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道闻晏的心意, 心里装的是梧桐, 现在看来白梧桐容貌绝色, 性格开朗,行事落落大方, 比眼前矫揉造作的李月娇,强了何止百倍,还是晏儿的眼光好。
    “原来是李小姐,闻晏有礼了。”闻晏略略点点, 星目未看李月娇。
    李月娇想说话。李夫人拉住她, 摇摇头, 示意她不要说话。
    夏氏见了也生气, 李月娇也没对闻珏热情,怎么对闻晏另眼相看, 还是她心里一直有闻晏, 却看不上闻晏的身份,才同意和闻珏订婚的。
    她越想越觉的是,心里对李月娇厌恶到了极点, 要不是儿子非要李月娇,她说什么也不同意。一想到李月娇曾是闻晏的未婚妻,如今说给了闻珏,抢来的东西终归不一样,压下心中的恶心感,满脸含笑看着闻晏:“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的,可见过你父亲了?”
    “刚回,心急见祖母,不曾见过世子爷。”闻晏立在一旁,挽着国公夫人的胳膊道。
    国公夫人瞥一眼夏氏,微微皱眉,又对李夫人道:“不是我撵客人,实在是我与孙子久不说话,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世子夫人领着李夫人去花厅说话,你们年轻人有话说。我一个孤老婆子,也插不上嘴。去吧。”
    夏氏无法,只能带着李家母女回自己院中。因为闻晏回来,也无心应付李家母女,李家母女也是聪明人,提出告辞,改日再来,遂带人走了。
    李家母女离开后,夏氏独坐在软塌上,思来想去,觉得闻晏回来目的不简单。唤人备车,收拾东西,带人回了丞相府。
    国公夫人坐在软塌上,听了一笑了之,拉着闻晏的手,说:“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日?怎么你一人回来了,小四小五呢?”冯氏已和离了,不是闻家媳妇儿了,自然不能回来了,可小四小五是她孙子,为何没回来了。
    “事情紧急,白家老夫人病重,梧桐着急,我陪着梧桐回来给她看病,祖母知道我的医术。不比太医差。”闻晏坐在国公夫人对面,握着她的手笑着说。
    闻晏和梧桐是师兄妹,国公夫人和白老夫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又有,国公夫人明白闻晏的心意,只怕有一天求上门,遂主动交好。
    白老夫人本就是和善的人,也知梧桐和闻晏的关系,国公夫人抛出橄榄枝,她自然接住,一来二去,两位老太太竟比年轻时的姐妹都亲。
    国公夫人咋听白老夫人病了,忙问:“前几日见了一次,她身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得的什么病,要紧吗?”说完,对身边的胡嬷嬷道:“你准备些人参灵芝,派人给老姐姐送去。”
    胡嬷嬷应声去了。闻晏又和国公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只听外面传来国公爷的声音。闻晏起身,迎出门喊了一声:“祖父回来了?”
    闻国公见到闻晏站在门口,快走进步,到跟前看着闻晏的腿,眼眶微红,笑着说:“好了,好了,晏儿终于好了,祖父死也瞑目了。”
    “看祖父说了,若是晏儿的腿要用祖父的命换,晏儿情愿一辈子坐轮椅。”闻晏道。
    国公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笑着走出来,道:“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你们都进屋说话。”停顿一下,对身边的丫鬟说:“吩咐厨房,多做些菜,要清淡的。”
    丫鬟答应一声,朝外走去。
    闻晏扶着国公夫人先进屋,闻国公跟在后面,三人坐定后,闻国公笑嘻嘻地说:“晏儿来的正是时候,今儿早朝,我和江陵侯参了夏丞相,说他假借捉拿江洋大盗之名,火烧碧荷苑,欲谋害你的性命,碧荷苑付之一炬,周围的村落却安然无恙,铁证如山,就算夏老贼一派极力辩解,还是被皇上训斥了,闭门思过半年,罚俸三年。皇上让你列一张单子,写明损失物品,让夏家双倍赔偿,以示惩戒。”
    “只有这些?”闻晏道。这不是皇上的做事风格,处罚的太轻了,没有趁机削弱夏丞相的权利。
    闻国公捋了捋胡须,笑呵呵道:“有,这是其中一点。皇上封三皇子为誉王,接手太子殿下的职务,也就是吏部,兵部和刑部。封三皇子的母亲为德妃,协助夏贵妃协理六宫。夏丞相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国公夫人想了想问:“夏丞相就没辩解?”
