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后,万里迢迢外,瞿阳镇。
    此时,那整顿完苏府,且屡次劝沈文君搬迁苏府,去往北凉无果的叶凉,在临时调派来一万北凉将士,暂时守护苏府后。
    亦是告辞了沈文君等人,马不停蹄的继续赶往前线。
    当然,这倒不是他只在乎前线战事,而不够关心沈文君等人,不硬劝她们离开去北凉,而是他清楚,在沈文君的思想观念里,有根深蒂固的祖宗基业思想。
    因此,她是不可能离开这所谓的根,所谓的祖传苏府了。
    而她的不离开,那苏府之人自然不会离开,所以他能做的,只能是临时调来一万将士,以暂护沈文君等人的安危了。
    至于庚天金,承诺完成,在与叶凉稍稍交谈后,亦是未有犹疑,急归皇城去了。
    数个时辰后,距离慈燕山不远的一处旷野之地。
    此刻,这里正有着两股大军,于此地对峙,一股大军位于慈燕山的山前安营扎寨,另一股大军则位于其对面颇远处安营扎寨。
    若细细观之,便可轻易看出,那位于慈燕山前的营寨,似是故意坐落于此,以阻挡对面大军南下,穿越慈燕山的去路。
    不让其南下。
    当得叶凉急行于此时,便是看得了这般情景,令得他心中不安感瞬间升腾,急急前往那中央营帐之中。
    果然,当叶凉进入营帐时,并没有看到那应该与众将合兵一处,而身处于中军大营,姐姐叶蓿凝、二叔叶鸿文以及那祁天峥、殷圣海等人。
    反倒是听得那营帐内的众人,因究竟是该强行进军,还是暂等叶凉归来而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那站于中央,轻抚胡须,皱眉凝神思肘的梅九翁,以及那同样听取双方意见,皱眉思索的季玉恒,率先发现了那进帐叶凉。
    并齐齐起身,对叶凉拱手恭敬喊语后,那吵得热络的众人,才是反应过来,纷纷停下对着叶凉恭敬施礼:“拜见将军(阁主)。”
    面对他们的喊语,叶凉微微点首示意后,他踏步走至那中央座椅前坐定,看向那在场众人,眉头微皱道:“你等不是一军将领,便是站出来可称霸一方的强者。”
    “如今,却在营帐内,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远在营帐外,便听得你们的争论之声。”
    他面色略有不悦:“如此行径,让下面的将士,如何想?”
    “将军(阁主)所言有理,我等知错了。”
    那些将士面色一红,略显愧疚的齐齐跪地,对着叶凉拱手道:“还请将军(阁主)责罚。”
    “此事,老朽亦难辞其咎,请阁主责罚。”梅九翁亦恭敬躬身请罪。
    “行了,都起来吧。”
    眼看得众人,乃至那季玉恒亦开始请罪,叶凉微微收敛不悦的心绪,问道:“你等如此争吵,究竟所为何事?”
    于叶凉所问,那与众人一般,站起身的季玉恒与梅九翁交换了个眼神后,他下意识走出,对着叶凉拱手道:“想必,将军已经发现了。”
    “我等并未与二爷的大军相汇合。”
    “所以,二叔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慈燕山,并且进入了怀湘王所辖的领地?”叶凉道。
    “是的。”
    季玉恒道:“当时我等虽有派遣人前去阻止二爷,可二爷并未听取信使的意见,依旧一意孤行继续行军而下,后来,信使归来,得到消息的我等,便欲急追,以拦阻二爷。”
    “但可惜,终究还是晚了。”
    他面露怅然:“如今的二爷,已经进入慈燕山了。”
    “那么亦就是说,二叔他们如今极有可能是已然中了圈套,遭受南云王府等联合势力的围攻了?”叶凉道。
    “若所料不差,应当如此。”
    季玉恒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尔等为何到现在,还不发兵?”叶凉忍着心中微起的怒意。
    想来,若非他信任季玉恒和梅九翁,应当现在便震怒了。
    毕竟,明知道我军之人受困,且那受困之人中,还有叶府王室后人的情况下,还不发兵相救,这正常的人都会震怒。
    有甚者,都会怀疑这领兵之人,怀有异心了。
    能够感受到叶凉信任自己,才未怒然,季玉恒面露愧疚之色,道:“因为,对面那怀湘王大军,将万千北凉将士当做人质。”
    “所以属下,实在不敢轻易发兵。”
    说及此,他陡然跪倒于地,对着叶凉拱手请罪:“玉恒无用,还请将军责罚。”
    “以我北凉将士当人质?”叶凉眉头微微一皱。
    “是的,将军。”
    一名看似颇为年轻,脸面俊秀,有些血气方刚的将领,踏前一步,怒然道:“怀湘王那老贼,将他擒获的北凉将士,关押于营寨之中。”
    “凡我军有半点异动,亦或者前进半步,他便拉出一批将士,放于那平原旷野之处,当众斩首,以警示、威胁我军,不让我军轻举妄动。”
    “你是说,每当我军想进攻怀湘王大军时,他们便拉出一批将士来斩首示众?”叶凉眼眸透出几缕杀机。
    “是的。”
    那名将领点首道:“怀湘王说了,只要我军敢动一次,他便拉出一批将士斩首斩一次,直到斩到那些将士,全部死尽为止。”
    “而且...”
