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时昨天就有所猜测,回头就把各种汤底,还有各色丸子的做法都又细细写了一遍,如今听闻陆芳要就毫不迟疑地拿了出来。
    陆芳接过方子并不看,只打量了林雨时两眼,笑着道:“我听人说,这方子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你就这样给了我?”
    林雨时笑了笑,“大人又不做生意,纵然做生意也不会在稜县,我怕什么呢?”
    “你倒是想得通透,不过我听人说,这火锅方子你都是拿去换钱,之后又换了粮食的。”陆芳说着一双眼睛就眯了起来,“恰好这些粮食又在今年夏日大旱的时候派上了用场,难不成,林姑娘是知道今年会大旱?”
    “我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去年冬天稜县就不曾下过雪,我曾经听老人说过‘瑞雪兆丰年’,只想着没雪怕是来年收成不好,这才托帮我卖方子的高老板给我买些粮食回来的。”林雨时倒是不惊不惧,应对得当。
    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谢瑜扬这才慢慢放下了提着的一颗心。
    这陆芳,他前世也是打过交道的,看着慈眉善目,是内监里最最好相处的一个人。然而,这人城府极深,又颇得今上心中,甚至未来的新帝对他也很是信任。若是林雨时对应不当,或者是露出了什么端倪,只怕就要被这陆芳给咬上一口了。
    “竟然买了这么多?”陆芳扬眉。
    林雨时苦笑,“说来也是运气。当时我并未想过这方子能赚这么多钱,只想着要买粮食手头没钱不行,这才把方子卖出去,谁知道高老板巧思,竟然想出了一个地方卖一家的主意,等他运了粮食回来,我都吓坏了。不过也正是这样一番阴差阳错,才算是帮了义父的忙。”
    她说着看向荣县令,露出了些许笑容。
    荣县令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陆芳笑着收起了火锅方子,笑着道:“好了,我也不过是闲问两句而已,你们不用如此紧张。不管前因如何,林姑娘和谢先生总归是立下了大功劳,这点皇上还是记在心上的。”
    他说着顿了下,然后拍了拍放方子的地方,“我就不拿钱出来了,不然让人知道了给皇上的方子你且收了钱,怕是要闹出事情来。于……谢先生不好。”
    林雨时抿唇笑道:“我原本也不是贪财的人,如今吃喝不愁,自然不会钻进钱眼里。”
    “我欠你一份人情,你且记得。有朝一日你们去京中,若有遇上什么难以处理的事情,尽管报上姓名来寻我。”
    陆芳拿了火锅方子又在林雨时家蹭了一顿堪比年夜饭的午饭,又把腊排骨、腊肉等各带走了一部分,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林雨时累得不轻,干脆就把下午要做的事情都交给谢瑜扬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就见谢瑜扬挽着袖子,衣摆塞到了腰间在院子里和张婶母女一起忙碌。林雨时小憩醒过来,看着外面天寒地冻的谢瑜扬还不是擦一把汗,就露出了笑容。
    她略微收拾了下就出去帮忙。
    今年新年要热闹些,大概是因为有了张婶母女的缘故,加上张淼如今日渐大起来的胆子,几个人一起吃了年夜饭,放了爆竹这才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起身见着人就先是拜年说吉祥话,林雨时给张淼发了压岁钱,乐得张淼几乎找不着北了。张婶见着女儿这么高兴也由着她蹦跶,等吃了早饭就开始和面做饺子。
    中午两人照例回了柏杨村老宅祭拜,去过谢氏夫妇坟前之后,林雨时他们还拐了个弯去了庄子那边。
    庄子里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因为之前没说,所有两个人到的时候又引起一阵慌乱。几个人应是要拉着他们一起吃顿饭。
    大约是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林雨时和谢瑜扬都挺高兴的,她一时兴起还教了做饭的人几手。等着饭菜端上来,所有人都看着林雨时和谢瑜扬尝。
    “不错!”林雨时给予很大的肯定,做饭的人这才露出笑容,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顿饭的缘故,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庄子里管事的人是他们自己推荐出来的,就是之前领头的那个男人,叫张大壮,名字没一点特色,不过倒是人如其名很是壮实。
    张大壮怕两个人回去不安全,干脆就叫上几个人送林雨时他们回城。
    林雨时也没推辞,不然回城那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天黑她走着还真是怕。就这样到了城门口,城门也已经关上了。幸而林雨时和谢瑜扬这段时间在城中的声望都不低,守城门的见是他们俩二话不说就开了门。
    临走的时候林雨时让张大壮拎了一块半斤的大五花,这会儿顺手就给守城门的人,笑着道:“劳烦你们了,给你们添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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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过年,林雨时就算是十四岁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辰,就干脆跟荣县令家的小女儿荣妞妞定在了同一天。正月初一,普天同庆,幸福地不要不要的。
    荣妞妞一岁了,大年初二林雨时去拜年,她已经可以摇摇晃晃地站着作揖了,虽然动作一点都不像作揖,反而像是没站稳,林雨时还是高兴得把人给抱了起来,又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等奶娘把还没大名的荣妞妞给抱下去,林雨时给荣县令和孙氏拜年,也拿了两个大红包这才笑嘻嘻地拉着谢瑜扬坐了下来。
    按说到了这个年龄,林雨时和谢瑜扬都可以成亲了。不过谢瑜扬有孝在身,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出孝。
    不过两个人如今早就把彼此当成了家人,谁也没提这桩事情。等到了初五,火锅店开业,陆芳又带着人偷偷包了个包间吃了一顿,就大张旗鼓的走了。
    临走之前,大概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他还提醒了荣县令一句。
    “等到三四月间,怕是吏部那边就要派人过来考核了。派来的人十有八、九是靳越那小子。说起来这位靳大人,生平不爱财不爱美女,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吃!”
