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玫搓揉了几下,见药油都快被吸收干,又想起什么:“你认识龙北哥对吧?”
    陈山野点头。
    “本来我这样负债的情况是很难借到钱的,没东西能抵押给银行,稍微正规一点的借贷公司也很难审批通过,还好我包租婆带我去找了他。”
    陈山野嗯了一声。
    他知道龙北除了正道上的酒吧和连锁拳馆生意,手里还有少许早年半灰不白摘不干净的生意,借贷公司就是之一。
    “其实跟他的公司借贷也是需要资产抵押,是包租婆做了我的担保人,我才能顺利借到钱,利息还和银行的相差没多少。”
    阮玫对宫欣总是心存感激,原本宫欣是想自己掏钱借她,让她拒绝了。
    有一些情谊不应该过度消耗。
    “那一晚我是存心想找个人发泄一下的,但你也知道,我挺怂一人,平常也不怎么一个人去酒吧,但有了龙北这层关系就去了那,没想到后来遇到了你……”
    阮玫想起这事眉眼便带了笑,时间来到这再回想起那一晚,她觉得竟有一丝那什么冥冥中注定。
    注定了她结束一段结局糟糕的初恋,并遇见了另外一个男人。
    陈山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想了想自己的存款,试探道:“阮玫,要我帮你……”
    “不要。”
    带着药油味道的手指从后背绕到他胸前,在那微鼓的肌肉上捏了一把:“我自己可以还完的,再努力半年就好啦。”
    半年。
    套在两人身上的枷锁,都只剩半年。
    抬手握住在他胸前作乱的手指,陈山野揉散阮玫指尖那阵药油香:“那我刚才在他面前说那话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火红的花萼像被房间里的热气闷得无精打采,蔫巴巴地垂头抵在温烫的山脊上,鼻息里全是热乎乎的活络油味道。
    “我明白的,但是我……”
    高聳山脊微微撼动:“……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吗?”
    陈山野又不傻,知道阮玫不可能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每一次接吻,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亲近,他都能听到她欢欣雀跃的心跳,像在胸腔里藏着一只扑腾着羽翼的小白鸽。
    如果彼此之间没有感觉,店铺被封电的那天阮玫也不会同意跟他走。
    阮玫叹了口气,沁出细微汗珠的额头在坚硬背脊上轻轻顶撞了一下,像在无声抗议他问的这是什么笨问题啊。
    “不是,你知道我有感觉的。”
    猛地阖上眼,陈山野深吐了一口气,药油似乎这时候才起了效果,渗透进他全身血液中四处乱窜,火焰匍匐在血管里肆意燃烧,最后全部涌向心脏,一直积存在火山口里的熔岩开始嘶哑嚎叫。
    他转身把阮玫抱在胸前,顺势往后躺,带着她一起深深陷进沙发里。
    滚烫的岩浆切开软滑奶油,沙发旁的药油瓶差点儿被长腿踢翻,融化的琥珀液体在里头轻晃了一下后静止,交迭在一起的影子紧紧缠绕,浓郁得无法分辨出彼此。
    陈山野托着阮玫的臀部将她整个人往上抬,受伤的那只手掌在潮湿的暗红海藻里抚过,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往下轻轻一按,嘴唇轻触到她的,他半阖着眼皮,探出舌头顶进两片嫣红湿润的花瓣之中。
    阮玫双手撑在一下一下搏动的胸膛上,点点汗水在陈山野身上镀了层蜂蜜,让她感觉好像怎么都抓不牢,只能伸手攀住他的后脖颈不让自己往下滑。
    红发梢在两人脸侧微晃,这个吻并不像以往狂风骤雨式地席卷着两人血液里的情欲,反而像是两人第一次接吻。
    春风细雨绵绵,滋润着干涸贫瘠土地上的玫瑰,将花瓣浸润得鲜艷如血,连花瓣上极细的纹理都被晶莹口津溢满。
    尝够了甜蜜,陈山野缓缓松开她的唇,两人的眼里都覆上了层水汽,起伏的胸膛紧紧相贴。
    粗糲的拇指指腹压着她的下唇,把残留在上方的口津抹开,洇开一道水光:“……你在介意什么?我的职业?还是我的家庭?”
    阮玫凝视着他的眼,扑闪的鸦睫透露了些许心里的不安。
    “你职业怎么了,堂堂正正的又不偷又不抢,你不要听黄鸣彦或者别人瞎说……”她放软了腰往下滑,整个人像只躺在被窝里的猫,耳朵隔着热气腾腾的胸膛听里头熔浆翻滚的声音。
    “那就是介意我的家庭?……你介意,陈思扬吗?”陈山野问得有点艰难,如果现在有谁来问他,陈思扬和阮玫同时掉进海里他要先救谁,他怕是会往那人后脑勺狠狠巴上一掌。
    阮玫卸了力气,整个身子像躺在一片暖洋里上下起伏,她没有直接回答陈山野的问题:“上次在你老家,我跟你说过我和姐姐的关系不好,对吧?”
    “嗯。”
    “其实跟我真正关系不好的,是我的母亲,我从小没感受过什么母爱,也不太懂得和小朋友相处,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妈妈。”
    阮玫的剖白倒是让陈山野暗吁了一口长气,这事换个方向想,那就是阮玫也有考慮过他们未来的事情。
    这番话让他悬在半空的心脏悄悄归回原位,甚至有一丝丝欢喜爬上心头。
    手指攀上她的手臂,在她埋了根小火柴的部位轻轻扫过:“因为这样,你才去做了皮埋?”
    这男人体毛旺盛,连胸口也长着些许软毛,阮玫趴在他身上手指一直在那毛发之间无规律地来回拨弄,不时捻起一小撮拉拉扯扯,嘴里含糊嘟囔:“嗯,我不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母亲。我会害怕,像我母亲对待我那样对待我的孩子……我会害怕自己变成‘她’。”
    这么黏糊着实在太热,两人额头都有成型的汗珠往下滑,风扇做着无用功,吹来吹去都是咸湿黏腻的风。
    可谁都不愿意离开谁。
    所以,这就是她的噩梦。
    陈山野叹了口气,把趴在胸口的人儿再次往上托起,轻吻落在她额头上,语气软化得像涂抹在吐司片上的黄油块:“不会的,你就是你自己,不会变成你不喜欢的人。”
    “你怎么那么肯定啊?连我自己都没自信。”阮玫抬眼问他,用水润的眼眸凝视着他。
    “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啊。”陈山野笑笑,低头去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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