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月华初上, 星轨轮转。
    白玉京廊台之上,两道人影被拉成长条,似柱子般矗立在廊台前。他们一个面色苍白,一个面色暗沉,心里都在想着:“少君这是疯了吗?”
    前一个面色苍白的陆善行,本就为朱雀大门被毁一事担忧得头发都快白了。那张长着操心老实人的脸上满是焦急。
    他知道自家陆尘少君此举不但震慑了朱雀门,也有责难他们之意。可现在白虎大门也破了大洞。
    这又是何意?平日里,心思细腻又通透的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后一个满脸暗沉的陆善心心里也在懊恼,想着自己为啥要逞英雄,这下可好了,主子犯下这等大错。
    若是圣君问起,他可是怂恿、撺掇之罪。更何况第一扇朱雀大门可以说是事出有因,这第二扇白虎大门怎么也被自家少君给破了。
    两兄弟对着月亮长叹一声,都想问问不知在何处的自家少君,这又是为哪般?
    接二连三地破坏三千府的大门。
    他们两兄弟一接到白虎门被破的消息,就赶到廊台等待着陆尘。可等了一晚上,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只能靠长吁短叹来排解下抑郁的心情。
    也许是两人的叹息声太过难听,惹到正怒火无处宣泄的蔚信禁君骂道一句:“放肆,你们这么晚在廊台逗留,是想做什么?”
    陆善行一惊,他完全不知道蔚信禁君是何时来到此处,立刻拉着弟弟陆善心行礼道:“蔚信禁君息怒,在下与弟弟只是被白玉京的夜色迷了神,一时忘记了时辰。”
    蔚信可不想听他们的鬼话,分明就是在等宸渌,他算是看透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少年禁君,出招刀刀致命。
    他见宸渌的副君们恭敬有礼的模样,就想起平日里宸渌与世无争的样子,越发生气:“胡说八道,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鬼把戏吗?”
    陆善行拉住想说话反驳的陆善行,再次行礼道一句:“不知禁君为何如此雷霆大怒,可是小人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指正!”
    他话锋犀利,直接将这个皮球踢回蔚信脚下。他知道蔚信为何生气,自然也明蔚信此时为何来发难。
    不过是因为白虎大门也被破,蔚信可借用此借口来找找宸渌禁君的晦气,讨问下说法。
    可惜,陆善行就是打着哑谜,不给蔚信这个机会,还故意气他,让他无话可说。
    蔚信听了话,身边的女副官立刻拔剑。陆善心此时压抑许久的憋屈,也终于能释放,立刻也拔出长剑。
    正当双方一触即发之时,摇着扇子似观赏风景的菏煦,带着徐臣步入廊台中,道一句:“没想到今晚失眠之人,如此众多。”
    陆善行见菏煦到来,心立刻安了些许。他瞪了一眼不知轻重的陆善心,觉得真该让陆善心好好养养性子,别又带坏陆尘少君。
    他向菏煦行礼,道一句:“菏煦禁君有礼。”
    菏煦也算陆家兄弟的熟人,更知道发生何事,摇着扇子问蔚信一句:“蔚信禁君这是怎么了,也失眠?”
    蔚信知晓菏煦与宸渌的关系,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师兄弟,立刻讽刺道:“睡不着的该是宸渌禁君吧!他不是又破了一扇门!真是英雄辈出!这三千府自依附白玉京以来,还无人破过朱雀、白虎大门。如今宸渌禁君一举拿下两门,果然是少年英才。不愧是剑圣的好徒弟!在下定要在圣君面前,好好夸赞他一番不可!”
    他故意只提剑圣二字,就是在责难剑圣一门。可菏煦非但不生气,还道:“好说,好说,师父他老人家定会很欣慰。”
    他握着扇子,指着徐臣道一句:“今天徐副官还跟我打赌,说宸渌这孩子会不会倒霉,赌约是一条鲛人。你看这月色如此迷人,蔚信禁君要不要也跟我打个赌?”
    蔚信冷哼一声,道:“赌什么?”
    菏煦立刻收起扇子,漂亮的眉眼弯弯,道一句:“就赌宸渌这孩子会不会因为那两扇破门,就丢了禁君的位子!”
    “破门”两字真的让蔚信发了怒,他指着菏煦:“好,好,你们这群家伙狼狈为奸,我这就去找圣君。”
    他一挥衣袖,气鼓鼓地带着副官就离开。
    陆善行见到这里,明白是菏煦禁君救了他们,可菏煦禁君也真的惹怒了蔚信禁君。若是圣君知道此事,自家少君说不定真会丢了禁君之位。他立刻道:“多谢菏煦禁君,还请菏煦禁君帮帮我家少君。”
    菏煦禁君点着头,满意地道一句:“好说,好说,只要师弟愿意带他媳妇来看看我。什么都好说!”