    “夏老贼称病没上朝,结局已定,他辩解只会让皇上不快。”闻国公端起茶杯,抿一口放桌上,又道:“下朝后,我和江陵侯经过夏家门口,门口乱了套了,几个小厮骑马请太医去了,想来老东西气得昏过去了,目的没达成,让皇上训斥,罚了俸禄,还要赔你银子,这下损失大了。”停顿一下又说:“对了,前段时间,丞相府闹贼,少了不少东西。夏家也不知撞了什么运气,总是破财,破财好,破财免灾呀。”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国公夫人听了,拍桌兴奋道:“现在就写单子,狠狠地宰夏家一笔,碧荷苑烧成了灰烬,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咱们说有金山银山,他们不信也得赔偿。家具你全写成紫檀木的,瓷器摆件,弄成贵的,让夏家陪银子,夏家这些年贪污受贿,收了不少银子,坑他们,就当为民除害了。”
    闻晏抬眸看了看国公夫人,笑了笑:“我怎么觉得祖母有侠女风范,莫不是被霜儿带的?”
    国公夫人笑了笑说:“这丫头性格直爽,率性而为,我倒是真喜欢。你娘捡到宝贝了。趁这次事儿,多要些银钱,给咱们霜儿当嫁妆。”
    闻国公点头,道:“你祖母说的是,一会儿咱们去书房,将碧荷苑的东西一一列举清楚,注明年代,好让夏老贼心服口服。这事儿,他们要是不给个五六万两银子,老夫就告到京都府尹那里,让他丢丢面子。”
    “祖父说的是。”闻晏答应一声,又陪闻国公夫妻说了一会儿话。
    晚膳时间,门口的丫鬟来报,说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来了。丫鬟的话刚说完,闻胥和夏氏已到门外,只听夏氏号丧的哭声传来:“公公,婆婆,你们要给我做主呀。”
    国公夫人听了,当即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我还没死呢,你就号丧,是嫌我命长,挡了你当家的路?还是觉得我们夫妻刻薄了你,你看看谁家媳妇有你自在,不用站规矩,比我正经婆婆还有架子。”
    闻胥走至屋内,忙跪地说:“母亲,看您说的,夏氏委屈找您做主,是倚仗您,怎敢诅咒您和父亲?”
    夏氏连忙止住哭声,跪在闻胥一旁,仰起脸,泪花带泪地看着国公夫人道:“老夫人,我听闻娘家父亲病重,回家看望,谁知到了家中,被家人一顿训斥。问明原因才知,家父被皇上训斥,禁足家中,罚了俸禄,还要赔闻晏银两,这都是闻晏的错。父亲围剿江洋大盗,不慎烧了碧荷苑,咱们大家都是亲戚,关起门来说话,为何闹到御前。闻晏明摆着看不惯我,记恨冯氏因我和离,才故意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也许碧荷苑的火就是他自己放的,故意栽赃我父亲也不一定。”
    国公夫人气得头晕目眩,喘气困难。胡嬷嬷立刻上前,一手扶着国公夫人的背,一手揉胸口,给她顺气,眼眸不善地瞧着世子夫人。
    闻晏端起一杯茶,递到国公夫人唇边,喂她喝了一口,道:“祖母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闻国公经历大风大浪,浸淫朝堂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却没见过夏家这样没脸没皮的无耻之徒,颤颤巍巍起身,深呼吸几口气,平定心绪后,指着夏氏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当夏家人,还是当闻家人,今日,你选一个吧。”
    闻胥抬头惊讶地看着闻国公,瞥眼见闻晏站在一旁,面无表情,连一个施舍的眼神都未给他。那他以前做的事情算什么,笑话吗?
