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佑蒙头大睡,不知不觉已到了天黑。
    暗夜沉寂,一只清烛孤独地在房中燃烧,淡淡的雾霭在空气中流动消隐。
    有些热,杨佑将领口扯松了些,迷糊地翻了个身,从趴在床上变成了仰面躺着,他皱着眉咳了两声。
    一双冰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将头上细密的一层汗水染得微凉。
    “不舒服?”
    杨佑向上看,黑暗中,敖宸的眼睛幻异地流动着光泽,如潮水如溪流向他缓缓涌来。
    杨佑将两人重逢的画面想过很多遍,把该有的对话也想了很多遍,但没有一遍对应到了现实中。
    如果有一天我回来了,该怎样来措辞?
    薄暮也逝去了,只留下空荡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杨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敖宸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刻意调整了角度,将侧脸迎过来,“我好看吗?”
    杨佑笑起来,引出几声咳嗽,他的手捂在唇上,只露出温柔舒展的眉眼,“你是谁啊?”
    “我啊,”敖宸本就坐在床头,边说话边俯**躺在了杨佑身边,左手撑着下巴微微抬起,“我是护卫齐国的龙神,凡人啊,还不快快拜见我?”
    “咳……”杨佑笑着摇头,“我才不信,你说你是神就是神了?你得证明给我看。”
    敖宸将他掩面的手移开,用冰凉的鼻尖从杨佑的脸颊一直蹭到了鼻尖,闭上眼睛去吻他的唇。
    杨佑乖顺地躺在床上,呼吸里渗透了敖宸的味道,只是单纯的两唇相触,谁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敖宸抬头,两只手臂撑在杨佑耳侧,轻轻地压在杨佑身上,他用鼻尖碰了碰杨佑的额头,“信了?”
    杨佑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吻住喉结,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然后将头靠在敖宸的肩上,用力汲取着敖宸的味道。
    敖宸将唇停在他的额头,左手撑在床上,右手手指攀上杨佑衣领。衣服早就被杨佑扯得松松垮垮,他很容易就找到了杨佑的锁骨,手指顺着骨骼游移,他用尾指往衣领里一勾,没看到那根红线,敖宸又把衣领扯了扯,用眼神询问杨佑是怎么回事?
    “抱歉了。”杨佑说得风轻云淡,内心不知掠过了多少刀光剑影和重重杀机,最后落到眼前的,是杨仕那一箭带起的碎屑星辰,在夜里闪耀着消逝。
    他握住敖宸在胸前逗留的右手贴在心口,“欠了你很多人情。”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敖宸躺下来,左手握着杨佑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也没什么欠不欠的,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撑过去,我不过是让这个过程更容易了些。再说了……”
    敖宸用大腿轻轻磨蹭,“你现在回来了,想什么时候还,想怎么还都可以。”
    比起激烈的交缠,杨佑更喜欢单纯的亲密举动,或许是小时候见多了那种事情,他到底是有些反感,不愿与人过多深入。就算对着敖宸,若非特殊情况,他也只喜欢肢体接触,对更进一步的交流始终反应冷淡。
    在西南十年,多少人给他塞了男男女女,杨佑始终没什么举动,到了后来,连杨遇春都过来问杨佑是不是有隐疾。
    杨遇春不知从哪听到的消息,问他是不是只有被男人/骑才有反应。
    原话当然荤得多,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杨佑不过是置之一笑。
    敖宸也说过他这方面有些心病,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也改不过来了。
    杨佑认为自己已经敖宸纠缠在了一起,看敖宸的样子,估计两人以后也会一直在一处,就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丽妃的痛苦、皇子们的痛苦……他看得太多太多,倒不如好好守着一个人,免得再引起其他人的痛苦。
    没有声色享受便没有了,他也不看重这些东西。
    是以十年来,景王府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女主人,也没有第二个男主人。
    他有时也会回想着自己和敖宸的相处,想他们之间到底是何种情感。
    像是依赖,像是钦慕,像是关怀,是守护着秘密的两个人间独有的默契。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当年就走到了那一步。
    也许从一开始,从杨休被下药的那一天,敖宸出手替他解药,从这里就注定了两人的命运要纠缠在一起。
    如果自己不曾发现过那片湖泊,如果敖宸不曾心软,那么今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杨佑猛地发现,这个神明陪伴自己度过的时光竟然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们一起在破旧的宫殿里躲雨,一起在冰冷的檐下读书,一起在荒芜的神庙中说着神仙鬼怪的故事。
    敖宸包容他的伪装,抚慰他的不安,从他小时候开始,陪伴他度过在宫里最艰难的阶段,无数次明里暗里的帮助……
    敖宸并不是他的信仰,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就融合在了一起。
    不,应该说,凡人杨佑的生命里,已经永远地有了敖宸这个重要的角色。
    杨佑起身跪/在/床/上/,低头在敖宸裸露的脖颈上细细地嗅闻,鼻尖紧挨着敖宸光滑细腻的肌肤。
    “怎么像狗一样?”敖宸摘下他的发簪,一头青丝松散地垮下来,遮住两人的脸,围出一个黑暗的小小空间。
    “谢谢你。”杨佑抵着他的额头一字一字地郑重说道。
    看不清敖宸的眼神,杨佑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敖宸低哑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真的会还你人情的。”杨佑说着说着笑起来,整个人趴在敖宸身上,“我会完成我的约定,给你自由。”
    敖宸倏地抬起眼皮盯了他一眼,看着他认真的神色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好,我等着。”
    “其实欠我人情的多着呢,”他闭着眼睛和杨佑耳鬓厮磨,杨佑的发丝不时落到他的唇上,他撕咬着,话音模糊,“很多人都没还我人情,你不还也没关系。反正我乐意让你欠我。”
    “你的特权。”他笑着在杨佑鼻尖咬了一下。
    “你才像狗!”
