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筱乔突然一把掀开头顶的被子,满脸诧异地看向他。
    “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郗天祁干咳了一声。
    关筱乔愣愣地看着他,目光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刚才说“没经验”……是,什么意思?“咳……”
    郗天祁又干咳了一声,“那什么,你要不要先……”
    话还没说完,突然见她一把掀开被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身下的床单。
    洁白而凌乱的床单上,明显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关筱乔眼皮子猛地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木木地抬头看他,一时间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额……是不是,你那个又来了?”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
    短短十来天而已,她大姨妈怎么可能又来了?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脑子里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几乎本能地就又要否定掉,可又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原因。
    “这是怎么回事?”她瞪圆了双眼,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分。
    郗天祁邪魅风流的一张脸上笑意莫名,伸手扯过被单朝她身上裹了裹,“别给冻着了……”
    “郗天祁,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索性一声怒吼。
    郗天祁被震的耳膜发疼,硬生生将脸上的笑意全都憋了回去。
    “哪天……晚上?”
    “就是我被送到你房间的那个晚上,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碰我?”
    “这怎么可能?”
    郗天祁一本正经,“你那天晚上一直朝我身上扑,那个热情奔放,我躲都躲不开……咱俩怎么可能没碰到?”
    “……”
    关筱乔觉得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绪,硬是被他给揉成一团乱麻。
    “郗天祁!”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种时候在探讨这种问题,她已经很是难以启齿了,他却一直在这边东拉西扯,没一句正经话。
    郗天祁见她那沮丧而又泄气的模样,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地,明显是生气了,总算是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朝她跟前凑了凑。
    关筱乔直接别过脸去,不想理他了。
    还真是生气了。
    按照一般正常人的情况,现在他们俩的状态应该正是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时候,可事实却是,他将她给弄的又哭又气。
    其实关筱乔说的也没错,他这撩妻的技术,的确好像有些不太行……
    这么一想,眼皮子忍不住就抽了两下,连忙急吼吼又朝她跟前挪了挪。
    关筱乔只留给他一个表示气愤的后脑勺。
    “其实那天你真的很热情,一进门就直朝我身上扑,跟只八爪鱼似得,抱在我身上不肯撒手……”
    “……”
    关筱乔忍不住扭头看他,原本恹恹的一张脸上露出震惊与纠结。
    “你那么主动热情地,直接将我朝床上扑倒……我一个正常男人,哪受到了那样的诱惑……”
    她主动热情,她诱惑他,扑倒他?
    “……”关筱乔的嘴唇哆嗦了两下。
    “所以,我就……就……”
    “你就什么啊?”关筱乔忍无可忍。
    “我就给你敲晕了。”他露出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
    “……”
    给她,敲晕了?
    敲晕。
    晕。
    怪不得,她感觉脖子疼了好多天,那滋味……
    “郗天祁!”
    关筱乔吼了一声,抄起手边的枕头朝他脑袋上就是一顿猛砸。
    “你竟然敲晕了我,我要你敲我!敲我……”
    她算是彻底将所有的窘迫与羞恼全都给发泄了出来。
    郗天祁双手抱头左右躲闪了两下,然后突然伸臂一勾,直接将她一把给拽了过去。
    “啊!”
    关筱乔猝不及防,瞬间被他摁到在床,整个人欺身而上。
    他脸上仍旧是那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笑意,玩世不恭,俊逸风流。
    看向她的眉眼却是幽暗深沉。
    “你是在生气,我那天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吗?”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与暧昧。
    “……”
    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生气是因为,被他看见自己那么出糗的样子,以及,被他粗暴地给动手敲晕了。
    可是,如果他没有给自己敲晕,那他们……
    哎哎哎,照这个逻辑下去,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怪他?
