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白洛水和琴沁看得这奇妙的气泡,不由微愣,齐齐呢喃:“记忆?”
    “不错。”
    敕心老人看向那有着叶凉记忆萦绕其中的气泡,道:“当时,叶凉于息树岭一役重伤,老朽本着答允苍玄吾徒护着此子之心,便在其重伤时,将其记忆护持于此。”
    “以避免,他记忆受创,变得痴傻,只是...”
    他话语里带着几分怅然:“老朽,未料到,这一护持,却护的这一段的‘叶凉’再也不愿归去了。”
    当时,叶凉苏醒,其余记忆尽皆归去,独独这一段记忆不归去,敕心老人便已然觉出异样。
    只是事已至此,他亦只能任由此记忆留存于此,等着其自己归去了。
    毕竟,强行令其归去和自行归去,终究是自行归去稍稍稳妥些。
    “怎么会这样?”琴沁走于那流转着叶凉记忆的气泡前,忍不住问道。
    “息树岭一役,对他的打击太大,令得他深陷于自责中,难以轻出。”
    悠悠一语,叶饬不悲不喜的落子吐语:“毕竟,纵使是上一世,他与叶南天金戈铁马,铁血沙场,都未经历过,如此惨败。”
    他深邃金眸浮现缕缕波澜,手拿棋子,久久不落:“那眼看得至亲、挚友以及那并肩作战之人,一个个尽皆死于眼前的感觉...”
    “当真不好受。”
    那话语怅然,似饱经沧桑,又似曾经经受过此事一般。
    闻言,那白洛水和琴沁望着那有着叶凉记忆的气泡,亦是发现,那气泡内的场景,基本上都是在那息树岭间转换。
    那三万北凉将士,血染息树岭,埋骨黄土,魂归他乡之景,似不断的重复、缠绕于那其中的叶凉,让他一遍又一遍的体会着那痛苦。
    “唉...”
    敕心老人看得此景,忍不住叹息道:“早知如此,老夫当初便不多此一举,护其神识了,不然的话,或许,还不会发生此事。”
    这就好比某些人、某些物,越护反倒越娇,反倒造成不好的后果。
    毕竟,美玉不经历雕琢,一直摆着护着,那永远无法蜕变的更完美。
    “前辈可有法,让其归去?”琴沁道。
    这倒不是她不愿等其记忆自行归去,而是在她看来,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若再不‘赚回点’,那当真太不值得了。
    更何况,叶凉失忆的已然够久,该恢复记忆了,否则,错过此次,都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
    “既然你等要求,那老朽边在待会替其疗伤之时,助其彻底恢复记忆吧。”敕心道。
    “多谢前辈。”
    琴沁感谢一语后,她看了看身旁的白洛水,踏前一步,于其恭敬而请:“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求前辈答允。”
    “何事。”
    “洛水与叶凉,历经磨难,才能走至这一步,还望前辈良善,让叶凉与洛水结完亲之后,再取叶凉识海之中的记忆。”
    琴沁请求道:“如此,亦不枉此次筹备已久的婚典,亦不会他朝害得众人因此事惋惜。”
    闻言,敕心老人那苍眸凝视着她良久,看得她那水眸之中,情真意切的真彻之心,不由心头微叹:“唉...情之一字,果然伤人、‘害人’。”
    同情于心,他点了点头,道:“如此,老朽便待得他结亲完,再取了他的记忆吧。”
    “多谢前辈。”
    琴沁与白洛水齐齐感谢一语后,白洛水亦是对着琴沁感谢点首,一切情谊,皆系于深眸之中,无声胜有声。
    ‘啪...’
    与此同时,叶饬陡然落子,吐语道:“你输了。”
    “你还真是护你那后辈。”敕心看了眼那棋盘道。
    他清楚,叶饬之所以如此之快结束棋局,为的就是让他不再磨蹭,好行救人之事。
    想及此,他边缓缓起身,边感慨道:“也罢,那便将其领入画中,以救吧。”
    话落,他周身虚无的力量透散而出,那苍眸有着敕心纹路浮现时,猛地一拂袖袍。
    霎时间,此地的苍穹似风起云涌般,卷荡而起,紧接着,在那卷荡的层层光华之中,叶凉的那道毒伤闭眸,似濒死的躯体,于那苍穹之上。
    缓缓降下。
    落于此地院落中央,不知何时浮现于黄土之上的石床上。
    “现在,老朽动手祛毒,你等都别吵扰到老朽,否则,老朽这一缕神识尽散不说,此子的性命亦必将不保。”
    肃然一语,敕心亦不等白洛水等人应语,周身光华腾散间,直接一拂袖除去了叶凉的大部分衣衫,只留些许遮掩住重要之处。
    而后,他手中银针显现,手法极为娴熟且精准的对着叶凉身上的穴脉,插刺而去。
    只几息时间,叶凉那身躯之上,便已然插了不少的银针,那明晃晃的银针摇摆,倒是有些透人心神。
    唰...