    “都是你,孽子,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即已分家出去,为何还要回来,滚滚滚,永远不要回来了。”闻胥指着闻晏,大声咆哮道。
    闻国公冷冷目光直直地瞅着闻胥,一言不发。闻胥见闻国公这样看自己,心里发虚,问:“父亲为何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每次都是因为他,让父亲母亲操劳,这孽子没回来,咱们家相安无事。”
    国公夫人喘着粗气,目光紧紧地盯着闻胥,指着夏氏道:“她气得我离家出走,你都忘了?这会儿不是你们去青阳镇接人的时候了,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我看你不是多嫌晏儿,是看不惯我们,好,我们今日就走,你父亲早已厌恶了官场,明儿就辞官回乡,再也不碍你们的眼睛。”说着,泪滚下来,失声痛哭。
    “老夫人,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胡嬷嬷拿出帕子,一面给国公夫人擦拭,一面轻声劝说。自个儿的眼眶也跟着红了,瞧着闻胥的目光中带着无奈。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偏偏有这么个儿子。”国公夫人止住泪,摇头叹息道。
    “母亲,您莫要偏心,明明是这个孽子的错,要不是他,咱们家怎么会有这些事。岳父是丞相,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咱们亲戚里道的,私下解决就行了,为何闹到朝堂上,弄得人尽皆知。岳父大人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颜面无存,以后还怎么见人。”闻胥偷偷抬眸,见闻国公还盯着自己,声音慢慢小了,低头不再开口。
    片刻后,只听闻国公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说谎,我与你母死于非命。百年,后你和夏氏无人养老送终。”
    闻胥猛地抬头,看向闻国公,心中忐忑,心虚地笑了笑,说:“父亲有话,问便是了,为何诅咒自己和母亲?儿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额头鼻尖上浸出细汗。
    “好。”国公爷看着闻胥,冷笑道:“那年,晏儿中举,跨马游街,马为何突然疯狂,晏儿为何断腿?”
    夏氏屏住呼吸,缓缓抬眸,惊恐地看着闻国公,瘫坐在地上。
    第61章 彻底分家
    闻国公瞅一眼夏氏, 目光又放在闻胥身上, 冷声道:“你想清楚再回答, 免得应了毒誓,可就不好了。”
    夏氏眼眶通红,仇恨的眼神盯着闻国公:“有您这样逼迫亲生儿子的吗?”
    闻胥定定地瞅着闻国公, 沉声道:“父亲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说完, 又看向闻晏, 见闻晏没有一丝惊讶之色。暗道:原来他们都知道, 他自以为计划□□无缝、神鬼不晓,原来他们都知道。
    “不仅如此, 你们还派人刺杀他们,他们都已经出府了,你们也得到了爵位,为何还不放过他们?”闻国公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眼眶通红, 声音嘶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连畜生都不如。罢罢罢, 我惜命,也怕住在府中, 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 今日让人收拾收拾,我和你母亲搬走,先去别院住些日子, 等我辞了官,回老宅去。你也不必劝我,分家文书我已拟好了,就等你们兄弟签字了。你是嫡长子,爵位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没人管你。将来你若位极人臣,我不沾你的光,要是抄家灭族,你一人承担,不要连累父母兄弟。也算对得起我和母亲的养育之恩了。”
    闻国公想过让次子闻润袭爵,知夏家定不罢休,说不定连老二也受到牵连。夏家看重这爵位,就给他们吧,只要儿孙都安好,肯上进,名利不重要。
    国公夫人掩面哭泣。闻国公抓住她的手,安慰道:“辛苦了一辈子,终于有时间陪陪你了,咱们回老家,换我为你洗手做汤,你在旁边看着。”说着。替国公夫人擦拭眼泪,笑了笑说“快别哭了,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迎娶你时,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没做到,临老了,她们都去了,只剩下咱们俩了,也给了我弥补你的机会。”
    “我不怪你,你有苦衷,我知道。”国公夫人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反握住闻国公的手,笑着说:“从来不怪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厌弃京城纷争,咱们回老宅去,你耕地,我织布。你看书,我研磨。你做饭,我洗菜。你不是想开个学堂吗,咱们开一个,不收束脩,只为你高兴。”
    闻晏仰脸看了看屋顶,发现鼻子酸了,眼眶涩涩的,原来祖父是个痴情的人。从小到大,他从未见祖父祖母红过脸,祖母生气,祖父也变着法哄她,过不了半天祖母就笑了。
    他希望他和桐儿也如此,恩爱一生,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闻国公泪水直流,哽咽答应一声:“好。”
    一字落下,只听闻胥放声大哭,嘴里喊着:“父亲,母亲,你们离开京城,置儿子于何地?”