    郗天祁看她那一脸愣愣而纠结的模样,显然心情大好,整张脸与她几乎完全贴到了一起,“别着急,咱们这就给好好补上……”
    *安印桐稍稍清醒过来一些的时候,手术还没有结束。
    麻醉后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感,可腹部被针线一下一下缝合的触感,却又是那样的清晰。
    虽然感觉不到,却能够清楚地想象出来的疼痛与无助感,令人如坠深渊。
    目光从头顶的无影灯一点点向下挪去,站在边上正忙着手术的医生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那幽深而又认真的眼眸,她却一眼就能够辨清是谁。
    此时的霍宇琛正忙着给她缝合,低垂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聚在伤口上,手法熟练地将缝合线给反复打结,剪断。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成为霍宇琛的病人,躺在手术台上让他给自己手术。
    这种将自己彻底袒露,却又整个人被麻醉,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的状态,令她窘迫到几近绝望。
    伤口很快被缝合,随后是消毒,覆盖纱布。
    同样身为外科医生,即便不能看见,她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身体上的每一个具体步骤。
    手术结束。
    熟悉的身影走到她的跟前,“安印桐。”
    如唤醒每一个手术后麻醉的病人,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她的眼珠子稍稍动了动,眼泪却莫名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霍宇琛,如今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主刀医生,仅仅是她的医生而已。
    “没事了。”
    他摘下口罩,朝她微微笑了笑,眉眼温和地令她有些晃神。
    “耐心稍等一会,我们观察二十分钟,麻药再清醒一些就可以出手术室了。”
    他的语气无比温和,带着耐心与关爱,听着令人觉得安心而又温暖,好似会忘却手术时候所有的恐惧与疼痛。
    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他对待每一个手术病人惯用的言辞罢了。
    霍宇琛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她所想象中那样,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她,而是离她很远,很远……
    安印桐只短暂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才蒙蒙亮。
    凌晨时分的病房里,寂静的没有丁点声音。
    渐渐褪去麻药的伤口,却开始如蚁噬般疼痛难捱。
    她是被疼醒的。
    习惯性伸手想要找床头的止疼药,手才伸出去,就被握进了一只温暖的手心。
    清越温和的声音及时自头顶响起,“我来。”
    她心头微微一颤,想要开口说话,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任由他倒好温水,止疼药喂进她的嘴里,再用吸管让她将水给喝下。如至亲在一旁照顾的无微不至。
    “很快就会好的。”
    喂完药,霍宇琛坐在她的边上,神色轻松地安慰道,“你是医生,应该最清楚不过。”
    麻药总会过去,伤口总会疼痛。
    可伤口,也终究会愈合。
    她都明白。
    安印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那张从多年前,她就开始迷恋的一张脸。
    此时看在眼里,只觉得不仅伤口疼,就连心也疼的厉害。
    霍宇琛,霍宇琛。
    她深吸一口气,逃避般地闭上双眼。
    安印桐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和霍宇琛还是恋人的状态,手牵手走在大街上,突然另一个女孩子迎面而来,伸手一把拽住了霍宇琛的另一只手。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她连忙争辩。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不信你问问他,他爱不爱你?”
    安印桐期待地看向霍宇琛。
    霍宇琛看了她一眼。
    “我爱你。”他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她心一惊,晃眼间那个女孩子已经幻化做关筱乔的模样。
    “宇琛哥哥,咱们走吧。”
    关筱乔拉着霍宇琛的手。
    “宇琛不要!宇琛!”她紧紧想要拽住他。
    霍宇琛抽回手,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人离开了。
    “宇琛!宇琛!”
    ……
    她惊地猛地睁开双眼。
    却陡然迎上一双深邃宁静的眼眸。
    “我在这儿。”
    霍宇琛轻声道,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带着温度的修长手指,就这么落在她的脸颊上,一切感觉的都是这样真实。
    “宇琛……”
    也不知内心哪来的委屈与无助,她再也克制不住地,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走……”
    以为自己足够勇敢有骨气,明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可以做到让自己洒脱地放手。
    可此时,那些被自己无数次克制住不肯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在脆弱面前不堪一击。
    霍宇琛平静眼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如初。
    “我还有些事情。”
    他淡淡地说道,目光落在被她紧握住的手上。
    安印桐眼里的希冀瞬间彻底破灭。
    不等她将手给松开,霍宇琛已经先一步将手给抽了回去,随即站直了身体。
    “等忙完了,就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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