    如此插了大部分银针,敕心又陡然一拂袖袍,拂出那漫天的水润清光,淅淅沥沥的落于叶凉的身躯之上,覆去他那近乎整个身躯。
    那清光玄妙,似如水波,主动荡漾于叶凉的躯体之上,并顺着那肌肤以及那银针,缓缓渗入叶凉的躯体之中。
    这般做完,敕心老人又分别忙活了数种诊治之法,替叶凉祛毒治病。
    一直等到近一个时辰后,那忙了许久的敕心老人才停下那治疗,而后,他望着那身上银针遍布,周身药水、玄光萦绕的叶凉,道:“现在...”
    “我以银针为镇为引,让这些药水尽皆完美的进入他的躯体,并以银针护持住他的各大穴,在这段时辰里,你等切记,不可动其身半点。”
    提醒于此,他那身形如鬼魅般,绕着叶凉之身轻转,以所剩的似着诡异纹路的金针,刺于叶凉那还未动的各大穴后。
    呼...
    他才最终停下身形,轻吐了口浊气,道:“接下去,便等着这些药尽皆渗人,便开始逼毒了。”
    闻言,白洛水与琴沁纷纷感谢道:“前辈辛苦了,若是有需要我等相助的地方,前辈尽管吩咐便可。”
    “不用了。”
    敕心老人转身坐回那石凳上,拿起那杯清茶,饮了一口,道:“区区金雌蛊毒,还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金雌蛊毒?”琴沁一愣:“不是连魂水之毒么?”
    “什么连魂水,乱七八糟。”敕心老人道:“这诡毒,就是金雌蛊毒异变而来的。”
    “或许,连魂水只是叶擎天当时为下毒,所随口编的托词吧。”白洛水似想的通透。
    “倒不算下毒。”
    敕心老人道:“老朽感受过,若无这金雌蛊毒异变,那这原药并不具毒性。”
    “原药没有毒性?”琴沁似有些讶然。
    “是的。”
    敕心老人点头,看向白洛水道:“当初,初见她之时,老朽便以神识感受过,她体内那你所谓的连魂水,散发出的几缕气息。”
    “老朽可感受的到,那连魂水虽掺杂了不少诡异的药石、昆灵,但并无毒,而是在后来异变,才变得毒。”
    他解释道:“只不过,这异变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金雌蛊毒,所以,老朽才只提金雌蛊毒,毕竟,只要将金雌蛊毒解决,这毒就不解而解了。”
    “可是,洛水之前明明有中毒的迹象,那清肌玉莲花亦有反应,若非中毒,那又是何?”琴沁皱眉道。
    “谁说给人下药,便定要是下毒的?”
    敕心没好气的吐了一语后,悠悠道:“若老朽猜的不错,这药并不是毒人的,而是一种于人体无害,但会令人失去记忆的药。”
    他喝了口茶,看向白洛水道:“只是后来,因为她体内的清肌玉莲花,才阴差阳错导致未有成功,异变成毒。”
    失忆!?
    琴沁和白洛水玉面微变,心头波澜滕涛了片许,便是将些许事给想得通透。
    而后,琴沁那清骨寒傲的玉面,透出缕缕凌冽寒怒:“叶擎天,果真是卑鄙,竟然想到此法,来得到洛水之心。”
    闻言,白洛水却是无太多的神色变幻,仅是蹙眉凝神,好似在思肘着什么。
    反倒是叶饬,金眸深邃透着缕缕波澜的凝望着叶凉之躯,似自语,又似提醒白洛水般,道:“在这世间,防人之心不可无,纵使...”
    “是那些看似亲近之人,都一般无二,毕竟...”
    他那苍眸似看尽世态沧桑:“人心多变,欲望难平,有太多的人因不能把控心中欲念,而行不义不仁之事了。”
    “欲望胜人心,变人性。”敕心老人饮茶吐语。
    如此闲谈了近半个时辰,当得那些药石尽皆渗入叶凉躯体之内,并与之融合后,那敕心老人终是站起身,开始为叶凉驱除毒素。
    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敕心老人玄光腾散而出,萦绕于叶凉躯体之内,以银针为引,将那青黑色的诡毒一点一点,尽皆迫于体外。
    滴落于地间。
    这般又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敕心老人似将叶凉体内的毒素,驱除的差不多时,他不顾自身虚浮,沉声道:“叶饬,将你那后辈的记忆引过来。”
    显然,他是打算,趁此时机,替叶凉恢复记忆。
    闻言,叶饬正欲动手,那一直凝望着白洛水陡然清语以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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