    闻国公抬手擦了把泪水,冷冷看着闻胥:“我自问,大半生问心无愧,真诚待人,悉心教子,为何出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晏儿天纵奇才,我自幼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你半分心未操,到头来联合外人毁了他,父慈才能子孝,你杀他多次,他死里逃生,生恩已还,你们之间再无关系。小四小五,你嫌他们丢人,百般厌弃,恨不得杀了他们,他们跟你也没关系了。当初,你与冯氏和离,我已将小四小五给了冯氏。不准你以父亲的名义要挟他们,你不配。”越说越气,起身抬脚,揣在闻胥心口处,老泪纵横道:“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你何时变得这样自私自利,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你给我滚。”说完吐出一口血,直直地向后倒去。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国公夫人扶着闻国公,惊慌失措喊道,“你醒醒,你醒醒。”
    闻晏扶住闻国公,让他坐在软塌上,一面把脉一面说:“祖母别担心,祖父只是怒急攻心才会昏倒,脉搏平稳,无大碍。”说着,让闻国公躺在软塌,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打开盖子,顿时一股药香传来,倒出一粒丹药放到闻国公嘴里。
    闻晏担忧地看着闻国公,上一世祖父早早去了,这一世脉搏正常,离开国公府,兴许多活几年,他终于知道上一世祖父早走的原因,被闻胥夫妻气得,又觉得对不起自己,胸中像压了一块石头,能长命才怪。
    闻胥夫妻气得闻国公吐血,吓得面如死灰,要是传扬出去,他们的女儿不用嫁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闻国公醒来,见老伴儿和闻晏围在一旁,笑了笑道:“我没事。觉得身体轻松不少。”
    国公夫人抹着泪,笑着说:“那当然,晏儿给你吃了一颗药,我从没闻过那么好闻的味道,哪里是药,简直是仙丹,比喝那又苦又涩的汤药好多了。”
    “是吗?”闻国公看着国公夫人,笑了笑,满脸褶子,道:“那晏儿多给我配些,我可不愿喝苦药。”闻国公什么都不怕,最怕喝药,每次喝药像上战场一样,非要哄着,求着,吓唬着才喝。
    闻晏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国公夫人:“祖母帮祖父收着吧,这药是晏儿配的,温和滋补,强身健体。平时可以当糖吃。”
    闻国公听了,伸出手,看向国公夫人,道:“给我一粒,我尝尝,刚才昏倒了,没尝出味了,这次我定要细细品。”
    国公夫人笑了笑,果真倒出一粒,塞闻国公嘴里,道:“是什么味儿?”
    “你尝尝。”闻国公道。国公夫人摇头:“这是你的药,我吃了,你的病好不了,都给你放着。”
    闻晏见状笑了,道:“祖母平时也可吃着玩儿,我再制就是了。”
    闻胥见闻国公无事,颜色好看些,抬眸愧疚道:“父亲,都是儿子的不是,您千万不要生气。”
    闻国公挣扎起身,闻晏和国公夫人扶起他,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闻胥,指着夏氏缓缓开口道:“自从你娶了他,我就不生气了。”说完,对外面喊了一声道:“把三老爷和四老爷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闻胥知道闻国公铁了心要分家,且彻底分开,又恳求一番,可闻国公心意已定,任闻胥怎么求情哭闹,也无动于衷。
    闻值和闻霖一前一后走进锦澜院,丫鬟们打开帘子,两人进来,首先看见闻胥和夏氏跪在地上,也不敢多言,同时行礼问好。
    “父亲母亲叫我们来有何事?”闻值瞥一眼闻晏,见闻晏没有做轮椅,颇为惊讶,却没表现出来。
    闻霖见闻晏的腿好了,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又听闻国公道:“如今你们都大了,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晏儿已经被我分出去了,你们也分家单过。要是我突然闭眼,来不及分家,账目不明,你们兄弟因为东西打架,坏了情分就不好了。老二最是孝顺,虽不在京城,我执意分家,他也不会反驳。老大老二是嫡子,理应多分,老三老四的东西,我也不会少了,我已竟拟好分家文书,你们若是同意,今儿就签字盖章。”
    公国夫人给胡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胡嬷嬷会意,转身走进里屋,不多时抱出一个锦盒,放在国公夫人跟前。国公夫人推给闻国公。闻国公打开,将一式五份的拟稿递给闻胥。
    夏氏接过文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抬头问道:“老夫人的嫁妆?”