    他说着冲着林雨时的方向眨了眨眼,“你要是把他招待好了,就不怕他不帮你说好话了。你这政绩是真的,可一样的政绩也有不一样的说法。再说,渝州的知州可是在他那个位置上待了六年了,也该挪动挪动了。”
    陆芳说着拍了拍荣县令的肩膀,上车扬长而去。
    荣县令得了这个消息又是头疼又兴奋,回头跟孙氏一商量就把林雨时给请了过来。林雨时自然不会不肯帮忙,可是那位靳越靳大人究竟喜欢什么口味,有什么偏好,他们一概不知道,这酒菜怎么准备就难了。
    三个人凑在一起苦思冥想了一阵,荣县令说回头给京中的同窗好友写个信打听打听,林雨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我就先想想有什么不常见又有意思的菜。”不管靳越喜欢什么总之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林雨时把这桩事情放在了心上,在火锅店的时候都写写划划的筹备菜单。靳越既然是来考核荣县令政绩的,那么只一顿酒席肯定是不够的。
    酒席要有,一日三餐连带着小点心都不能疏忽大意。
    林雨时苦思冥想,一天下来选了三四十道菜和点心。这些大概也就够用上五六天了,就是还不知道那位靳大人的口味如何。
    她跟谢瑜扬一起回去的时候,大概就把苦思冥想的状态带到了脸上,谢瑜扬看了她两眼问道:“想什么,眉头都皱得有印子了?”
    林雨时吓了一跳,连忙摸着眉心间,“真有印子了?”她还年轻可不想有皱纹。她揉了两把,才想起谢瑜扬问的话,道:“陆大人走的时候说三四月份的时候京中还会有人过来考核义父的政绩,说这人爱吃的,让我们早作准备,免得到时候因为招待不周出了岔子。”
    “那人叫什么?”谢瑜扬装作不经意地问。
    林雨时心中一动,扭头看了谢瑜扬一眼。
    谢瑜扬面无表情的回视,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林雨时才收回目光笑着说:“好像叫靳越。”
    谢瑜扬嗯了声,半响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林雨时也不催他,只等了已汇入,就听到他说:“那就多准备点儿甜食吧。要让人印象深刻,菜最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看不出来是怎么做的。”
    这样啊!
    林雨时心中就有点底了,把之前定好的菜单又琢磨了几次,加了几个甜口菜,这才算是放下新来。
    出正月之前下了几场小雨,出了正月林雨时出门看着周围都是一层淡淡的青绿色,野菜啊,嫩树叶啊都冒头了。这些东西一出来,那些没东西吃的人就有了活路。
    而也意味着可以补种春小麦了。
    林雨时这天正在火锅店忙着,就见张淼匆匆跑了过来。
    “庄子里来人了,说是想请姑娘过去一趟。”张淼被林雨时塞了一口炸果子,美得一双眼都看不到了,她传了话就窝在火锅店帮忙,顺带还能吃点东西。
    林雨时去了一趟柏杨村的庄子,经过两三个月,庄子已经越来越像样了。她到的时候明显觉得庄子里气氛不太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在做事,只眼巴巴看着她,仿佛一大早就在等着她来了。
    张大壮迎了上来,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了,涨得通红。
    “姑娘。”他叫了一声,然后就没话了。
    因为好奇而跟着来的张淼机灵地给林雨时搬了个凳子,林雨时坐下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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