    他面露气愤:“今天怀湘王董承泰还让人传来口讯,要我等立刻退兵三十里,否则,他今天便继续斩杀我北凉将士。”
    “董承泰!”
    叶凉双拳捏的‘咯咯’作响,滕涛的杀意于身而卷,一字一顿道:“你欺人太甚!”
    “属下(老朽)无能,既未能及时拦阻二爷大军,又未能解决眼前困局,救北凉将士的办法,还请将军(阁主)责罚。”
    季玉恒和梅九翁看得叶凉这怒态,互相望了望后,齐语道。
    “此事不怪你等,是我自己考虑不周,有所疏忽。”
    叶凉内敛气怒,对着二人心平气和道:“你们起来吧。”
    的确,他清楚,梅九翁和季玉恒二人皆是沉稳、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自己之所以让他们二人统兵,就是因为他们二人稳,绝不会出现大问题。
    这般的话,他们二人的沉稳,搭配他那如今有些冲动的二叔叶弘文,便是可互补的最佳组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终究未能与叶弘文合兵一处,如此,谨慎的梅九翁二人,在怀湘王拿北凉将士威胁下,自然不敢随意冲阵。
    毕竟,他们二人虽是叶凉手下,但是他们一个是玄天阁出身,一个是原中周王府的,可说皆非出身于北凉军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统领北凉军,应对掌控北凉战俘将士性命的敌军,自然会顾虑更多,思肘更多。
    因为这一旦一道命令下不好,出了问题,导致人陨将死不说,还很可能会让北凉将士觉得,他们不将北凉将士的命当命,而产生隔阂,造成人心上的影响。
    于他们自身,和整个大军都是有着坏处,所以,他们这么做,叶凉完全可以理解。
    似未料到叶凉非但未怪罪自己,还主动揽责于己身,那季玉恒和梅九翁心头微感动后,季玉恒跪地拱手道:“将军...”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起来吧。”
    打断一语,叶凉神色肃然道:“董承泰说,给我等的最后退兵时限,是何时?”
    这是要退兵,保那些北凉将士性命?
    就在营帐内的众人于叶凉此语有些心中讶异不解时,那营帐外陡然传来一阵叫嚷之声:“喂,你等考虑好没有,究竟退不退兵。”
    紧接着,一名身着华贵长袍,书生之气浓重的青年男子,直接大大咧咧的闯进营帐之中,趾高气扬的对着众人道:“考虑好快点告诉我答案,我好回复禀报吾王。”
    面对他那盛气凌人之态,叶凉深邃黑眸投于其身,道:“你是董承泰派来传口讯之人?”
    “不错。”
    那男子昂着首,神色轻蔑的看了眼似有些年轻的叶凉,道:“你又是谁?”
    说着,他高扬起头,有些鼻孔朝天般,看轻叶凉道:“本将从不和低等人士说话。”
    呵...就你这亦好意思自称本将?
    叶凉心头冷笑一语,正欲开口,那曹风便率先踏前一步,拔刀出鞘,叱呵道:“大胆,这是我军统帅,北凉王之孙,叶凉少将军!”
    “哦?”
    男子似来了几分兴趣扫了叶凉几眼后,他神色多了几分失望,摇头道:“本以为,能够让我家王爷‘看重’,想杀之的人,有多强。”
    “原来,不过就区区一毛都未长齐的黄口孺子罢了。”
    “大胆!”
    曹风等性子爆裂的诸将,齐齐踏前一步,叱喝道:“敢对将军无礼,还不跪下!”
    “你们真的要我跪?”那男子傲然仰首,有些嚣张的威胁道:“我可告诉你们,我一跪,你们北凉将士就会多死一些人,所以,你们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我跪。”
    “你!”
    曹风、冠勇等人气的怒意升腾,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不用跪了,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考虑好的答案,你就可以上路了。”叶凉神色冰冷。
    男子并未听出叶凉话语的深意,还以为其是说,告诉他答案,他就可以上路回怀湘王那边的营寨去了。
    因此,态度非但未收敛,反倒觉得叶凉是忌惮他的威胁,更为跋扈、趾高气扬的对着叶凉点头‘欣赏’道:“不错,你倒是识时务的小子。”
    “知道怎么说话。”
    点头‘赞赏’于此,他看向叶凉,倨傲道:“那你说吧,你等答案是什么,告诉本将,本将替你回禀。”
    叶凉看得那俨然上位者之态,丝毫不将他与众人放于眼里的男子,冷笑道:“那我便告诉你,我的答案是要...”
    唰...
    话语一顿,他手中陡然一柄轻剑显现,并且猛然挥出,裹挟着那冰寒剑光,瞬间割裂了男子的脖颈,道:“兵发怀湘,踏平你军,让怀湘王三个字...”
    “就此在世间消失!我要...”
    他踏前一步,看向那脖颈溢血,双目大睁,脸面之上尽是难以置信神色的男子,一字一顿道:“灭你们全府!”
    “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唰...撕拉...
    此语一落,叶凉手中轻剑再度挥掠而出,挥出一道剑光,将那生机渐散,惊恐、不甘之态尽露的男子,从中间狠劈成两半后。
    他手中轻剑一震,震落那点点血珠,双眸透散着凌冽的赤金之芒,震语道:“全军听令,发兵灭怀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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