    文书上没有提这件事。国公夫人当年嫁给国公爷时,十里红妆,羡煞多少人。听说国公爷提时,给了不少好东西,国公夫人的娘家没要,全给了女儿,后来又添置了不少。国公夫人当家多年,皇家赏赐,别人送礼,几十年,东西不是一星半点儿,怎么一点儿没有。
    国公夫人瞅一眼夏氏,冷哼一声:“我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我的东西。那是我的嫁妆,不是你们国公府的东西。国公府的东西都是祖宗留下里的,理应分给你们,但是我的嫁妆,那是我的私房。莫说我和你们父亲养老需要银子,就算我百年之后,归为黄土,也不会给你们。谁孝敬我,我心里有我,我愿意给谁,便给谁。你们不用想了,若是晏儿不要,我就捐给边关的将士,捐给黎明百姓,也算功德一件。”
    夏氏又羞愧又后悔,眼圈一红,滚下泪来:“婆母看不上我,我知道,可闻珏也是你的孙子,你不疼我,也要疼疼闻珏。”
    “哼,他有爹有娘,用得着我疼。平日连个人影不都见,这会子想起我来了。真真是可笑。”国公夫人冷笑,瞥眼看见闻值、闻霖,又说:“你们两个也别怪我,满京城也找不出我这样的嫡母。你们姨娘进门后,我从不苛待你们,给你们娶妻,也不让你们的妻子、子女立规矩,你们应该知足了,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闻值、闻霖起身,忙称不敢。
    夏氏偷偷拽着闻胥的衣袖,让他说几句话。
    闻晏看在眼中,勾唇冷笑一声,随后看向国公夫人道:“多谢祖母疼爱晏儿,晏儿感激不尽。”
    夏氏抬头看一眼闻晏。暗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准备要老夫人的嫁妆?
    闻胥当然知道夏氏的意思,就算夏氏不提醒,他也不会让母亲的嫁妆落入闻晏手中,缓缓起身,斜眼看向闻晏:“你有什么资格要,拿这些东西,想要填补冯家?”
    他这是在提醒闻国公夫妻俩。夏氏立刻会意,起身靠在闻胥身上,哭哭啼啼道:“我们可是姓闻,哪能拿钱补贴外人?”
    国公夫人冷冷瞅一眼消失,嗤笑道:“夏氏,这些年,你拿着闻家的东西,补贴你姨娘的还少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跟你计较。你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不知道你做的事,你还说冯氏补贴娘家,冯氏都是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夏氏的母亲是妾,在正室夫人手下讨生活,日子拮据,虽得丞相宠爱,可丞相毕竟是外男,内宅的事知道甚少,更不上心。
    夏氏惊讶地看着国公夫人,满脸不信。心里嘀咕:她是真知道,还是故意诈她呢。
    国公夫人见她不言语,又道:“怎么,觉得我不应该知道?我掌家多年,你那些手段能瞒得了我?你的那些账簿做的跟真的一样,却还有漏洞,我想着水至清无鱼,就给你点儿甜头尝尝,谁知你愈演愈烈,不知收敛。明日查账,账上亏空多少,你如数补回来,还有,你给别人送礼,你以次充好,从中牟取了多少银子,回去也算算,一并补回来吧。如今分家,你贪墨的银子,可是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的。”
    夏氏颜色立刻变了,目光躲闪,余光偷偷瞄向闻值闻霖。
    闻值闻霖这才知夏氏当家多年,中居然饱私囊。
    闻值吝啬,雁过拔毛的主。今儿也看清了夏氏和闻胥的为人。分家后,他们一点光别想占。当即说:“大哥,这就是你们不对了,父亲将爵位给了你,大半的家产也给了你,你们怎么能侵吞属于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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