    他将扇子丢给徐臣,对着陆家兄弟道一句:“你们就别在廊台等着了,跟我一同去往上仙圣殿,想来这么大动静,隐圣、诡圣和师父早就醒了!”
    同样知道这事的陆尘正坐在面条摊前,闻着江乐给他买的大碗牛肉面。面条份量足,葱花味道重。
    实在不太适合他。
    陆尘自小生活在北海苑,三岁修成仙身,辟谷多年。这种俗物就算是早年也未入过口。
    江乐倒是很喜欢吃,难得有这种口味适宜他的食物,能让他享受下味蕾刺激。辣椒三大勺,面条上全是辣椒色,一看就很过瘾。
    他来三千界后,一直难以习惯这边“清心寡欲”般的饮食。他见陆尘不动筷子道:“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陆尘这才拿起筷子,咬了半口就被这过于辛辣的食物给劝退。他摇摇头道:“不饿。”
    这是实话,毕竟像他这样修为的仙人,一闭关,百来年不饮不食。
    他们两个人刚刚还躲在白虎门议事厅的房梁之上,现在已回到太阴少阳之境。
    这当然多亏了陆尘驱动那把先是砸了朱雀门,后又将白虎大门直接穿了一个大洞,画下封印留在白虎门上的长刀烈焰。
    它划下的火焰封印,直接将白虎大门的进出都堵上。
    白虎大门被破,白虎门府邸内立刻大乱。陆尘就趁乱带江乐离开。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半是紧张半是兴奋,一出白虎门就大笑三声。
    笑声还没落,陆尘就觉察爷爷、师公、师父都已出关。他沉默地跟在江乐身后,坐在面摊前先不着急自己将要被罚之事,而是先想着如何护住江乐,不被圣君等人知晓。
    他放下筷子,指尖泛起光球,融进江乐耳边的玲珑耳坠中。这光球有隐秘之法,能保证江乐不会被白虎门、朱雀门的人打扰。
    而江乐经历白虎门这遭,才发现自己忘记坦白之事。可惜此地人多口杂,只能等下一次机会,再告知陆尘。
    除此之外,江乐还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这事情一经发现,就被他认为是错觉,顶多是因为吊桥效应。
    他偷看一眼正在指尖融光球的陆尘,想着自己好像真的对陆尘有些奇怪的感情。
    当然,这种奇怪的感情暂且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想不透。
    他与陆尘相识不过月余,可总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现给陆尘看,让陆尘了解他,赞赏他。
    这种奇怪的情感,应该叫什么呢?
    江乐的脑子里实在不懂这种如嫩芽抽枝般的春意,也不解自己急躁想分享的心情。
    那种少年郎的春心萌动,也因对方是个少年而迷茫。
    在这个尚不懂思君如蚕茧,日日吐春丝;也不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年纪,江乐只能把这种困惑的情绪认定为自己的错觉。
    他如此在乎面前的少年,定不是自己对陆尘起了什么绮丽的怪想法。
    江乐这样给自己不断地洗着脑,暗示自己想太多。可一旦陆尘消失在他面前,那种沮丧感就席卷了理智。
    陆尘离开江乐前,将自己怀里那块玉佩留给了江乐,道一句:“白玉京召我,你且等我几日,我很快就来找你。”
    话音一落,陆尘就消失在江乐面前,连江乐道别的话都没听见。
    他是在最后一次警告声后,离开的太阴少阳之境,乘长刀直接入上仙圣殿。
    殿内来人不少,除了白玉京的圣君、禁君外,朱雀门、白虎门的门主也在其列,各怀鬼胎。
    那十几双眼睛落在陆尘身上,也不见他紧张、退缩半步。他身上还是那袭北海苑仙君服,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
    他向白玉京现任圣君墨厉行礼,道一句:“不知圣君深夜召宸渌有何要事?”
    墨厉圣君坐在五御座的中间,眉目慈祥地道一句:“宸渌可知三千府朱雀大门、白虎大门之事?”
    圣君问的很简单,可字里行间都充满了陷阱。他也知道这两扇大门是被陆尘所毁,可依旧想听听陆尘的解释。
    只要解释合理,他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陆尘这孩子的三位爱护短的长辈就隐身坐在自己身边,他能直言对方过错,罚他受过?
    想来肯定不能。
    他不过是圣君,又不是白玉京的上仙霁月。
    他等着陆尘的一句借口,好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可陆尘却站在御座下,毫无隐瞒地道一句:“全部都是在下所为。”
    题外话:
    霁月、苍离离出自《失去快穿技能的我,选择苟且偷生》 讲述快穿业务成绩倒数第一的苍离离,在最后一次快穿反派任务失败后,为了活下去,留在霁月身边当男宠的喜剧故事。
    这本书我写了大纲与楔子,不过要看《仙门》的成绩,考虑是腰斩还是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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