走到一旁的木柜之中,取出一用粗布包着的些许物品,拿到床榻旁,甜笑道:“你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帮你整理好,放在这里面了。”
    对此,那老者匆匆未叶凉重新敷好草药,包上白布,不悦道:“你小子,倒是没良心,开口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问自己的东西。”
    “难不成,老婆子我还会拿你的不成。”
    一语至此,她一扔手上的草药,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小子。”
    说着,她不待叶凉反应,便生气般的起身朝外走去,似被气走了一般。
    看得这一幕,那林悦琪上前,边收拾着那床榻上的草药等物,边柔语道:“其实萍奶奶人很好,只是嘴硬了些。”
    “这次救你,也是萍奶奶发现,并不辞辛苦将你背回来的,你可千万别误会,而怪萍奶奶了。”
    “我明白。”
    叶凉心头升起一股暖流。
    能够以垂暮之躯,不畏辛劳,将他这濒死之人,辛辛苦苦背回来,且如此救治,他又怎会怪这萍奶奶?
    感动于此,他不经意又瞥至那幅泼墨纸画,忍不住出语而问:“这纸画上的人,你们认识?”
    在他看来,瑶止是高高在上的女帝,是没理由和这穷苦的林悦琪一家认识的,应当只是单纯崇拜,才挂的画。
    所以,叶凉才这般请问。
    可是,当林悦琪笑着吐出话语时,那叶凉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震。
    只见得林悦琪盈盈一笑,道:“当然认识了,她可是我们岛上的圣女,是我们岛上最崇拜的人,就住在那岛上的圣殿呢。”
    “你说什么!?她就在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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