    杨佑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一边收紧自己的双臂。
    吻至深处,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想要将自己和敖宸融为一体,就像两块冰融化成水,最后谁也分不出谁,谁也离不开谁。
    敖宸好像能懂他一样,默默地加大的手臂的力道,勒着杨佑的胸腹,那凶狠的力度几乎让杨佑觉得不能呼吸。
    杨佑睡了一下午,晚上全无困意,和敖宸躺在床上一会抱着一会亲着,又聊了这十年间的许多事情。
    大多是杨佑在说,敖宸听着。
    敖宸自嘲道,“我这种老人家,也只能在湖里睡睡觉。”
    杨佑说得口干舌燥,敖宸拉着他吻个不停,掐着他的下巴逼他吞下自己的口水。
    杨佑用力抹嘴,将本就红润的唇擦得嫣红,“你恶不恶心,让我吃你的口水!”
    “你们凡间不都喜欢龙涎香吗?”敖宸玩着他的头发,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的口水可值钱了,好像还能治病,你这个王爷可真是不识货。”
    一想到皇宫里那名贵得不知多少黄金一刻的龙涎香竟然是龙的口水,杨佑就有些心塞。
    心塞归心塞,杨佑还是和敖宸玩了一夜的龙涎香游戏,直到天色将明,敖宸才押着他睡觉。
    “睡会吧,你还要上早朝。”敖宸把薄被扯过来盖住两人。
    杨佑抱着他的脖子没有松手,睡前感叹了一句,“从此君王不早朝,古人诚不欺我, 不想上朝了。”
    敖宸嘲笑道:“什么都没做你就不早朝了?改日我狠些,你才知道君王为何不早朝。”
    杨佑不和他说荤话,搂着他眯了一会,到了时间敖宸便将他摇醒,杨佑睁开眼睛,瑞芳正在门外敲门。
    “王爷,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
    敖宸笑着坐在桌边,杨佑揉了揉太阳穴,清明了一些,“进来吧。”
    今日的早朝一片祥和,狄飞依然没有上朝,杨仁只安静地站在一旁基本不说话。
    杨佑也不说话,就当是给杨庭撑场子。
    朝堂动荡了几次,许多官职都空了出来,杨庭正和大臣们商量着新的官员任命。
    他并不是很喜欢现在的朝廷班底,杨倜上台后血洗了一波世家,杨仕上台后又清理了一遍,现在留在朝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平民出身,能干政事的低品官员。
    也就只有这些实干官员,在皇权动荡之际才能留下一条命。
    世家大族在政治动荡中往往会选择明哲保身,此刻都还在家里待着。
    杨庭是坐上了皇位,可杨佑和狄飞还手握重兵待在京城,说不定这两人什么时候就会争一下。
    许多人不敢在明面上站出来,暗中却四处走动,仅仅是一夜过去,早晨起来的时候杨佑便受到了许多人家的拜帖。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朝代……这些人并不会为了国家多做考虑,只要保全家族,世家便会愿意在各种势力间摇摆,毫不在意政局对民生的影响。
    杨庭商量了半天,最后看了看朝堂,硕果仅存的老臣就只有太常寺商洛和尚书令刘颇。
    刘颇是七皇子杨伦的老丈人,也该提一提了。
    三省中以中书令为长,尚书令次之,杨庭便让刘颇当了中书令,把商洛调到了尚书省,让他们擢拔官员。
    接下来就是最麻烦的事情了,杨佑默默站直,杨仁也暗中打起了精神。
    刘颇是个老油条了,一看杨庭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主动上前说道:“如今陛下还朝,天下安定,不宜再动兵戈,勤王军队封赏已定,也是时候衣锦还乡了。”
    刘颇看了看杨佑,又看了看杨仁,只差没直接说,你俩什么时候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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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没什么情节,两千多字全在瞎搞,杨佑的人设有一点调整,我修文的时候把他这个人物的逻辑理顺了。他从小在妓院看见母亲和其他男人,也见到很多客人,更有客人鄙视他,问他什么价格,从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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