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迟晰进去的时候关上了门,上了锁,不过这拦不住我。我迫不及待地穿墙而过,碰上一片黑暗,一睁眼却毫无阻力地迎来刺眼明媚的光。
    林疏严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上半身靠在床头上。易迟晰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他们看上去很是熟稔的样子,我有些好奇他们之间能说什么。
    “顾凛失踪了。”
    林疏严没有转头看他。他的眼神空洞着,让人无法判断他变回了那个思路混乱的疯子,还是只不过在想心事而已。
    “他分明和你一起都在造船厂里,你被救出来了,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易迟晰继续道,“被阮东慈救了一命的滋味如何?可能比你当场死在那还难受吧。”
    易迟晰一直在盯着林疏严的神色,他无意识又机械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冷笑了一声,“监控拍到了顾凛独自消失的影像,但我不相信他的失踪和你没有关系,谁让一切都正是因为你而开始的呢。”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林疏严平静地望向病房的窗外,终于在沉寂中开了口。他或许不知道,窗外的那片草坪是我曾经每天都会踏足的地方。
    但也许他知道。否则我无法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原本发着呆,忽然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留下泪来;他流泪的时候想着的是残废的双手,还是某个黄泉陌路的断魂呢。
    “我从没想过那些照片会伤害到顾凛。他是我的缪斯,但其实原本他不能给我任何灵感的,他就和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普通。而我以为,我的心脏从来只会为五彩斑斓的油墨而跳动。”
    “是什么时候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目光的呢,我也无从得知,也没有好心人给我答案。可能是因为世人皆是由画而爱我,而他是由我而爱画。就好像在某一天,如果我变得和凡人一样平庸,我从神坛高高坠落,这世界总还有个他,会一直陪着我。”
    “就像现在这样。”
    他举起缠满绷带的双手,将手心摊开来,“我至今都无法想明白,我唯一爱过的人,他所有的悲剧怎么会皆是因我而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但好像又不怪乎是这样。我这一生都在做错事,把挚友误认为所恨之人是错,对所爱之人的情真太晚是错,让他和我这样的人两情相悦,更是大错特错。”
    “易公子,下辈子如果你先遇上他,不要再顾及所谓的自尊心了,好好照顾他;记得把他看得紧些……”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近乎哽咽,“……让他千万别再遇上我了。”
    我站在他的病床旁,心空落落的,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过。
    “别说得他好像死了一样。”易迟晰从林疏严说话开始,嘴角讥讽的弧度就一直就没变过。“这些话和你的脸色一样晦气,虽然希望顾凛死的人好像不少。”
    “何况他从来都不止对我钟情,又哪轮得上你来逼我死心塌地。”易迟晰语气倨傲,似嘲或讽,“林大画家倒是精于算计,知道他这辈子根本就不会再属于你,偏又要兼顾一腔爱河痴心。你对顾凛也算是仁至义尽,成了个废人也不忘给他的来世找好下家。不过还是等人找到了,你自个儿亲口和他说吧,说你这辈子已经没法再照顾他。要是他听见你到了这地步还在为他周全考虑,说不定当场就会流下两滴鳄鱼泪。”
    林疏严没有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易迟晰,双眸没有一丝波澜,无悲无喜。
    易迟晰在他平静的注视里逐渐恼羞成怒,“你这样看我是什么意思?顾凛本来就朝秦暮楚,你以为他会感激你?他爱的人已经死了,他从来就没想真心实意地嫁给我,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他守身如玉。更遑论下辈子,我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不遇顾凛。”
    他不知道顾凛其实就在这里,混进了芸芸。只是不能说话,变成了一个幽灵。
    林疏严轻微地张开了嘴,似是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易迟晰便有了来电,铃声在病房势不可挡地响了起来,突兀又刺耳。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通什么电话。
    易迟晰只接听了十几秒就挂了。林疏严见他脸色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
    “有人自称是警察,打电话来说,在海城大学附近的一间公寓里发现了顾凛的尸体。”这句话不长,易迟晰语速却极慢。他一字一顿地说,“到了这种时候,这帮警察竟然还敢骗我说顾凛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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